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們沒有見過鮮血同各種情緒共存的場面。
他們不是沒有見過死亡。
池知書喜歡捕獵,通常在追上目標之後就會幹脆利落的把獵物解決。
他喜歡勢均力敵的較量,也喜歡一擊制敵。
但用蠻力,將一個人活活打死,池知書按下翻湧的情緒,面色有些蒼白。
不確定倒下的人是死是活,池知書都覺得這樣的比試有些駭人,他控制不住的想要站起身,旁邊的人齊齊伸出手按住了他。
“關乎性命的比試不是小孩子過家家。。”
“觀看的客人想看的不是漂亮的對戰技巧,他們想看到的是鮮血和死亡。”
“友好的比試不違反地下擂台的規矩,但會引起其他客人的不滿。”
“地下擂台每天都有上百人死去。”
“同時有更多的人,活了下來,拿着用命換來的酬勞延續自己的生命。”
工作人員面無表情,一雙黑黝的眼睛看着池知書。
他得了一筆不菲的酬勞,所以不介意多說兩句。
既然是主動來到地下城,最好還是遵守地下城的規矩。
地下擂台看起來是誰拳頭大誰說話,台下的看客里還隱藏了不少在意自己形象並不自己出手偏愛看其他人虐殺對手的存在。
“如果做不到改變,就不要想着蚍蜉撼樹。”工作人員聲音很輕,池知書卻聽得分外清晰。
桑知夏收回手,眼裡划過一絲疑惑。
這位工作人員看起來不簡單,卻表現出一個普通的工作人員的樣子。
說出來的話乍一聽有些冷漠刺耳,實際上句句都是事實。
以單個人的力量,想要改變地下城,無異於蚍蜉撼樹。
地下城既然存在,還能發展成這般,必然有原因。
“今日的參觀到此為止了,請隨我來。”工作人員起身,把人帶到地下城的一處出口。
吳翊已經等在那裡,見到他們小隊多出一個人來也沒說什麼。
其他隊伍陸陸續續過來。趙院長清點了人數,領着人順着長長的通道往外走。
池知書離開通道前回頭看了一眼,神色沉沉。
回到客棧之後,吳翊只交代夜裡不要隨意外出, 就讓學生各自回去休息了。
此時已經夜深, 讓劉巧兒就這麼離開也說不過去。
宋京墨帶着劉巧兒找掌柜,掌柜正靠在櫃檯打瞌睡。
“掌柜, 客棧可還有空房?”
“十枚上等靈石一間,最後一間。”掌柜揉了揉被算盤壓出的紅印子,聲音懶洋洋。
一手交靈石一手交房間木牌,宋京墨拿了木牌把目標交到劉巧兒手中。
“今晚先好好休息, 明日是走還是有別的打算都由你。”今日折騰了挺久, 宋京墨也精神睏倦,沒心思多說別的,抬腳上了樓。
不虞跟在她身後,全程沒有說話, 腳步像動作輕巧的貓幾乎沒有任何聲音。
劉巧兒握着木牌, 找到對應的房間,解開門上的禁制推門進去,把門反手關上,身體靠着門滑坐在地。
她從地下城出來了。
可她能做些什麼呢?
劉巧兒眼眶乾澀, 鼻子通紅, 臉上也泛起病態的暈紅。
她飛快的思索着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和能做的事情,感到無力的同時又生出不顧一切的瘋狂情緒。
不能再把宋京墨牽扯進來。
地下城不是什麼好地方。
她能做什麼?她要做什麼?她做得到什麼?
劉巧兒瘋狂的問着自己, 過了好一會兒, 她找出了回答。
慢慢的撐着身子站了起來,引了熱水洗浴,慢慢打理好自己,靠着床合上眼坐了一夜。
“我想要回到地下城去。”
宋京墨抬眼看向劉巧兒, 劉巧兒此時的狀態說不上好,但眼神已經正常了不少, 看上去還算理智冷靜。
能提出這樣的要求,她又沒辦法相信此時的劉巧兒是理智的。
昨天冒險碰瓷才從地下城出來,不過是過了一夜,又改了主意要回地下城。
要麼是其中有些不能對外說的緣由,要麼就是劉巧兒腦子糊塗了。
“我需要一個理由。”
“如果你能說服我的話。”宋京墨一寸寸的捏着自己的指骨, 平淡道。
劉巧兒如今是二十齣頭的年紀, 怎麼說都已經是個成年人。
想離開無序城也好想回到地下城也罷, 都能夠自己對自己所做出的決定負責。
宋京墨感到不理解的是, 為什麼劉巧兒要找到她來說這件事。
她沒有束縛劉巧兒的自由,也沒有拿任何作為要挾。
“我有你需要的東西。”劉巧兒攤開一直緊緊攥拳的手掌,快要陷到掌心中的玉片看起來極為普通。
也僅僅是看起來普通。
在宋京墨看到這塊玉片之後, 萬獸珠里的宋清琰都隱隱有了要蘇醒的趨勢。
要拿到玉片。
宋京墨確定了這一點。
“在你回到地下城的計劃中, 需要我做什麼。”宋京墨抬眼,剋制自己不去看劉巧兒手裡的玉片。
她不知道玉片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劉巧兒從哪裡知道這是她需要的東西。
這些並不重要。
修靈大陸這個世界已經漏成了篩子,多的是人今天夜觀天象明天卜卦測吉凶。
還有更加能整事兒的人。
不管劉巧兒掌握了什麼信息,宋京墨都不在意。
“我需要靈石,很多的靈石,足夠我在地下城裡買通一些關係的靈石。”劉巧兒神色鎮定, 她心裡有些發虛,但要求必須要提。
宋京墨能拿出五千上品靈石來買下她, 拿出再多一些的靈石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
劉巧兒這樣說服自己。
“你想要多少靈石。”
“我手裡也沒有多少靈石,你最好把數目想好,我才能預估能不能湊夠。”宋京墨很明確, 自己跟劉巧兒不是一路人,能夠了斷的因果最好是乾脆利落的斷掉。
“十萬,上品靈石。”劉巧兒猶豫了一下, 說出一個數目來。
“兩日後你找我拿靈石。”宋京墨沉聲。
劉巧兒帶着玉片走了,宋京墨過了一會兒也離開了客棧,她穿了隱藏身形的長袍帶上了遮掩面容的兜帽,徑自進了拍賣行。
兩日後,劉巧兒帶着靈石離開,宋京墨拿到了玉片,身上的氣運涌動。
地下城地下擂台,戴着面具的池知書把對手打倒在地,眼神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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