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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www. 陳夢住的地方比較遠,轉了三趟地鐵才到汪一定酒店的地方。兩個人一起圍着鼓樓附近散步,天色還早,就決定找一間小館子吃早餐。冬天的早晨是非常冷的,陳夢裹着一件紅色短款羽絨服,頭上是頂絨線帽子,下面穿着一條毛呢的短裙,汪一就問她只穿一條打底褲腿冷不冷。

“小心以後得了關節炎之類的。”汪一摟着她的肩,摩擦一點熱度給她。

“那也沒有辦法咯。”陳夢笑嘻嘻的,跟第一次見到汪一那樣,露出八顆牙齒,小孩子一樣對什麼都不上心的樣子。

“這樣的話,就只能多分一份心思來照顧你了。”汪一無可奈何地揉揉她的鼻尖,陳夢呼出的熱氣噴在他的臉上,軟軟的,心裡痒痒的。又覺得陳夢可惡,作勢要揪掉她的帽子,“本來就是這樣子,總也不讓我放心。”汪一憤憤不平。

小胡同兒裡面有雜亂擺着的自行車,不規則的電線杆和污漬明顯的垃圾箱。隱約可以看見胡同兒裡面冒出包子剛蒸出來時候那股白煙,走近了看,是一家小吃店。髒兮兮的白色招牌上用紅色毛筆寫着餛炖、包子、豆漿、油條的價格,屋子外面擺着幾張桌子,有兩三個早起的人坐在外面吃餛飩,還有早起遛彎兒,順帶過來打包早點的人。

陳夢鬧着要吃早點,兩個人就坐進屋子裡面,點了一碗餛飩和小籠包之類的,種類很多,上來的時候擺得小桌子上都是。

“沒關係的。”汪一擦乾淨一個勺子遞給陳夢,“吃不掉可以打包帶走。”

陳夢眼睛就變得像月牙一樣,亮晶晶的。

這是陳夢很早以前,剛認識汪一的時候,被汪一嗆着請客吃飯。還是學生的陳夢當然沒有錢請汪一吃高檔餐廳。她拉着汪一來到一家便宜實惠的小店,點了很多種類,其實價格便宜的主食,然後笑嘻嘻地說:“不用擔心浪費,吃不掉我可以打包帶走哦。”

一心想要宰陳夢一頓大餐的汪一,無奈地笑起來,道:“打包帶走,不還是你自己回去吃掉了。看來我想要回本,就只好吃到撐了。”

“沒關係的。”眼前的汪一溫柔地看着陳夢,幫大口吃餛飩的她把額頭前面的碎發攏到耳後,“我陪你一起吃。”

吃完早飯,汪一和陳夢坐地鐵逛了大半個北京城。恰好是工作日,地鐵上人不斷湧進來,又不斷走出去。只有汪一和陳夢漫無目的。人多的時候就握住地鐵上的欄杆,人少的時候就並排坐在一起。汪一很久都沒有這樣放縱得給自己放個假了。凈身出戶,離開杜家,沒有車,沒有房子,連奢侈品都被凍結,除了兩三張金額較小的卡,所有的銀行卡賬戶都被凍結。他牽着陳夢的手,捨不得放開。地鐵即將進入下一個站台的時候,有一段暗黑的時段。玻璃門上倒映出兩個人並肩而坐的影子,汪一很安靜地捏着陳夢柔軟的手,問:“想了很久,以我現在的身家,確實不應該來找你。”

陳夢反握住他的手,車開到明亮的地方,僅有的幾個人也零星地下了車。擁擠的車廂瞬間只剩下陳夢和汪一。

“無論發生了什麼,你能來找我,我就很開心。”

杜宇給陳夢發短消息的時候,手是抖的。他不知道一開始把陳夢就卷進來是不是自己的一個失誤。或許他只是想要跟汪一爭強好勝地比一比,就像小時候,無論是什麼比賽,杜宇都會想贏。可是這一次,他贏不過汪一的真心。他沒有想到,風月場上片葉不染身的汪一,也會有認真的那一天。就像是父親打給他的那個電話,老爺子支開杜宇,不過是想親自解決掉陳夢。北京的投資看似是汪一為杜家做的最後一筆交易,可這不過是老爺子的幌子,想從關係複雜的杜家脫身,哪有那麼容易。

