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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守離開的時候臉色煞白。

腦子裡全是“紕漏”二字,心知這是國師對他的警告。

一回到衙門他就立即喚了衙差過來,下令,“先把顧敬山放了,等開堂之日再行提審!”

他思來想去,馬家很可能犯了什麼事,已經引起了國師的關注。更甚,國師此次來江南,所辦事情就跟馬家有所牽連。

風口浪尖上,他必須把自己從馬家的關係鏈里摘出來,免得遭殃。

如此,在顧家的事情上,他就不能再偏袒馬家了,必須秉公處理。

鎮守這邊急急忙忙給自己查缺補漏,以免國師還在鎮上的時候,被揪出什麼錯處來。

客棧那邊,鎮守離開後,莫負從角落走出來,打開放在桌上的禮物。

古樸的木質茶葉罐子里,除了茶葉,還有一尊小金佛,純金打造,價值不菲。

司左淡淡掃了眼,“送回去,別驚動旁人。”

莫負應聲,“是。”

待莫負帶着東西離開,司左從椅子上起身,又走到窗前,淡淡看下方街景。

天色越明,街上人也越來越多,那些嘈雜聲浪自也越大。

時有聲音清晰傳入耳中,談論的全是馬家、顧家。

顧家一出事,馬家的惡行立刻被以這樣的方式揭露出來,雖然事情還沒有最終定論,但是也已讓人能輕易將兩家的事串聯起來。

犯煞一說,喧囂塵上。

事起時他刻意迴避,沒讓莫負去查,就是不想讓自己太在意顧西棠的事情。

她只不過是個跟顧夕相似的人罷了。

可是剛剛,他還是多管了閑事,藉著身份敲打了鎮守一番。

司左眼睛暗了暗,他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

可既是失控,又豈是不想就能控制得住的。

“顧西棠,煞么?……”

想到那顆死灰復燃的星辰,司左五指漸漸收緊。

事情的走向,似乎已經漸漸脫軌了。

……

午時,顧敬山從衙門大牢出來,回了家。

除了牢房裡的氣味不好聞,木床不夠軟之外,丁點苦沒受。

兩天時間裡,顧老爺子對家裡發生的事情全然不知,被瞞得嚴嚴實實的。

家裡很快又恢復成以往氣氛。

到了下午,顧老二跟李氏就帶着一小籃子水果來了東院。

顧敬山對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大哥,你就別跟我計較這一回了,我昨兒被爹罰跪了兩個時辰,現在膝蓋還腫着呢。”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顧老二把褲腿撈起展示,以博同情。

顧敬山看着他淤青一大片的膝蓋,哼道,“那也是你自找的。”

老二推脫不去衙門的事情,他回來就聽媳婦說了。

生氣肯定是生氣的,但是老二受罰這事,咳,是他寶貝女兒的傑作,顧敬山又覺暗爽。

女兒懂事又孝順,還護短,着實讓他老懷安慰。

沒有女兒的人是體會不到這種心情的,比如顧老二。

他盡見着顧小四搗蛋氣人了。

四個長輩在石桌那邊吵吵鬧鬧,顧西棠跟顧西芙窩在廂房裡,邊聽熱鬧邊偷笑。

笑過後,顧西芙想着顧家鋪子的事情,憂慮又浮上來,“衙門那邊雖說暫時把爹放回來了,但是明日就要開堂審假藥一事,那邊若是咬着不鬆口,咱家哪裡拿得出證據來證明清白……”

顧西棠托着下巴,嘴裡四什蜜餞把腮幫子撐得鼓鼓的,“怎麼是咱家拿證據證清白?應該是那家人拿證據證明咱家不清白才對。空口無憑,僅憑一個藥包就想誣陷咱家賣假藥,想什麼呢?”

“事情哪有如此簡單。”

“就是這麼簡單。”把嘴裡東西咽下,顧西棠挑眉哼笑,“咱家做人做事仁善,是積了功德的,現在莫名其面被人誣陷,定會有人路見不平仗義出手。明天堂審過後,咱家就能雨過天晴,別家就能自食惡果了。”

顧西芙看着吃個不停毫不見憂慮的妹妹,不知道該說她心大還是心大。

不過,馬家現在應該也是不好過的。

“棠兒,你說貼那些字的人會是誰?恰好趕在咱家出事的當口揭發馬家,難道咱們鎮上真有俠士?”

“我猜,可能是個人美心善貌若天仙的俠女。”

無語片刻,顧西芙拎過針線籃子,隨手繡花。

妹妹說話弔兒郎當不着調,沒法聊了。

……

距離衙門給出的開堂時間越近,百姓議論越熱烈。

馬家那邊去青松書院打探的人也回來了,稟報馬玉城這幾日未曾離開書院一步。

那個躲在暗處陰他們家的人,怎麼也揪不出來。

是夜,夜深人靜。

夜色攏着小鎮,到處黑漆漆的不見星光。

顧家東院外牆響起了輕輕的叩擊聲,二長一短,很有節奏。

顧西棠裹上外衫,鑽出房間,跳出那方院牆,隨意往牆頭一坐,看着外牆下方抱臂斜倚的人。

“挺準時啊。”

下方那人抬頭,灰暗光線下,五官隱約可辨,赫然是該在書院的馬玉城。

“女俠,不如下來說話,這樣抬着頭我挺累的。”

“我不累。”說是這麼說,顧西棠還是跳了下去。

雖然夜色下不顯,但是坐在牆頭還是容易被人發現目標。

隔壁住着的兩位可不是普通人。

“你下好決定了?可不是我逼你的昂,到時候有什麼後果,你都得自己承擔。”顧西棠淡道。

馬玉城挑唇一笑,“姑娘放心,此事我絕不會牽連到顧家。”

接着伸手,“姑娘說的那些東西,可能交給我了?”

顧西棠也未猶豫,將帶出來的一沓東西遞過去,“這些都是馬宏才近年犯事留存的證據,若是判案的人足夠公正,夠馬宏才坐很多年大牢了。”

結果那沓證據,馬玉城手微微發抖,手背青筋微現。

“很多年是幾年?五年?十年?”他抬頭,黑暗中,眼裡的戾氣層疊翻湧。

顧西棠沒回答,懶懶靠着牆壁。

“若我想讓他受更重的刑罰呢?我還需怎麼做?”

嘖,顧西棠暗嘆了聲,她對馬家的秘史沒多大興趣,但是既然事情走到這裡了,多提點一句也不是不可以。

“我在馬宏才床頭暗櫃里藏了粒長生丹。”

“是貢葯。”

“朝中有律,私藏貢品,判全家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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