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空之城修養了一個多月，孫然的身體就差不多恢復了原樣，至少從外表看，和常人已經沒有不同了。

但身體內部的情況卻和以前截然不同，之前，他體內充滿勃勃生機，隨着年齡增加，精神力無時不刻地在壯大。

但現在，他的身體完全是一潭死水，精神力枯寂，不說增長，它甚至在緩緩降低。

按照這個速度，五年後，孫然會退回到五星魔法師境界，十年後，他會重回四星魔法師，如此一直退行，等過了中年，他甚至會退出魔法師的世界。

這就是魔力反噬的後遺症，非常非常嚴重。

沒有了前途，而且大腦受損，極容易疲憊，魔法戰鬥能力極低，他也不適合當戰鬥法師的軍團長，原本在天空之城炙手可熱的孫然迅速被邊緣化了，排斥出了天空之城的核心。

他已經從原來那座法師塔搬了出來，現在的住處是當年的導師莫爾甘使用的那座。

現在，孫然正和趙珊呆在法師塔煉金室里，使用綠龍身體材料煉製藥劑。

他非常清閑，沒人來煩擾，這些材料放着也是放着，正好拿來消磨時間。

一邊沉默地煉製藥水，他和趙珊一邊暗中交流。

“孫然，你到底有沒辦法解決啊？”趙珊已經問了很多遍了。如果用上外掛，那自然是能解決的，但那就暴露了。困難地是如何使用規則內的方法突破現在的窘境。

“方法自然是有的。這身體是我自己凝聚的，我再清楚不過。逆轉精神力枯竭並不困難，只是需要時間。”

“你總是這麼說，要多久？”

“反正等到亂世真正降臨的時候，我不會袖手旁觀的。”孫然笑。

“好吧，信你了。”趙珊開始認真配合孫然煉製藥劑，這些都是綠龍身體上的東西，煉出的藥劑非常珍貴，以後用得着。

正忙碌間。煉金室門口傳來魔法學徒的聲音：“大師，托麗雅公主來訪。”

“我都這樣了，這女人還過來？”孫然有些疑惑，但隨即回答道：“你帶她去會客廳等我。稍後就到。”

“是。”門外學徒回應，然後腳步聲遠去。

孫然停下手頭工作，到一邊洗了洗手，對趙珊道：“那我去見見那個公主。”

“嗯，去吧。”

到會客廳的時候，孫然就見到穿着藍色長裙的托麗雅，她正站在窗口，眺望着天空之城的美景。

聽到腳步聲，托麗雅沒有回頭，微笑道：“羅素。看來你沒有受到什麼打擊，日子仍舊過的很充實呀。”

孫然走到托麗雅身邊站着，也笑：“魔法非常奧妙。魔力反噬只是讓我失去了一隻探索的眼睛，但卻不妨礙我用其他手段繼續追索她的美麗。”

“你……唉。”托麗雅嘆口氣，轉頭看着身邊的少年。見他還是如過去一樣，神態從容，眼神平靜，心裡越發覺得不是滋味。

孫然伸手邀請：“殿下，坐吧。”

托麗雅點頭，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忽然道：“最近，我的父親身體越來越不好了。他準備在下個月讓我進行登基儀式。”

“恭喜。那我該改口叫你陛下了。”孫然笑道，這是意料之中的事，老國王就這麼一個女兒。

“謝謝。”托麗雅得體地笑，然後隨意地道：“登基之後，我就得招選駙馬。你知道的。我年紀不小了，而王室的血脈需要傳承下去。”

“嗯，這是必須的。”孫然點頭，完全沒去想為什麼托麗雅會和他說這話。

托麗雅咬着下唇，沉默許久。又開口：“羅素，你考慮過成家嗎？”

“沒有。”孫然搖頭：“沒這個心思。我全副心神都在思考如何治癒魔力反噬的後遺症。”

“從古到今，還沒有人能治好這個。做個普通人，其實也不錯。”

“不，我沒法接受自己是個普通人。我的父母就是普通人，然後他們在馬蹄要塞被惡魔輕易地殺了，就像收割路邊的野草。我不接受這種命運，更要為他們報仇！”

“何必這麼執着？在烏蘇河，你已經為他們報了仇。”

