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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殺氣的黑衣人。

閃着寒光的劍刃。

一眾嬌生慣養的世家權門千金哪曾見過這等場面,有些直接就被嚇得撅了過去。

尖叫聲哭喊聲此起彼伏,人群拚命往牆腳縮,想找地方躲藏。

誰都沒想到,來參加喜宴會把自己的命給搭上。

後悔痛恨絕望的情緒溢滿國師府庭園。

顧西棠心頭毫無波瀾,只在黑衣人出現時,不着痕迹站到了輪椅旁側,最利於保護男子的位置。

她站到他身邊時,男子眸色有瞬間變得柔軟。

他輕輕握住她因為蓄勢而攥緊的手指,一聲清亮哨聲後,場面形勢再次陡轉。

金甲兵從天而降,手中軟刃見血封喉。

區區十人,轉眼就把黑衣人殺了個片甲不留。

無一活口。

“金甲……”有朝中老臣驚喜喊道,“是十八皇騎!九王爺的十八皇騎!”

“沒錯,就是十八皇騎!先皇在世的時候我曾見過一次,穿的就是金甲!”

本以為是死局,沒想到危機如此輕易就被破除了。

劫後餘生,一眾年輕世家子們見識過十八皇騎威力後,再看宴驚鴻時滿眼都是崇拜,群情蜂湧。

“九王爺威武!”

“有九王爺在此,司左逆賊怎麼可能是對手,還不快束手就擒!”

“司左逆賊束手就擒!九王爺威武!”

聲聲吶喊中,司左掃過滿地伏屍,目眥欲裂。

他精心培養的私衛,就這般全部慘死在他眼前!

“宴驚鴻,你跟我果然是天生宿敵!”猩紅了眼眸,司左咬牙厲笑。

宴九搖頭,平靜看着他,“我從不主動樹敵,也從不怕與人為敵。”

“但是你枉顧皇上性命!眾目睽睽,這麼多雙眼睛看着!宴驚鴻,這點你無從狡辯!”似乎把男子拉下高高在上的神壇,才能平他心頭怨恨,“身為臣子,不顧天子安危,你如此便是在與天下為敵!論德不配位,你九賢王也不遑多讓!”

他情緒激動間,五指不自覺收緊。

承德帝只覺喘不上氣,又急又懼,“宴驚鴻!朕還在他手裡,你怎麼能突然動手!你是不是想害死朕!快讓你的人都退下!”

“皇上多慮了,您不是還好好站着在說話么?”少女清澈微啞嗓音響起,搶在宴九開口前發聲,“唯有眼下情況,王爺的人在這裡,才能壓得司左不敢妄動。他只要還想活着,就不會讓皇上死。”

宴九終歸是皇族,有些話他是說不得的。

一旦說了,對他的名聲影響就徹底不一樣了。

但是她能說。

大不了多個持寵生嬌的名頭。

“如果真讓王爺把人都撤了,到時候司左便能肆無忌憚了。”微挑了挑眉峰,顧西棠轉頭往身後的百官、世家子、高門千金等等看了一眼,“這裡上百條人命,全是朝中重臣、各世家未來脊樑。司左要把他們都殺了,等於重創大越半壁江山。皇上讓王爺撤人,意思是要你的臣子臣民們,主動為你送出性命?”

“混蛋東西,胡言亂語!朕只叫宴驚鴻撤人,什麼時候說過讓百官替我送命!”少女牙尖嘴利,在這節骨眼上蹦出來給自己添堵,承德帝氣得要死。

而顧西棠身後,泱泱百人之眾,則臉色各異,看承德帝的眼神跟此前有了微妙不同。

皇上矢口否認。

可是剛剛司左命黑衣人把他們全殺光,他們是親耳聽到的。

好容易九王爺把形勢扭轉過來,皇上卻叫王爺撤人。

這不是讓他們等死么?

不是讓他們去送命么?

一國之君,貪生怕死,還處世糊塗。

哪裡堪為國君!

而承德帝全服注意力全在自己咽喉上扣着的手指,根本無暇顧及旁人反應。

他繼續沖宴驚鴻大吼,“朕叫你撤人你聽到沒有!宴驚鴻你是不是故意想害死朕,你定然早就覬覦朕的皇位!狼子野心!”

顧西棠眼眸輕眯,很想一刀弄死狗皇帝。

這種時候,還不忘抹黑她九爺名聲!

宴九敏銳察覺到少女身上淡淡殺氣,有些無奈。

他在她身邊的時候,時常會有種自己是吃軟飯的小白臉的錯覺。

“十八皇騎聽令,封鎖國師府,將府內司左殘存黨羽一網打盡,一個都不許漏!”宴九開口即下令。

承德帝面色大變,宴驚鴻真的不顧他安危了!

宴驚鴻真的想他死!

同樣變了臉色的還有司左,他方想起來,在府中偏院,還有他未曾轉移的人。

所在大廳門口的百官及年輕子弟則對宴驚鴻的決定毫不置喙。

誰不惜命?

只要有活命的機會,誰都不會放棄。

眼下這情景,雖是王爺與國師對峙,但是他們卻全是國師手上的砝碼。

如今唯有寄望九王爺能將他們一舉救出去。

國師府城牆上,人影幢幢,金色鎧甲在日光里閃爍刺眼光芒。

肅殺、威嚴,凜然不可侵犯。

那一片光芒,給了在場無辜者極大的安全感。

很快,就有人被皇騎兵抬了過來。

是個光頭老者,形容枯槁,滿臉褶皺,眼睛渾濁。

但是在場的老臣們仍然一眼能把人認出來,“……是老國師!”

“七年前老國師辭官,舉薦司左繼任之後就消失了蹤影,沒想到他竟然一直呆在國師府里!”

“什麼老國師,呸!司左謀逆,老國師能辭其咎?他也是司左的同謀!”

眾人驚訝過後,隨之而來的是怒罵。

罵完之後,卻又生出迷茫。

承德帝推崇星象占卜之術,在位期間極倚重國師,因此使得國師在朝中一躍成為掌權重臣。

說一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不為過。

已然是位極人臣,為何還會生出謀逆之心?

究竟是為了什麼?

司左看着被抬到面前的老者,眼底癲狂之態略有收斂,似乎在逐漸冷靜下來。

只是眼底陰暗晦澀,不知在想什麼。

他沒說話,老者也沒說話。

四目相對後,老國師緩緩閉上了眼睛。

輪椅傾軋地面,緩緩駛到老者旁邊,宴九垂眸看着地上的人。

老國師年歲已大,又染重疾,無法站起。

被抬出來後只能躺在地上。

這對曾經位極人臣的老者而言,極屈辱。

但是宴九眼中未見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