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太子李弘進入雍王府,找到雍王賢把所有人的宦官,宮娥驅趕出去之後,他就開始毆打李賢。

這一次他沒有選擇用拳腳,是擔心自己暴怒之下控制不住力道不小心把李賢給打死了。

他用的是竹鞭。

長安城的竹子都是雲初當初下令種的,為了房子的安全,他沒有要求人們種植高大的竹子,而是選擇了種植毛竹。

這東西質地堅韌,且近乎於實心,用處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功用就是拿來製造掃帚,當然,家裡大人隨時隨地折一根小竹鞭教訓一下不聽話的子女也是很好的。

太子李弘在進雍王府之前,特意選了一根粗的,捋掉竹葉之後,隨手揮動兩下,竹鞭就能發出尖銳的破空聲。

李賢見到太子兄長來了凜然不懼,面對太子的呵斥一言不發,且神遊天外。

直到李弘手裡的竹鞭帶着破風聲落在他的大腿根部,他才後知後覺的道:“你打我?”

李弘見李賢居然在質問他,於是,又抽了一鞭子。

結果,這一鞭子下去,李賢就立刻倒地,用手搓着大腿根部慘叫起來,啊啊的叫了兩聲之後,又開始搓第二道鞭痕,可是,第一道鞭痕依舊很痛,所以,他的兩隻手就兵分兩路。

見李賢知道痛了,李弘手裡的竹鞭就暴雨般的抽打了下去……

李賢用背撐着身體,手腳並用抵擋太子抽下來的竹鞭,整個人如同陀螺一般被太子的竹鞭抽打着旋轉,慘嚎聲響徹雍王府。

太子李弘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屋子裡的李賢已經不喊叫了,就在人人都以為太子殺了雍王的時候,就聽太子在門口對剛剛被他從監牢撈出來的北門學士許書牙道:“抬着他去太醫院,請那裡的醫工給他治療外傷,記着不要走太快,讓更多的人看到。”

許書牙面無表情的施禮道:“老朽年事已高,且昏悖無能,恐無法繼續輔佐雍王,請太子准許老臣乞骸骨。”

李弘淡然的道:“雍王得意的時候你們不離不棄,如今落難了,你就要走?恐非君子所為。”

許書牙施禮道:“老臣已然竭盡全力。”

李弘怒道:“你若竭盡全力,他就不會鑄成大錯!”

說罷,就憤憤的揮袖離開。

許書牙哀嘆一聲,帶着一群宦官宮娥走進大殿,看到衣衫破碎,渾身浴血的雍王賢以及地上被抽開花的毛竹,心中一驚,匆忙試探一下李賢的鼻息,發現氣若遊絲,這才慌忙讓人抬來步輦,將昏迷中的李賢步行送去了太醫院。

李賢的臉沒有受傷,只是蒼白的厲害,許書牙知曉太子的意思,就刻意將李賢的臉露在外邊,好讓長安人都知曉,他剛剛差點被他哥哥給打死。

許書牙知曉這是太子在拯救自己糊塗的弟弟,但是,昏迷中的李賢還在虛弱的說著夢話——李弘,我定不與你干休。

許書牙很快就想好了,雖然被太子呵斥了一番,他還是決定給皇帝上書乞骸骨,回家種田也比跟着雍王冒險強。

雍王府周圍的閑人很多,他們都是長安商戶派來的探子,監視雍王府什麼時候再往交易所那邊送錢。

沒想到,沒看到錢,只看到一個被人打的血葫蘆一樣的雍王賢。

聽探子說了雍王賢被打的事情,一眾商賈立刻就明白了,太子希望眾人針對雍王賢的事情最好到此為止,畢竟,雍王賢已經認打了,至於罰,估計就是一個泡影。

李弘馬不停蹄的進了晉昌坊。

昔日人潮洶湧的晉昌坊如今街市上只有寥寥幾個行人,再看行人手裡提着的香燭,這些人多半是去大慈恩寺上香的。

大食堂那裡已經沒有了煙火氣……就連夥計都看不到一個,只有一群群的麻雀落在密密匝匝的桌椅上,尋找縫隙里的一點食物殘渣呢。

一隻正在竹林里啃竹子的熊貓見李弘來了,就從竹林里爬出來朝李弘作揖討食物,李弘從馬包里掏出一個乾糧丟給熊貓,熊貓從地上撿起乾糧叼在嘴裡,雙手依舊作揖……以前,這東西沒這麼落魄,就算是討食物,也是大字型躺在地上,需要人把食物塞它爪子上,或者嘴裡才吃,

看到這一幕,就連李弘自己也想說一句——世道不好。

來到雲氏大門前,見劉義劉管家已經站在門口迎接,李弘把戰馬韁繩丟給劉義,自己就大步流星地踏進了雲氏大門。

雲氏如今非常的熱鬧,院子里到處都是僕婦跟僕人,他們在崔氏的指揮下正在忙着撿棉花籽,每人身前都有一大坨棉花。

崔氏見太子來了,就迎上來道:“奴婢見過太子。”

李弘指着院子里的棉花道:“怎麼大冬天的還在干這個活?”

