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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後續還有什麼內情,您跟我說說,讓我心理有個底啊。”

“我保證,下次回京我一定把燕臨閣的資料卷宗再全部熟記一遍行不行?”

“說話說一半,吊人胃口很不道德的,爺——”

燕一圍着浴桶喋喋不休。

心裡好奇得跟貓抓似的。

他當時怎麼就沒看完整卷宗呢?

爺也不說提醒他一下。

要是讓燕福知道他這種失誤,非把他第一鷹眼的名頭擼下來不可!

還會當著他的面笑掉大牙。

宴九任由男子在旁邊抓耳撓腮,後面的話就是不說了,“把乾淨衣裳拿過來。”

燕一頓了頓,壯起狗膽,“爺,水還燙着呢,您再泡會,我聽完了後續立馬給您把衣裳拿過來!”

“……”宴九無言。

他的侍衛近來膽子越來越大,連小手段都敢對他用上了。

若是讓他再跟顧家小姑娘學一段時間,估計還會變本加厲。

“爺……”

砰的一聲,房門被人從外踹開。

夜裡涼風跟着從打開的門縫灌進來。

燕一打了個哆嗦,下一瞬就被人從後踹了個大馬趴。

顧小煞星的聲音傳來,跟貼在他耳邊一樣,涼颼颼,“能耐了啊,敢在主子也頭上撥土了。”

燕一,“……”

他飛快從地上爬起來,瞪着憑空出現的少女,氣都聲都顫了,“小……顧姑娘,爺正在沐浴,你怎麼能闖進來!”

顧西棠兩手叉腰擋在浴桶前,下巴微抬杏眸斜睨,“沐浴怎麼了,怎麼就不能闖了?”

“……爺還沒穿衣裳!”

顧西棠立即把掛在屏風上的乾淨衣裳扯下來,背着身往後扔去,“快穿上,別著涼了。九爺,這個造反的小侍衛要不要我替你收拾了?”

宴九初時也驚了一下,再看嘴裡大放厥詞的小姑娘,背脊分明是緊繃的,全程連頭都沒敢回。

他抵唇暗笑。

嘴巴猖狂,膽子沒跟上嘴。

“稍等。”

嘩啦水聲響動。

浴桶里的熱氣散開,些許襲到小姑娘露在外的脖頸,立即在玉白肌膚上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顧西棠脖子僵了,好一會才裝作鎮定自若模樣,隨手擼了下脖子,“穿好了?”

“嗯。”男子聲音在她耳畔,氣息溫溫熱熱的。

顧西棠,“……”耳朵也麻了。

踏馬的,怎麼回事?

她顧西棠什麼陣仗沒見過?

不就是男子沐浴么?

以前在釋迦山的時候,廟裡一群的和尚在澡堂子里搓澡她都見過,那時候可是什麼反應都沒有的。

就跟看到一堆死豬肉一樣。

現在怎的莫名其妙各種僵硬?

她什麼都沒看啊。

進來的時候是閉着眼的,她發誓,她連宴九白皙骨感的肩膀都沒看着。

“燕一,你先回去歇息吧,明天啟程,你得早起準備。”

宴九先遣退了防狼一樣的燕一,才將輪椅轉到小姑娘面前,含笑,“外面已經天黑了,這個時辰不適合觀景,要不我們就在這裡秉燭而談?”

“咳,談、談吧,你想談什麼。”顧西棠終於把視線落到男子身上。

真是身上,愣是不往男子笑臉移半分。

“談談你故意捉弄燕一,是不是不想他打探花三娘的事?”宴九拍拍輪椅,挑眉,“幫我推一下輪椅?”

看在他身殘的份上,顧西棠立刻走到輪椅背後,推動輪椅的時候暗戳戳呼出一口長氣。

這樣自在多了。

男色惑人啊。

不過天底下比她長得美的人實在不多,宴九算得其中一個。

惑人才是正常。

要是不惑人,那她顧西棠的臉得寒磣到什麼程度。

“九爺,燕臨閣的資料卷宗,是不是記着大越每個平民百姓的信息啊?”她有些好奇。

宴九失笑,“自然不是,只是記載一些需要記載的人而已。”

“怎麼樣才是需要記載的人?對大越有威脅的還是對你有威脅的?”

“都有,也不全是如此。你若是好奇,日後有機會,我帶你去燕臨閣看看?”

“我能去?”

“你想去,便能去。”

顧西棠杏眸彎起,“那就多謝九爺照應了。”

把人推到點着油燈的方桌旁,顧西棠在男子身邊坐下,小手撐腮,“九爺,花三娘的後續資料里記載了些什麼呀?”

宴九沉默了片刻,昏黃燈光下,他的眼睛尤為漆黑深邃,一眼看不到底。

“十多年前,花家鏢局在揚州盛名顯赫,後遭人嫉妒算計,在一次走鏢中,花家男丁被人屠殺殆盡,護送的鏢也被人劫走。”

“花家剩下一眾女眷,又在離開揚州回老家途中,被人斬草除根……只有花三娘拚死逃了出來,重傷之際得周生搭救。”

“花三娘傷愈後嫁與周生,放下一身武藝,甘願屈在後宅洗手羹湯,為其生兒育女侍奉雙親。”

“承德二十二年冬,大雪。周生為了拿到一門生意,將花三娘送到了別人的床上,還以她六歲幼女作要挾,迫得花三娘就範。”

“花三娘被折磨了整整三日,遍體鱗傷回到周家,卻看到夫君抱着別的女子……而她六歲女兒,被扔在柴房裡,已經凍死多時,身邊只有一條狗依偎相伴。”

燈盞里,燈油燃燒,嗶啵作響。

火苗在夜風中搖晃,光線明明暗暗。

宴九話說完後,兩人相對而坐,很久無聲。

顧西棠視線從宴九身上,緩慢轉到飄忽火苗。

她想起了釋迦山上跟花三娘的初見。

也是冬天,大雪。

她躲在釋迦廟後山山道上,找了地方烤私藏的木薯。

彼時她九歲,燒烤已經很熟練。

木薯埋在柴草灰下面,皮被烤得炭黑,扒拉出來時散發淡淡香味。

那是她冬日裡唯一能飽肚的食物。

而且不多。

是她年中偷來的,藏了很久了,有些已經發芽。

那條山道冬天的時候不會有人出沒,唯獨那天,從山下緩緩走來一個人影。

是個女人。

衣衫單薄,風塵僕僕,手裡拎着把兩臂長的大刀。

臉色看着蠟黃,很瘦。

女人走過來時也看到她了,鳳目里的光很冷,手裡大刀動了下。

可能是在思考要不要殺掉她。

片刻後,女子從她身邊走過,視線在她手裡剝了皮的木薯停頓了須臾。

“吃嗎?”她歪着腦袋,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