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多鐘的時候，老謝頭頂着一對黑眼圈來到了自己的攤子前，因為這段時間上面對他這種“非科學”的營業攤位特別的“照顧”，所以老謝頭的算卦攤子一直都沒敢擺出來，那身黃色的破舊道袍也一直被他扔在了攤子後面，當作了遮陽布。

“這幾天怎麼總是作噩夢呢？”

老謝頭打着哈欠坐到了自己的小馬紮上。

現在舊貨市場里還沒有多少人，偶爾有幾個過來撿漏的，也都沒有心思在一處二手書攤這裡停留太久。

索性老謝頭也就不管自己的攤子了，直接找了個陰涼地方，用黃色的破舊道袍遮住了臉，就這樣睡了過去。

從早上到現在，老謝頭這裡也沒有人光顧過，倒是一旁的那個字畫古玩攤子來了幾個撿漏的人，攤主米老鼠大哥，憑藉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硬是讓那幾個撿漏的人，花了重金買下了兩個痰盂回去，還說這是玉皇大帝用過的痰盂。

“這麼不靠譜的說法，竟然也有人信······”

老謝頭張着嘴巴看完了交易的全過程。

“傻子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老謝頭還是覺得睡覺才不會被這個世界所污染。

“老謝頭，你吃早飯了嗎？今天開門紅，我請你吃包子。”

剛要睡着的老謝頭，就這樣被那位穿着米老鼠半袖的大哥給叫醒了。

“胖姐家的小籠包，你最愛吃的那個。”

老謝頭頂着一副可以和熊貓媲美的黑眼圈，不斷在那裡打着哈欠，而這位米老鼠大哥，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打擾到了別人睡覺這件事情。

“不吃了，沒胃口，你倒是小心些，兩個痰盂就敢要人家兩萬塊，小心人家回頭過來掀了你的攤子。”

米老鼠大哥或許是因為賺了錢的原因，今天顯得格外的高興。

“不怕他來，他要是真敢來，我就敢再賣給他一個痰盂。”

老謝頭不管一旁吹牛的米老鼠大哥，調整了一下姿勢，然後就準備趁機睡一會兒。

這一宿的噩夢可算是把老謝頭折騰慘了。

自從昨天老謝頭夢到二樓0208房間的那個女人之後，他現在每次下樓的時候，都會小心翼翼，尤其是經過二樓的時候，生怕再碰到那個女人，更別提走樓道了。

現在的老謝頭一進入樓道就能想到那雙從樓道縫隙里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

畢竟那天的夢，給老謝頭留下了太大的陰影了。

“喲，小兄弟，又來找老謝頭了，正好，我去買包子，順便給你也帶幾個吧。”

米老鼠大哥還是那麼的熱情。

“有人來找我？”老謝頭睜開雙眼，他想看看自己攤位的第一位顧客到底是誰。

眼睛睜開，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老謝頭的面前。

“老謝頭，字畫攤上的大哥，今天看起來心情好像很不錯的樣子。”

老謝頭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賺了錢了，兩個痰盂······哇！”

老謝頭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到自己的話說到一半之後，才察覺到不對勁，然後又看了眼前這人一眼。

發現眼前這人是褚平之後，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便像是見到了瘟神一樣，拚命向後退去，直到確認了自己與對方處於一定的安全距離之後，才停了下來。

褚平不知道自己這麼善良的一個人，為何老謝頭每次見到自己都會這麼激動。

二話不說，先跑為敬。

“你這個見人就跑的習慣什麼時候能改一改呀。”

剛才事發突然，老謝頭急着遠離褚平，所以並沒有把小馬扎帶走，而是留在了原地。

褚平看到馬扎之後，就一屁股坐了下來，然後看着如同驚弓之鳥一樣的老謝頭，滿臉都是關心對方的樣子，似乎這樣可以緩解一下兩人之間的······誤會。

“嗯，應該是誤會，要不然老謝頭怎麼會如此怕我。”

“你這是怎麼了？黑眼圈這麼重。”褚平根本就是在明知故問。

現在他和老謝頭之間的氛圍有些尷尬，所以褚平決定要找個話題來緩和一下這樣的尷尬。

“沒有休息好。”老謝頭一副根本不想和你說話的樣子。

褚平張了張嘴，也沒有說出什麼話來。

老謝頭似乎從剛才的緊張中緩了過來，站起身子，拍了拍滿是灰塵的褲子。

“我發現你最近怎麼出現在這裡的頻率有點高呀。”

自己的小馬扎被搶走了，老謝頭無奈，只好找了一塊比較乾淨的地方坐了下去，不過那地方離褚平還是有些距離的。

老謝頭無意中的舉動讓褚平開始有些好奇。

“感覺你好像有點怕我似的。”

褚平故意向老謝頭身邊移動了一段距離。

“停，你就在那裡就行，別亂動。”老謝頭急忙開口制止了褚平。

“嗯？”

“你身上帶着不祥的氣息，”老謝頭盯着褚平看了好久，“而且比上次過來的時候還要重了許多。”

“嗯？”

不祥的氣息？褚平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東西，難道和自己遇到了小男孩有關？

“你昨天去哪裡了？”

老謝頭滿臉的疑惑，好像褚平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一樣。

“嗯？去了老城區。”

“你遇到橋了嗎？”

“遇到了。”褚平如實回答。

“你走了嗎？”老謝頭的神情開始變得緊張起來，似乎很害怕從褚平那裡得到肯定的答案。

褚平猶豫了一下，然後反問道：“從橋底下走過去的算不算？”

老謝頭愣了一下，似乎在他的理解當中，這樣的選項應該是不存在的。

“額，看你現在的狀態，應該算。”

“然後呢？”褚平很想知道如果自己違背了那句讖語的話，會發生什麼事情。

“然後？”老謝頭瞪大了眼睛，似乎對於褚平能問出這句話來感到很是驚訝，“然後就是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那我應該出現在哪裡？”

褚平瞪着一雙好奇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就像是在等着老師宣布正確答案的小朋友。

“太平間，法醫的解剖台，醫學院的地下屍庫，總而言之，你出現在什麼地方都不會出現在這裡。”

褚平總算是明白了，老謝頭之前一直用怪異的眼光看着自己，敢情原因竟然是，自己根本就不應該活着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