崔氏道:“夫人準備儘快把人家訂的棉被做完,過了年,家裡就不能做棉被賣了。”

李弘瞅着崔氏眼中的淚花道:“繼續賣,孤王倒要看看誰敢阻攔。”

崔氏抹掉眼角的淚花道:“雲氏是誠信人家,家主在最落魄的時候都不肯貪西域夥伴的錢,既然家裡已經把棉被的秘方賣了,自然不會做出違背信譽的事情。”

李弘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強行壓抑着怒火道:“師娘在哪裡?”

說完話,也不等崔氏回答,就大踏步地朝後宅走去。

路過花廳,本已經走出去七八步了,又倒退着走回來,指着花廳左手的一個空空的木頭墩子衝著跟過來的崔氏道:“這盆大迎春哪裡去了?”

崔氏低垂着頭道:“賣了。”

“賣了?這是師父親自侍弄的一盆花,你們就給賣了?”

崔氏還是低着頭道:“二十貫呢。”

李弘咬着牙悶哼一聲,就快步穿過月亮門徑直進了後宅。

果不其然。

以前繁花似錦的內宅花路,如今不但不見了棚子,就連棚子裡面的各種奇花異草也不見了蹤影。

不等李弘發問,崔氏連忙道:“夫人說每年燒地龍養這些花就要耗費五十貫錢,太耗費了,有這五十貫錢,夠貧民小戶人家吃幾年的,索性就全部發賣了。”

“家裡還賣了啥?”李弘覺得自己的聲音平靜的很恐怖。

“除過家僕,該賣的全賣了,如果不是這所宅子還需要住人,夫人連這座宅子都要賣。”

李弘無力的道:“何至於此啊……”

崔氏道:“夫人說家主幾十年來未曾負人,這一次有負於人實屬無奈,就算雲氏填補不起這個窟窿,至少,雲氏也不敢再吃這碗富貴飯了。”

兩人正說著話呢,就看見虞修容從屋子裡走出來,笑盈盈的對李弘道:“太子來了,進屋說話,如今的花房可沒有暖氣讓你享受。”

李弘瞅着身着一套半新不舊的素色衣裙,頭上還包着一個青布手帕,手裡拿着一團棉花的虞修容,一時間鼻子堵塞的厲害,想要說的話,全部都被他生生地吞咽下去了。

只是隨着虞修容,進入了後宅大廳。

後宅大廳里跟前院一樣,也是人滿為患,也是人人手裡抓着一大團棉花挑籽呢。

太子進來,屋子裡的僕婦們也就出去了,虞修容上下打量一下李弘笑道:“又長高了一些,再有一寸就與你師父一般高了。”

李弘頹然跪坐在一張蒲團上,對虞修容道:“師娘,何至於此?”

虞修容板著臉道:“你師父沒有教過你什麼是誠信為本嗎?”

李弘插手施禮道:“教過。”

虞修容緩緩地坐在一張椅子上認真的道:“既然教過,你為何還會發問呢?”

李弘道:“這並非是師父的錯。”

虞修容道:“不是他的錯嗎?流水牌子是你師父親手樹立起來的,根基便是誠信為本,如今誠信不在,流水牌子倒塌本就是預料中的事情。

那麼大的一筆錢,就那麼毫無保障的堆放在錢庫里,任由誰都能從那裡拿錢。

世人都說這是雍王賢的錯,如果沒有了誠信,在我看來就算沒有雍王賢,以後也會有什麼蜀王,吳王,趙王,甚至還有你這個太子弘來捅出這個大窟窿。

你師父做事不周,害的全天下商賈一起倒霉,這就是他的錯。

我是一個沒用的婦人,彌補不了這個天大的窟窿,只能竭盡所能彌補一點是一點,就這,我一想到是你師父害的那麼多人衣食無着,我就夜不能寐心中愧疚。

你身為他的弟子,而今還有臉說出這不是他的錯。

我且問你,不是他的錯,又能是誰的錯呢?”

李弘老老實實的跪坐在蒲團上聽着虞修容的教誨,只是把牙齒咬的咯吱吱作響,此時此刻,他真的很想親手捏死李賢。

李思端着一個紅漆木頭飯盤走進來,放在雲瑾搬來的一張矮几上。

虞修容嘆息一聲道:“你還沒有用飯呢,先吃飯,再去忙你的事情。”

李弘抬頭看看自己那個一向喜歡把自己腦袋當名貴首飾展覽板妹子,如今,她的頭上只有一朵巨大的絹花,除此之外,再無其它,只是這朵絹花太大了,導致她的腦袋看起來也比平日里大了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