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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詩!”

“好一個‘十步殺偶人,千里不留行!’”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才’是點睛神來之筆!”

“‘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是指仲溫跟青柏,還是青栗?”

“……”

短暫的沉默之後,人群中爆發出了陣陣叫好之聲,當即有聲望資格的學者開口點評他們認定的好文句,甚至開始解讀其中意思。

蘇文本還擔心《俠客行》中所引用的人物不被這個世界所知,因而引發質疑。

可這個世界妙就妙在,每一個了解的歷史都是模糊的,過去發生的事就是一筆糊塗賬,只有掌握了史學技能的學者,才有能力窺視歷史上所發生過的事迹,因而每一個學者所掌握的歷史,哪怕是相同的事件,可能也存在不同視角的解讀,這樣一來,記錄越多的歷史,反而愈發錯綜複雜,矛盾混亂。

只有歷史學者途徑的超凡者,才可能掌握了歷史的脈絡, 並且相對準確地描述某個時代所發生的事情。

蘇文在詩句中所具現的人物典故,不但不會引起眾人懷疑,反而因而有文氣的錨定加持之下,讓周圍的超凡者認定這個世界的歷史上曾有過這樣的人物和事件,只是蘇文在史學上有深刻的造詣,可以隨手拈來,以典入詩,讓他們在聽到這麼一首好詩的同時,獲得了一定的歷史知識。

“烜赫大梁城……真是羨煞我也!”

青松望向蘇文,眼角都露着笑意。蘇文在世人面前展示《俠客行》的時候,說明了此詩是有感仲溫的俠客之行而作,這一下,仲溫在整個大梁朝都會揚名立萬了。只是不知道這樣的虛名,對仲溫這傢伙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了。

但蘇文的文名,絕不可能止步於大梁朝。

今日之後,整個天下都會知道,青山書院有一個詩文無雙的後起之秀。

“諸位,我弟子所說的話可信否?”

而這時,滿面紅光的錢浩然開口說話了。

他原本想在桃花宴上好好誇讚蘇文,順便確定蘇文在青山書院的地位,可沒想到事情一波三折,但最後起到的效果,比他所設想的還要好。

這麼想來,他心裡對朱愍、欒安敏和汪柯幾人怒火都消停了一些。

“自然,這個自然!”

到了這時,自然沒人否認得了蘇文的文氣之牆的威能。

別說一個序列三的桂呈,俠客行一出,所牽引而來的文氣,就連在場的序列五超凡者,都沒信心在蘇文的文氣之牆形成之後可以打破。

君不見,此時再次吟誦此詩文的時候,文氣之牆依舊環繞其身,半刻鐘過去了都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可想而知,此詩最初現世的瞬間,是何等恢弘壯闊。

只是眾人不知的是,蘇文就是在鬼扯,《俠客行》他是為了掩飾地支的存在而臨時起意背出來的。

他所能引動的文氣其實更多,只是在地支的配合下,許多文氣已悄然吸納體內,化為超凡力量。

不然所能展現出來的文氣之牆只會更加壯觀,說不定還會亮瞎一些人的狗眼。

“蘇文,你接著說,把後面所發生的事都說出來!還有孫野侯,也說說你的遭遇,讓在場的各位前輩好好評理!”

錢浩然目光再次變得銳利,森然盯着汪柯和欒安敏。

朱愍也意識到他的處境似乎有些尷尬,微微地挪了挪身體,試圖讓自己躲開錢浩然眼神中的餘光。

錢浩然嘴角輕輕一撇,對朱愍的輕蔑盡在不言中。

在兩首詩歌的轟炸之下,自然沒人敢質疑和打斷蘇文的講述,他能暢快淋漓地將所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之後便是孫野侯的控訴。

由於聽到了蘇文所講述的,有個神秘存在殺死了攻擊蘇文的那位序列三強者,孫野侯便將公孫植的遭遇聯繫起來,隱去了核桃的存在。

其實他更想把此事栽到汪柯身上,讓眾人認定,公孫植的遭遇是汪柯自導自演,用來嫁禍錢浩然的手段。

只是操作起來難度太大,周圍的人又不是聾子瞎子,肯定能從他的話術中找到破綻,到時候被質疑,甚至可能被用上秘術讓他吐出真話,後果可不堪設想。

他倒不是擔心核桃的安危,而是萬一激怒了核桃的話,在場的人,別看一堆高序列超凡者,可在核桃眼裡,說不定一個能打的都沒有。到時哀鴻遍野,屍橫遍地可就不好收場了。

“神秘人……是誰?”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南宮。畢竟這貨最擅長的就是陰影潛入,若他偽裝成神秘存在,動手解決了個序列三,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跟我可沒關係啊!”

