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台壞了自然不能再戰，樓主待在帷幔里跟幾名師叔商榷，最後決定這次大考便到此為止，剩下的一場比斗無需再進行，反正都是親傳弟子知根知底，大考的形式重過意義，那頭名也無需再爭，直接給葉屠蘇。

葉屠蘇則是很無語，古月樓是個極重規矩的地方，可有時候又挺納悶，這古月樓的規矩倒底是怎麼定的，哪有大考未結束，說不打就不打，說誰頭名便誰頭名的，但不管怎麼說，葉屠蘇的目的也算達到了，自然不再糾結這種小事。

“恭喜十七師弟了。”連雲袖聽了結果很是為葉屠蘇高興，笑着道：“可惜申屠師叔不在，不然也該很高興的。”

“我又沒練成一丈無敵，師父有什麼好高興的，只是大考而已。”葉屠蘇謙遜笑笑，隨即道：“也是虧得大師兄留手了，更看出我的不足，還是要加倍努力的修為才對。”

連雲袖沉默了一下，隨即道：“十七師弟此去雲水境，至少半是不得見了，一定要記得好好照顧自己。”

“我會的。”葉屠蘇笑道：“只是半年而已，彈指一揮就過了。”

葉屠蘇說的是大實話，他可沒打算就此離開古月樓，即便去後山見霍真，探尋完落月溪洞，若是有可能的話，他還是想繼續留在古月樓，至少也得將申屠巍然那一丈無敵的本事給學走不是，只要不露出馬腳，身外化身一直待在古月樓也沒什麼，反正是不影響本尊的。

而跟連雲袖聊了幾句後，樓主也是將葉屠蘇喊到帷幔跟前，細心叮囑了幾句，無非就是戒驕戒躁，要好心努力，更為勤勉，不要給申屠巍然丟臉云云，葉屠蘇自然乖巧點頭答應，期間不斷瞄了那帷幔幾眼，很想見見這一直躲在帷幔中的樓主到底什麼樣，可惜，那帷幔看似不過一層薄紗，卻怎麼也瞧不清楚裡面的模樣，葉屠蘇也就知道就此作罷。

隨後，二師叔岳長明代替樓主向著眾弟子說了些勉勵的話，希望大家更為勤加修鍊後，便也宣布大考結束。

葉屠蘇跟連雲袖打了個招呼，從二師叔領了進入雲水境的銘牌，便說是要回無回峰整理下典冊，便是先行告辭，而回到無回峰後，葉屠蘇也不急於去後山，而是將那典冊包好，一副勤學苦練的模樣便又修鍊起來。

……

入夜時分！

葉屠蘇猛然睜開眼睛，看看天色也差不多了，便起身背起典冊下山。

因為跟着連雲袖去過一趟後山，葉屠蘇也是熟門熟路，一路順着星照的山道而前，也未曾碰到什麼意外跟鬼獸，只是偶有幾頭鬼魅打攪，葉屠蘇也是隨手打發，很快的便到了後山崖頂，找着七師叔留下的鐵鏈，便順勢滑落下去，到了雲澗淵。

“喂！”葉屠蘇也不知道該去哪裡尋找霍真，那雲澗淵還是頗為廣闊，只得用最老土的辦法，大聲呼喝道：“我來了，我來見你了，聽到的話就答應一聲，喂，聽到了么？”

葉屠蘇的聲音在四周回蕩，被靈念遠遠的送了出去，後山僻靜，唯一會跑的只有七師叔，但大考剛剛結束，此刻只怕還在調教那兩位師兄，特別是黃成揚那一招定勝負，可是給七師叔賺足了臉面，不吃頓竹板是說不過去的了，自然不可能來後山採藥的。

忽然間，那地面突然輕顫着裂開，葉屠蘇驚疑之際，一條地獄之花的藤蔓突然躍出，反倒是讓葉屠蘇鬆口氣。

看着那搖擺的藤蔓道：“你是讓我跟你走？”

那藤蔓上下晃動，似是點頭一般，葉屠蘇也就不再猶豫，跟着那藤蔓而前。

走了半里路，那藤蔓便將葉屠蘇帶到霍真的躲藏之處。

霍真躲起來的地方是一處崖洞，那些地獄之花的藤蔓被她藏在了地底，而地獄之花則是通過那崖洞藏進了山壁，葉屠蘇到來的時候，那朵地獄之花便慢慢的爬出來，然後綻放開來，霍真一點一點的從花蕊處爬出。

這場面實在有些驚悚跟恐怖，夜晚看起來尤甚，特別是霍真那一半的側臉，簡直比鬼更像鬼，好在的是葉屠蘇曾見過一回，倒也沒有太多的驚愕。

“你倒是守信。”霍真沙啞着喉嚨道：“還真的來了。”

葉屠蘇道：“我說過的話素來算數。”

“那麼……”霍真道：“你到底想知道些什麼？”

葉屠蘇道：“全部，你知道的全部。”

霍真想了想道：“你已經見過賀菖蒲，也聽過他的遭遇了？”

葉屠蘇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霍真道：“其實我跟賀菖蒲一樣，是被抓起來的，那些人在我的體內種入地獄之花，將我變成這般模樣，只不過，我要比賀菖蒲倒霉些，也要厲害些，所以，我成為他們真正的實驗品。”

葉屠蘇道：“賀菖蒲那個樣子還不算實驗品？”

