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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鍋子可以吃了!”

眼看陸則與裴乾的視線交纏如刀,噼里啪啦火花四濺,林穗穗也顧不得再明哲保身了,低咳一聲開口,算是暫時破了眼前的僵局。

“柳娘子好廚藝。”

裴干接過林穗穗遞上的湯碗,看着奶白的湯色,還未嘗,誇讚便已先出口。

林穗穗輕笑:“世子還沒吃呢,怎麼就知道廚藝好了?!興許只是賣相好看,實則不堪入口的!”

“柳娘子應該聽說過有個說法,叫秀色可餐!只是這樣的一份好賣相,便已經贏了四五分了,至於其他,有時候往往也就算不得有多重要了。”

裴干並沒有被點破的尷尬,反倒是比坐在他身側的陸則看起來還要坦然無害。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林穗穗這一次打岔的緣故,裴干倒是停下了之前剛過來時的話藏機鋒,再說起事情來,倒是輕鬆愜意了許多。

可越是如此,陸則與林穗穗便也是沒法掉以輕心。

這一頓飯看起來是豐盛無比,可實際上林穗穗吃得差點兒犯了胃病。

直到送走了吃飽喝足心滿意足離開的裴干,林穗穗才算是大大的鬆了口氣,扭頭看着臉色不比她號多少的陸則,低聲抱怨道:“你說,他今天過來這是幹嘛的?!”

“不知道,反正不是真的來吃晚飯的!”陸則盯着裴干離開的方向,許久才語氣聽不出喜怒的開口:“算算日子,應該不到月余我們就能夠到達駐地了。”

到時候,就能夠真的擺脫這塊狗皮膏藥了!

“算了算了,咱們知道他是來者不善就好了!這一路上咱們寄人籬下,就算是再不樂意,也只能先忍氣吞聲了!”

林穗穗皺着眉嘆氣,伸手幫着陸則收拾晚飯剩下的殘局,瞧見地上還擱着的兩個酒罈子,她的眉頭就皺得更緊了,扭頭看向陸則:“他這次過來還帶着酒,該不會是想要將你灌醉了套話吧?!”

“只這一罈子酒而已,灌不倒我的。”

陸則伸手拍了拍林穗穗的肩膀讓她寬心,然後才伸手接過她手裡的湯鍋,低聲交代道:“你去車裡歇着吧,我去收拾這些就好。”

這會兒天已經黑透了,讓她一個人再去旁邊的溪邊浸冷水洗炊具,他不放心,更不忍心。

“我陪你一起。”林穗穗這會兒還不困,索性便想着跟着陸則一起,也能搭個伴兒。

陸則見她精神還算不錯,便也沒有阻止,在篝火里抽了一根燃得正好的木柴當火把,轉頭帶着林穗穗便一起朝着溪邊走了過去。

“真是看不出,你竟然什麼都會做。”

林穗穗蹲在溪邊的石頭上舉着火把幫陸則照亮,看着陸則熟練的洗碗刷鍋,她便忍不住的輕笑着贊道:“我以為,你這樣的大男人,都是信着君子遠庖廚的。”

“那在外行軍打仗的時候,要是也依着這一條,我們都得餓死。”陸則輕嗤了一聲,對這類說法簡直是嗤之以鼻:“這些話,都是那些站着說話不腰疼的學究才說得出口的!

聽聽當個笑話得了,別當真!”

“那你之前在外行軍打仗,身邊難道就沒有人照顧你嗎?!”

林穗穗歪頭,她記憶里好像隱隱約約也有過去軍營協助當軍醫的記憶,不過那會兒在營地里,別說是高高在上的將軍,就是那領着百十號人的小頭領,吃飯穿衣什麼的,也都是有人伺候着的!

想陸則可是堂堂東宮太子,他之前若是帶兵,總不會過得比那些軍營里的將軍們還慘吧?!

“出征在外,若是追出城池深入草原或者是荒漠深處迎敵,誰的照顧能有自己可靠?!”陸則將洗刷乾淨的碗放入陶土鍋內,一邊順口回答着林穗穗的疑問:“若是有時候運氣不好,在外面待上十天半個月不洗澡那都是常態,哪有那麼多講究?!

帶着的乾糧和水吃喝完了,為了活命哪裡還會顧得了那麼多,甚至到了最難的時候,為了解渴,都能喝自己的尿!”

陸則站起身,將陶土鍋遞給林穗穗,順手從她手裡接過火把,帶着她沿着來路往回走。

只是這次沒走兩步,陸則就停下了步子,一臉戒備的伸手將林穗穗扯到了他的身後。

“怎麼了?!”直覺不對勁的林穗穗也不敢亂動,她配合的縮在陸則的身後,聲音壓得極低:“是,是又遇到野狼了嗎?!”

這北境這邊,別的什麼都好,就是野狼鬣狗這些特別得多!一到晚上,營地外時不時就能看到一片綠瑩瑩的燈籠,那全是被流民們吸引過來的野狼!

好在也是流民營這邊人多,而且還燒着篝火,那些野狼並不太敢靠近,卻也不捨得放棄他們這些送到嘴邊的美食,所以也都一直固執的守在外面不願意離開。

就等着有那不長眼的從流民營里跑出去,好給它們加餐!

林穗穗下意識的就想到了這種可能,雖然之前有過一次對付野狼豺狗的經驗,可是想到那些狡猾又可怕的畜生,她還是本能的會有些緊張和害怕。

“你有沒有聽到,人的呻吟聲?!”

陸則側耳,在呼嘯肆虐的北風中,努力的辨識着那道剛剛傳入他耳中的呻吟到底是真實還是幻聽。

聽到陸則這麼問,林穗穗也不敢大意,配合他一起,也努力的探查起周圍的動靜來。這一聽不打緊,倒還真是讓她聽到了些許的奇怪聲響。

“在那邊。”林穗穗扯了扯陸則的衣袖,順勢往她左手方向的那一片灌木叢指了指:“好像,聲音就是從那邊傳過來的。”

“你跟在我身後,三步距離即可,不要太遠,也不能太近。”陸則轉頭,一邊低聲交代林穗穗接下來該如何行動,一邊已經先一步的朝着那邊動靜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

林穗穗小心的跟在他身後,只往前走了不到六七步,她就已經敏銳的嗅到了空氣中傳來的,淡淡的血腥氣。

再又繼續往前走了十多步,僅僅只是站在那片灌木叢邊,就已經能清晰的看到,就在那片刺木叢內,有個人就躺在血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