南宮矢口否認。

他倒是希望是自己動的手,這些計然家的雜碎竟敢算計內廠,還直接對蘇文下手,不殺不足以平息他心頭的怒火。

尤其是公孫植的凄慘現狀,更讓他感覺暢快淋漓。

有了這傢伙的遭遇,以後誰還敢打內廠的主意,都得好好掂量一下報復。

只可惜!

對公孫植使出如此狠毒解氣的報復的並不是內廠,更不是他!

不然他會坦然承認,以儆效尤。

“……會不會是汪柯和欒安敏先生使的苦肉計啊?”

但南宮此時陰森森的一句,將孫野侯想說卻不敢說的話說了出來:“計然家算計我內廠多時,對失竊的禁忌物了如指掌,欒安敏,是你說天-09號禁忌物動的手?”

欒安敏沉着一張臉。

到了這時候,他哪裡不知道,事情對他是越來越不利了。

南宮這廝,竟然認定天-09號禁忌物在他身上?

這是有腦子的想法嗎?

他來此地的目的,就是為了從蘇文身上找到禁忌物,或者禁忌物的下落。

可事情兜兜轉轉,竟然被人懷疑,天-09號禁忌物已在他身上。若真如此,他還需要布下這麼一個局來干這事,那這麼乾的目的是為何?

“沒錯!”

可說過的話,卻是不能否認,“可是……”欒安敏想把事情解釋清楚。

可南宮並沒有打算給他這個機會。

“天-09號禁忌物有何特性,我身為內廠負責人之一都不甚清楚,你卻如此了解!你若說此物不在你身上,或者被你掌握了它的禁忌特性,使用了它的能力,教我如何相信?”

南宮臉一沉:“還有另外幾件禁忌物,怕都是落在了你和計然家學派手裡了吧?”

“果真如此?”

“計然家真是好算計!沆瀣一氣,蛇鼠一窩的狗東西!”

“真是其心可誅!自己做了如此齷齪的事情,卻嫁禍到青山書院!誰不知錢山長高風亮節,豈會做出雞鳴狗盜之事……”

“噓……師弟,雞鳴狗盜不是這樣用的……”

“啊,是嗎……愚兄讀書少,你可不要騙我……”

人群里竊竊私語不斷,望向汪柯和欒安敏眼神已經變了色彩。

之前眾人都是持有各種懷疑之色,甚至不少人在欒安敏的蠱惑之下,認定了錢浩然身上有內廠“失竊”的禁忌物。

只是隨着南宮的質疑,來自內廠對計然家盜賊身份的認證,一下子便扭轉了輿論方向。

聽到這些話語,欒安敏脖子一下就紅了,他怒聲說道:“胡說八道!信口開河!若禁忌物天-09在我身上,我如何會讓自家子弟經受如此慘烈的遭遇,在面前炸……”

他一邊說著,還激動的以手指向公孫植,可就在他口中的“炸”字還沒說完,公孫植便“蓬”的一聲,在他身前炸成了一團血霧。

“炸……裂……”

欒安敏突兀看到身前的公孫植變成一團血霧,也是受到了難以言喻的驚嚇,一時間語不成聲,顫慄了一下。他可是用自己的高序列之力穩住了公孫植身上的禁忌之力,此時公孫植不受他的力量庇護,實際上他也受到了禁忌力量的衝擊,氣息一弱。

“我去……八十三次了!”

孫野侯也哆嗦了一下。可他終究目睹了公孫植被反覆炸裂的情景,比周圍的吃瓜群眾更為冷靜,很快就反應過來。在眾人還在發出驚呼之聲的時候便已一手指向了欒安敏:“還說不是你!你的手一指,便把公孫植弄炸了!”

他還入戲地往後退避了幾步,似乎是躲避欒安敏可能的加害。

可這樣一來,所有人都會被他這一番話引導,是欒安敏害死了公孫植……而且,天-09號禁忌物,就在欒安敏身上。

“混賬!”

欒安敏怒不可遏。他也是清楚孫野侯這一番話的力量,對孫野侯恨得牙痒痒的。心中充滿了懊惱,發現孫野侯的時候,他就不該留下這個禍害,該一巴掌將其拍死,就不至於招惹這時的麻煩。

此時他甚至認定,是南宮與錢浩然等人進行了勾結,為他,為計然家設下了這個圈套,將他坑了進去!

“不慌!”

他心裡還懷有一絲念想,公孫植已經炸裂多次,應該還會凝聚起來,再次變回原形。

到時他懇求在場的超凡者一起出力,壓制住公孫植身上的超凡之力。

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讓其他人搜檢自身,確定他沒有禁忌物!

然後再讓錢浩然也一樣自證清白,只要在錢浩然身上找出天-09號禁忌物,他就能翻盤!

可是……現場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被分解碎裂的公孫植並沒有再次出現於世人面前。

確認了公孫植再無復生的可能,欒安敏終於徹底絕望了。

“好算計……真是好算計……”

欒安敏抬起頭,目光歹毒地盯着錢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