霍真道：“不算，因為很多人種入地獄之花種子的時候便已經註定了結果，而這些人就是失敗品，在那些人眼裡是毫無價值的，因為，只要達到靈華冠蓋的巔峰，他們便控制不住地獄之花，其結果就是靈體破碎，徹底變成地獄之花而已，而這不是那些人想要的。”

葉屠蘇蹙眉道：“那些人到底是誰，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聽故事要慢慢的聽，不要太急切了。”霍真道：“那些人這般做是想造神。”

葉屠蘇道：“鬼神？”

霍真道：“差不多。”

葉屠蘇道：“鬼神有很多，好似不值得付出這般代價，或者說如此麻煩吧，我不否認有地獄之花的話，修鍊的速度是極快的，但並不能一路高歌猛進，一路無坎的修成逍遙遊，特別是我聽說魂虛無相之境需悟透生死關，即便靈念再強大也無用。”

霍真道：“你這話不全對，應該說以前的確有不少修成鬼神的人物，那麼現在呢？”

葉屠蘇一楞，這好似真是一個問題，鬼神是傳說，卻又不是傳說，因為真的有修鍊成鬼神的人物，比如那位曾經的百器陵之主，禁地還有許多鬼神留下的遺迹，大多數人都相信只要努力修鍊且天賦卓絕，遲早有一天是能夠邁入逍遙遊之境，成就鬼神之軀的，但是，被霍真這般的提醒了一下，葉屠蘇才赫然發現，這個世界貌似已經沒了鬼神，禁地中最強的四王可能也是這世界最強的四人，他們同樣駐足於那扇門外，始終沒有踏過那扇門，所以，這個世界沒有鬼神，可是，這麼多年來，那麼多勤苦修鍊的人，那麼多天賦卓絕的人，他們都修不成鬼神？

葉屠蘇終於發現了一些不對。

霍真道：“至於你後半個疑惑，我剛才的話就回答你了，像賀菖蒲那樣的失敗品當然不成，但是，極少數人中還是有成功的，並不會束縛於此，事實上，我就是鬼神！”

葉屠蘇再度驚楞，自己眼前站着一名鬼神？葉屠蘇總覺得不太對，稍微一想，便明白過來，霍真的實力太弱了，當然，這個“弱”字是相對而言，葉屠蘇的身外化神只有靈華冠蓋的修為，霍真要捏死他，也許會費些手腳，但不會太難，可若是葉屠蘇的本尊駕到，霍真了不起跟葉屠蘇打平手，可能還打不過葉屠蘇，這般的實力怎麼可能是鬼神。

霍真好似知道葉屠蘇所想，直接道：“是不是覺得我在說大話，似我這般實力怎麼可能是鬼神？”

葉屠蘇倒也不避諱，很實在的點點頭。

霍真道：“我被囚禁在這裡也不知多久，也無法吞食那些鬼獸來壯大靈念，這便是我眼下只有這般實力的原因，不過，即便是如此，我依舊是失敗品，只是要比賀菖蒲強一些的失敗品而已，即便怎麼吞食靈念，我也只能成就鬼神之軀而已，卻無法更進一步。”

葉屠蘇驚訝道：“鬼神還不夠么？”

“不夠！”霍真道：“據我所知，那些人希望造出來的凌駕於鬼神之上的神，似賀菖蒲那般會被囚禁，然後拋棄掉，而我們則是真正的實驗品，他們在我們身上，想辦法讓我們更為強大。”

葉屠蘇道：“你用的詞是“我們”而不是我？”

霍真道：“對，我逃出來的時候，像我這樣能憑藉著地獄之華突破逍遙之境而將地獄之花塑造成鬼神之軀的人一共有十六個，現在就不知道有多少了，應該會更多些，地獄之花的種子不是隨意就能種入體內的，能存活下來的人萬不存一，而像賀菖蒲那樣的失敗品中，同樣萬人中才有希望出現一個像我這樣能塑造鬼神之軀的，但那些人依舊不滿意，我們依舊有瑕疵，除卻實力未及他們所想之外，也不能像正常修鍊那樣依靠天地靈氣存活，更需要不斷吞食地獄之花的種子讓其生長才能維持身軀不滅。”

葉屠蘇皺眉道：“你說的那些人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知道。”霍真道：“我只是比賀菖蒲知道的更多，卻不是什麼都知道。”

葉屠蘇道：“那你說的那些人又是誰？”

霍真道：“我們所存在的宇內，可以看成一個大世界，而這個大世界中又有許多的小界，像是人活着的時候所存在的那一界，便被稱為人間。”

葉屠蘇接口道：“而死後的世界又是一界，還有地獄則是受刑惡鬼的世界。”

“你能舉一反三，很不錯。”霍真道：“差不多便是這意思，而據我所知道，那些人並非這一界的人，他們強的不像話，我見過的那些人，幾乎每一個都可以說是鬼神，而更多的就無從得知了。”

“這並不算什麼稀奇的舉一反三，六道輪迴之中，每一道都可以說是一界。”葉屠蘇疑惑道：“只是，我眼下更不明白了，既然那些人這般的厲害，不是更不需要做這樣的事么？”

霍真搖頭道：“他們的意圖，我並不清楚。”

葉屠蘇道：“那麼古月樓呢？你怎麼會來古月樓？又會被囚禁在雲澗淵的？”

霍真的臉上迅速的浮現出憤恨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