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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一陣,秦灃都沒有站起來。

秦渺在他後頭,見了永寧侯夫人等人,轉身沖回大殿報信。

很快,所有人都迎了出來。

他們越過秦灃,上前圍住了那一行人。

侯夫人深深看着季氏,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做得很好,我就知道你能做好。”

季氏鼻尖發酸。

她有一肚子的話想嘮。

她的擔心,她的害怕,她的那一連串的、無法停下來的心裡話。

汪嬤嬤不在身邊,連個聽她發牢騷的人都沒有。

那些情緒都壓在她的心裡,她能講上三天三夜。

可是,侯夫人的一句話,就讓季氏覺得,值得的,她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值得的。

“您交代的事兒,”季氏吸了吸鼻子,“我肯定得辦好。”

秦鸞沖家裡人笑了笑,把目光落在了秦灃身上。

而後,她走上去,彎着腰問他:“哥哥蹲着做什麼?”

秦灃抬起頭,看着她。

過了會兒,他問:“沒有磕着碰着吧?”

秦鸞道:“遇着了十幾個混混想截我。”

秦灃睜大了眼睛。

一股冷意,從他的背上冒了起來。

他當然知道秦鸞沒事,人就在他跟前站着,他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但妹妹的話,還是讓他後怕。

“錢兒打趴下三個,採薇和老章也很厲害,”秦鸞道,“最厲害的是祖母,長刀一出,所向披靡,全砍翻了。我是最沒用的那個,坐在馬車裡,一根手指頭都沒有動。”

秦灃:……

真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扶着膝蓋,秦灃緩了緩勁兒,站了起來。

阿鸞的脾氣,報喜不報憂,他不能只聽她的一面之詞。

秦灃不可能檢查妹妹受傷與否,他只能問錢兒。

錢兒一開口,把侯夫人的勇猛誇了又誇,才在秦灃的提醒之下,說了重點。

“姑娘一點事兒都沒有,”錢兒道,“大公子就放心吧。”

這麼一說,秦灃才算徹底放心了。

秦灃去與侯夫人問安,秦鸞偏轉頭,看向了定國公老夫人與巧玉。

這是秦鸞第一次見到她,卻不由自主地,湧起了濃濃的親切感。

她在老夫人身上,看到了靜寧師太的輪廓。

程竅亦在打量秦鸞。

她已經從林繁的口中聽說了這位姑娘。

緣分,真的很奇妙。

一出生就被批了鳳凰命的姑娘,果然是給念之的人生帶來了轉機與變化。

她讓念之看到了舊日景象。

她帶念之找到了失蹤了二十年的生母。

她的祖父,握着能讓念之認祖歸宗的先帝遺詔。

程竅想象過秦鸞的模樣,她與徐矜是多年好友,她也認得永寧侯世子,她依着這一對父母的樣貌來想象過,可直到現在親眼見到了人,老夫人才發現,秦鸞與自己的想象不太一樣。

秦鸞的身上,有修道之人的清冷,但她在面對兄長時,她的笑容又是那麼燦然。

那個笑容,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徐矜。

與她同為瑰衛、十五六歲時的徐矜。

時間可真是太快了啊。

她的女兒,阿矜的女兒,都長大了。

老夫人朝着秦鸞,溫柔笑了。

兩廂會合,前路艱難。

互相簡單交換了這一路上的消息,季氏引着老夫人與長公主去了山壁邊。

天已經亮了,官道上的火把都熄了,不能像夜裡似的、看得很清楚。

“我原想,若是天黑後你們還沒有到,就兵分兩路。他們去我娘家莊子上避一避,我和老爺、大公子繞出去。”季氏道。

侯夫人聽着,點了點頭。

季氏的考慮很有道理。

人多,勢眾,卻也累贅。

就好似打仗時候,若是兩軍陣地擺開了對壘,自是兵力越多越好。

可要是奇襲,就不能一味追求人數。

得快、得出其不意,人數多了,速度反而會受影響。

如今朝廷的消息走在了他們的前面,就不能和之前一樣大搖大擺在官道上趕了。

把其他人安頓好,留下身手最拔尖的,該繞就繞,能避戰就避戰,盡量往西。

“這一帶是謝羽知府治下,慶元四年的進士。”平陽長公主道。

慶元四年,主考官正是林宣。

謝羽算起來是林宣的門生。

主考與考生,有師徒之名,但要說情誼,多數只是個面子交情,只偶爾幾個,彼此特別對胃口,同朝為官,多有往來。

謝羽算是林宣的門生里,師生關係很不錯的一位了。

文定鄉君道:“直至去年,謝知府每年都會往定國公府送些土產做年禮。”

“既有這層關係在,”侯夫人想了想,道,“他應該不會對朝廷的說辭深信不疑。”

“是,以他的為人,定是心存懷疑,”林芷道,“只是朝廷的命令傳到這兒了,不可能不設卡布防。”

可要說防成天羅地網,應不至於。

長公主問道:“先前二夫人說,去那莊子得有半月路程?”

季氏頷首。

“再往西去,兩府交界處邊上,我有個莊子,那兒也能住人,”長公主道,“謝羽讓人守官道,不會尋上山,我們從山上繞,行得慢些,三五日能抵達莊子。”

季氏一聽就明白了,見侯夫人頷首,便道:“就去您的莊子。”

長公主為這一日,不聲不響準備了那麼多年。

她能拿出來用的莊子,肯定不會在朝廷的掌握之中。

比起娘家的小莊子,季氏想,還是長公主那兒更安全。

“等到了那兒,我們再商討下人選,”永寧侯夫人開了口,“這一段可以繞,前頭那幾個州府地盤,就難說了。”

聞言,平陽長公主呵得笑了起來:“侯夫人指的是祁陽?”

祁陽府,顏氏一門發跡之地。

先帝建元後,封岳父為輔國公,如今承爵的是皇太后的長兄。

他們這一支外戚入京,亦有許多其他族親留在祁陽。

歷任祁陽知府,不敢得罪顏氏族親,甚至,為了保證顏氏一族的利益,後來任職的都是與輔國公府頗有利益的官員。

如果說,有哪一地的官員最想抓住他們,非祁陽莫屬。

“是,”永寧侯夫人道,“祁陽是去飛門關的必經之路,他們只要不蠢,就會層層布防,甚至搜山。”

殺,也得殺出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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