“陛下，這是我個人的事。您是不是管地太寬了？”孫然的神色變得冷淡起來，拒人千里。

“你……真是不可理喻！”托麗雅也是有脾氣的，橫眉豎目，心裡又氣憤又痛心。

無聲地對峙，兩人都是沉默地坐着。

過了足足半小時，托麗雅首先放軟了態度，低聲道：“羅素，人一輩子很長，你何必如此自苦？跟我回紅龍堡，好嗎？”

“為什麼？我在這裡挺好的。”孫然一臉不解，心裡卻在急速想着該怎麼拒絕，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明朗了，這公主是想招他當駙馬！

托麗雅正是這麼想的，之前孫然驚才絕艷，前途無比遠大，她心裡只是一個模糊的念頭，甚至都不敢說出口，因為他太耀眼了，就算她是一國公主，也只能仰望。

但現在，這顆冉冉升起的新星隕落了，落到了凡塵，成了凡人，托麗雅雖然覺得可惜，但心裡還是有點竊喜，這下他成了普通人，距離終於近了。

她心裡掙扎半晌，然後微抬着下巴，眼睛俯視孫然，擺出一國之主的威嚴：“不為什麼。我，托麗雅.盧西奧看上你了，要招你做駙馬。如果你願意，以後你就是聖盔王國的國王，我是王后，我們的兒子會繼承這個王國。”

對，她是女王，女王就得有威嚴！

孫然捂住額頭，不知道怎麼回答，傳音趙珊：“快過來救急，托麗雅看上我了！”

“什麼情況？”趙珊聲音驚訝。

“她要嫁給我！”孫然直說。

“我明白了，我就知道這女人不會善罷甘休。”趙珊聲音恨恨地。

這邊，托麗雅只覺自己心怦怦跳，臉頰發燙，她還是第一次直截了當地和一個男人說這種話呢，心裡緊張極了。

“你說話呀？到底行還是不行？”見孫然一直不說話，托麗雅催促。

“不行！”聲音是從門口傳出來的，趙珊走進來。

“羅思娜，這是你哥哥的事，你讓他自己決定！”托麗雅見趙珊來了，感覺十分頭疼。

孫然開口道：“我拒絕。”

“我不明白。”托麗雅臉色一下變地慘白。

“因為我和我哥相愛了，他不會再有其他女人！”趙珊語不驚人死不休。

“這……羅素，是這樣嗎？”托麗雅不相信。

“羅思娜是我父母抱養的，她不是我親妹妹，我們……”這理由真是狗血。

“行了，我知道了，不好意思，打擾了。”托麗雅臉上毫無血色，迅速站起身，疾步衝出了會客廳。很快，塔外就傳來馬蹄聲，公主走了。

趙珊對孫然攤了攤手：“好了，公主被氣走了。剛才的話，我是亂說的啊，你可千萬別當真。”

“我知道的，謝了。”孫然微笑道。

托麗雅的事就這麼過去，孫然繼續在法師塔潛修。過了一個月，紅龍堡傳來托麗雅登基的事，又過一個月，傳來女王在全國召選駙馬的事，再然後就沒了音信，誰當了駙馬，也不得而知。再然後，又有西帝斯和聖盔王國邊境摩擦的消息，還小小打了幾戰，兩國之間充滿了火藥味，聽說其他幾個王國關係也不怎麼融洽。

沒了西面黑暗軍團的威脅，人族各個王國之間，開始習慣性地內鬥起來，亂世正在緩緩拉開序幕，法師世界進入暴風雨前最後的平靜期。

當然，這一切暫時都和孫然無關了，他在法師世界的生活進入真正地平靜。

潛修一年後，一個早晨，他醒過來，感覺腦子非常清醒，不滅元神和身體聯繫再一次變得穩固起來。稍稍冥想了下，孫然臉上浮現笑容，連續一年潛移默化地修整身體，他的魔力反噬癥狀終於徹底消失，一直在衰退的精神力停住了，開始觸底反彈。

弗麗嘉女神第一時間發現了這個消息，臉上頓時出現了喜悅至極的笑容。這一回，她將這消息隱瞞了起來。

‘小傢伙的風頭太盛，我這樣才是對他的保護！’弗麗嘉如此想，她甚至沒將這事告訴奧丁。

孫然坐在床上，正準備將這消息告訴趙珊，忽然眉頭一皺，他收到了一個來自長青道長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