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西市。
各條街道上人頭攢動，摩肩接踵，熱鬧非常。
大唐百貨雖然已賣完今天的一千個火爐和五個火鍋，但並沒有關門上板。
路過這裡的每個人，只要覺得寒冷，都可以進店烤火取暖，喝一碗熱水驅寒。
或是坐在火爐邊的長凳上，跟其他人扯閑篇，也沒有人驅趕。
這讓大唐百貨始終門庭若市，客人絡繹不絕。
與往日不同，今天中午的大唐百貨門口，聚集着很多賣炭人。
這些傢伙都滿面煙火色，無論衣服還是裸露在外的皮膚，都黑黢黢的，像是剛從煤堆里爬出來一般。
事實的確如此，他們大多剛送完木炭，收到消息後就趕來了這裡。
這樣一群人杵在大唐百貨門口，顯得異常扎眼。
很多路過的行人都繞道而行，唯恐跟他們接觸，弄髒自己的衣衫。
當然，也有不少人滿眼鄙夷之色。
更多人卻很好奇，不明白這些賣炭人為何聚集在此，而且興高采烈，滿懷期待。
除了賣炭人，這裡還有不少同樣滿面煙火色、卻抄着外地口音的漢子。
這些漢子都滿臉笑容，眼中充滿好奇和崇敬。
或許是膽小、或許擔心自己身上太臟，會弄髒店裡的凳子和地面。
他們並沒進入大唐百貨，只是在門口看一會，然後就結伴離開。
很快，已是午時二刻。
在幾名千牛衛的護衛下，一輛精緻的馬車自北而來，徑直駛向大唐百貨。
馬車所到之處，人們紛紛讓開道路。
很多人都鞠躬施禮，大聲問候。
“見過公子”
車內的李醫早已挑起車簾，不停向人們點頭打着招呼。
隨着他到來，大唐百貨門口的那些賣炭人頓時更加激動了，每個人都雙眼放光。
沒等馬車停穩，他們已齊刷刷地鞠躬施禮。
“見過醫公子”
從馬車上下來的李醫，微笑着朗聲說道：
“讓大家久等了，我有些事情要處理，是故來晚了一會”
眾多賣炭人連忙惶恐地搖頭。
“公子折煞吾等草民了！”
“大家別在外面站着了，跟我進來吧”
說著，李醫就要進入大唐百貨。
轉身的一剎那，他卻看到幾個送石炭來長安的車夫，就在圍觀人群中。
他隨即停住腳步，沖那幾個傢伙點了點頭。
“石炭卸下了吧，拿到工錢沒有？如果沒有，我帶你們去找炭行掌柜要！”
話音未落，那些車夫的眼眶就已濕潤。
“謝公子挂念，石炭都卸下了，工錢一個子都不少，炭行掌柜還管了午飯，沒啥不滿意的！”
“等會我們就去裝貨，然後離開長安”
一個中年車夫大聲回道，聲音有些哽咽。
李醫微笑着點了點頭。
“那就好，路上注意安全，別讓老婆孩子擔心，早點回去跟家人團聚！”
說完，他就揮了揮手，轉身走進了大唐百貨。
再看那些車夫，一個個都已熱淚盈眶。
其餘人也差不多，都感覺眼眶有些濕潤。
“這就是醫公子，對老百姓是真好啊！”
在此起彼伏的感慨聲中，聚集在門口的那些賣炭人，相繼走進了大唐百貨。
圍觀的一些傢伙想跟進去看熱鬧，卻被幾名店員攔了下來。
“各位父老鄉親，醫公子打算給這些賣炭人謀條生計，法不傳六耳，只能請大家待在外面！”
聽到這話，現場頓時就沸騰了。
“這些黑廝真是走狗屎運了，居然能央求到醫公子給他們謀生計”
“不知公子會給這些傢伙什麼金點子，真讓人羨慕！”
大唐百貨里。
看到李醫進來，那些聚集在火爐周圍的傢伙連忙鞠躬施禮。
“見過公子”
李醫則微笑着點了點頭。
“不必拘禮，大家繼續坐着休息，我來這裡辦點事”
隨後，他就轉頭看向身後那些賣炭人。
“各位父老鄉親，樓上空間有限，容納不了太多人”
“你們選出幾位代表跟我上樓，我傳授幾位代表一些東西”
“回頭再由他們傳授給大家，這些東西並不複雜，很容易就能學會”
“遵命，公子”
那些賣炭人齊刷刷地點了點頭。
很快，他們已選出五位代表。
其中就包括李醫清晨在延平門碰到的那位老者，他儼然已是這些賣炭人的領頭者。
確定人選後，這五人就跟着李醫上了二樓。
上樓時，他們都用力拍了拍衣衫，唯恐把煤灰帶到樓上去。
轉眼他們已來到樓上，拘謹地站着。
李醫請他們落座，他們卻連稱身上太臟，不能弄髒傢具，堅持站着聽話。
看到這種情況，李醫也只能接受。
接下來，他跟這幾位賣炭人拉起了家常，問了問他們的姓名、以及家裡情況等等。
等他們的情緒逐漸放鬆下來，他這才進入正題。
“大家都看到了，石炭正在長安迅速普及，使用木炭取暖的人將會越來越少”
“是我發明了火爐和火鍋，找到了儲量驚人的石炭礦，卻給大家造成了一定衝擊”
“有鑒於此，我認為有必要給大家謀個出路和生計，不能讓大家沒了生活來源！”
五位賣炭人都點了點頭，瞬間已熱淚盈眶。
“讓公子費心了，吾等草民感激不盡”
說著，他們就要跪下磕頭。
李醫卻揮手制止了，然後接茬說道：
“我給大家提供幾條出路，年輕力壯的可以去石炭礦做工，掙得絕對比燒炭多，就是比較辛苦！”
“此外，我準備教大家幾門技術，分別是盤火炕、造泥爐、打蜂窩煤的技術等等”
“這些技術別看不起眼，但都跟百姓生活息息相關，不難找到活”
“不管哪門技術，都能讓你們掙一份不錯的收入！”
聽到這裡，五位賣炭人已激動渾身顫抖。
雖然他們並不知道火炕和蜂窩煤是什麼東西，卻很篤定，只要是醫公子拿出來的，那必定是寶貝。
李醫輕聲笑了笑，繼續說著。
“我會通知炭行各家鋪子，讓他們把碳粉折價賣給你們，本來他們也不會處理那些東西”
“學會這些技術之前，你們可以繼續燒炭，然後拉到城中幾處蔬菜大棚區，那裡正需要大量燃料！”
接下來，李醫將盤火炕和打蜂窩煤等技術，一一掰開揉碎，教給了五位賣炭人。
同時告訴他們，在哪能買到打蜂窩煤的工具。
很快，半個時辰就已過去。
樓下那些賣炭人等得已有些焦急，不停向樓梯上方張望着。
就在此時，那五位代表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他們每個人都老淚縱橫，臉上卻綻放着燦爛的笑容。
看到他們，其餘賣炭人立刻圍了上來。
沒等他們開口，為首那位老者突然大聲說道：
“大家全部跪下，謝公子的大恩大德”
說著，這位老者就撲通跪在了地上。
其餘那些賣炭人有樣學樣，瞬間跪滿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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