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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着唇,皇后又怒又痛,冷聲問,“你明知鳶尾是什麼樣的毒,你還敢自己吃下去!倘若君羨不出手,難不成你就打算讓自己這麼死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前程,沒有沒有考慮過母后的感受?!你是當朝大皇子,你父皇的長子,就算沒有君羨,將來的儲君之位母后及你外祖都會全力替你謀取!偏生你就為了她,行事如此不顧後果,你這是在剜母后的心!”

為了接近君羨,他私下謀策了如此驚險的計劃,卻對她這個母后隻字不提!

就怕效果會大打折扣?怕她事先知曉,在君羨面前無法真情流露,露出破綻,毀了他的計劃?

君羨,君羨,君羨何德何能!

“母后,”司承煥伸出手,軟軟的握住皇后發顫的指尖,“在兒臣心裡,最重的不是父皇,是母后。父皇醉心國事,這麼多年來母后也只兒臣一個兒子,一心都放在了兒臣身上,愛護疼惜,兒臣都知曉,又怎會捨得母后傷心難過。”

“既然知曉,你還做出這等事來?”皇后硬聲,眼底的怒痛卻有了緩和。

“母后悉心教導兒臣長大,兒臣可曾令您失望過?”看皇后冷着臉不出聲,司承煥換上可憐的神色,“這次的事情,兒臣自是有把握最後會沒事,才敢這麼做的。君羨此人,絕對不可小覷,兒臣奮力一搏,乃是有非此不可的理由。母后,你且息怒,聽兒臣慢慢同你解釋可好?”

“母后便聽着,你到底有什麼非此不可的理由!”

見狀,司承煥心知母后是軟化了,抿唇一笑,“父皇正直壯年,雖然眼下子嗣不多,但是,母后應該也心知,這後宮之中,將來還會選進無數的嬪妃,也會誕生更多的皇子。兒臣今日有風光無限,可是誰能擔保這無限風光能一直持續?誰能保證,將來不會有另一個皇子,趕超了兒臣?皇家多變,想要立在不敗之地,必須握有別人無法超越的籌碼。君羨,就是那個籌碼。”

“君羨背景深厚,能力強大。能得了她青眼的人,會獲得巨大的好處。譬如前景候世子景離。為了景離,君羨敢隻身闖進夏閣老府中廝殺,敢明着下毒毒害景候,敢在宮宴上一力折損七名朝中重臣,她敢做的事情,甚至你都不敢想象,且最後,她還能安然無恙,讓那些人都不敢輕易反擊。還有她手中的頂級丹藥,竟能救回本該回力乏天的老睿王。母后你說,這樣一個人,若能握在我們手中,會為我們帶來什麼好處?不管是殺人的刀,還是拉攏勢力的紐帶,她都做得。況,兒臣以為東海出來的人,身上的本事,遠遠不止這些!”

說起君羨,司承煥眼底閃爍着極為亮的光芒。

那個人,他勢在必得!

這番話,讓皇后心裡開始翻騰倒海。

君羨的本事,毋庸置疑,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那麼嫉妒。

可是若真如煥兒所言,君羨能站在她們的陣營,皇上有多看重君羨,日後,必然也會有多看重煥兒。那時候,便是這後宮皇子無數,在未來的征伐之中,煥兒都能穩立不倒。

“話是如此,可是你今日所為的確太過冒險了。倘若君羨不出手,你豈不是連命都保不住,還談何將來?”這是皇后另一層顧慮。

煥兒的解釋的確讓她心動,可是,煥兒太過看中君羨,也讓她極為彆扭。

不管是皇上還是煥兒,都對君羨如此看重,讓她有種夫君兒子都被搶了的感覺。

“母后,還有一事兒臣未向您說明。當日兒臣從外祖父手裡拿到的,是兩粒毒藥。一為鳶尾毒,一為鶴丹,單獨使用,皆是無解之毒,但是更巧的,這兩種毒藥相互之間,也能互作解藥。”

皇后美眸瞬間眯起,猶疑道,“你的意思是,若最後君羨沒有出手,你也能平安無事?”

“是,到了最後如何君羨還是不出手,兒臣自然會服下解藥。”司承煥笑笑,“不過兒臣有把握,君羨一定不能袖手旁觀。”

不是不會,而是不能。

“你緣何如此篤定?君羨那個人,不是個軟心腸的。”若是,在煥兒撞車受傷的時候,她就不會先選擇視而不見。

“因為景離。”換了個姿勢,將身子略微撐起靠在軟枕上,司承煥半垂下眸子,掩住眼底的晦暗,“君羨行事無忌,不受任何外力束縛。但是她非常看重景離,如此,景離便可算是她的一個軟肋。景離乃西玄子民,又曾是權貴之後,君羨想要培養景離,就必須呆在權貴的圈子裡,為了保護景離,她則必須依仗皇權。何況父皇對她向來厚待,這些種種,兒臣篤定,她最後一定會出手。”

他沒說的是,君羨雖則出手了,卻也沒讓他直接撿到便宜。

太醫說,他需卧床一月,每日以三頓草藥清除餘毒,方能全然恢復。

君羨沒有盡全力。否則,只要她拿出一粒聖葯來,許就能立即將他的毒給化解。

她對他,終究跟對景離不同。

差別巨大。

那讓他,極不甘。

同為八歲之齡,論身份,他是皇子,景離不過是個前侯府世子;論天資,他三歲能誦文,五歲能成詩,景離在月前才剛開始啟蒙!論性情,人人都要贊一句大皇子乖巧喜人,溫文謙遜,景離卻是孤僻陰冷,心狠口毒!

他哪一點比不得景離?她卻從未多看他一眼!

身為大皇子,母后又是皇后,自幼順風順水,受盡萬般寵愛,司承煥一直站在頂端,從未羨慕過任何人。

然在景離身上,他第一次羨慕,更嫉妒。

那些不甘,不平,不服,短短時日,他盡數體會。

眼前浮現出絕麗的白衣少女,將景緻如畫的娃兒抱在懷裡,貧嘴逗趣的畫面。那種親近,親昵,是他不曾見過,也不曾擁有的。

母后固然愛他,可是因着身份地位,那份愛里,是含了雜質的。

皇家的情感,從來就沒有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