“看清楚一些,別惹老爺子不高興,枉他白疼你一場。”

“汪一看不明白,你還看不清楚嗎?抽身而出才是最好的選擇。”

父親的話在耳邊還沒有消散,杜宇突然有點不能理解這個世界。那個從小抱着他,教會他品評各種茶葉的爺爺,也會是陰險狡詐,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或許財富積累者的手,從來就沒那麼乾淨。杜宇只是從小被寵壞的小孩,那些陰暗的事情,他沒有能力接受,也沒有那個勇氣。他告誡阿姨照顧好北京家裡的幾隻貓咪,臨走前想,大概這件事最壞的結局,也不過是陳夢短期內無法回國。能差到哪裡去。

手機震動了一下,顯示有一條新的未讀消息。

陳夢剛要掏出手機,就被汪一握住手:“跟我在一起,可以不在意其他的消息嗎?”

她親了親汪一的額頭,還是拿出手機來:“萬一是十萬火急的事情呢?錯過了重要訂單,還怎麼賺錢去養你。”

汪一笑得很甜,他摟住陳夢的腰,趴在她肩上一起看這條消息。是杜宇發過來的,時間顯示是一分鐘前的消息。裡面的內容是公司在美國的一個項目,這是之前連紅雨接手,允諾說要手把手教陳夢的一個項目。

“好誒。”陳夢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就像是星光,點亮了黑暗的夜空。她說,“之前連紅雨姐就說要把這個項目交到我手裡,沒想到總裁真的批下來了。”

“連紅雨?”汪一重複了一下這個名字,“是杜宇身邊那個老媽子一樣管着他的女人?”陳夢瞥了他一眼,表示默認。

“在她手下,還好吧。”

“嗯吶,連紅雨姐人真的超好,教我學了很多東西。如果這個項目接下來,以後真的是對我自己的職業發展有很大的好處……”陳夢略顯激動地喋喋不休,開心地摟着汪一,“這樣的話,總有一天我可以養着你啦。”

汪一笑着親了親她,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擔心。

陳夢說,“最好的也是有些抱歉的消息是,明天我就要出國了。”

“這麼趕?”汪一皺着眉,覺得哪裡不對勁又不知道這感覺從何說起。

“嗯嗯,這個項目是之前就協商好的,這次對方肯簽,就要趕緊飛過去。”陳夢吐吐舌頭,“好擔心對方反悔哦。”

“不過不要擔心啦,去得急,回來得也快。簽完這個項目,我們再好好算算舊賬怎麼樣?”陳夢開心得眼角都是笑意,幸福得像一隻暈了頭的雲雀,恨不得縱情高歌。

汪一翻了一下日曆和天氣預報,“下周有雪,無論怎樣的事,下周末之前總能趕得回來的吧。”他盯着陳夢的眼睛一字一句,“一起去看下雪的故宮好不好?那時候,我告訴你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好。”

慶功年會開得很成功,沒有大Boss杜宇的參與,年輕一輩的高層主管放得更開。汪一作為公司名譽投資人,上台代替杜宇講話。陳夢在台下,看着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恍惚間有種功德圓滿的感覺。她默默的說道:“這麼多年,汪一,終於能夠坐在這裡和你比肩,我很榮幸。”

不是五年前那個什麼都沒有的小姑娘,而是一個能力優秀的成年女性,可以以自己的能力坐在年會晚宴上,真的好開心。

陳夢穿着緊身的民國風小旗袍,屋子裡暖氣開得很高。雕樑畫棟、輕歌曼舞,驀然間有種浮生若夢的感覺。

汪一和陳夢跳了全場的第一支舞,兩個人還沉醉於久別重逢的欣喜。

連紅雨端着一杯香檳,她眼神複雜地看向陳夢,然後吩咐自己的助理把這次美國投資商的材料拿過來。

她皺了皺眉,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事情一定沒有杜宇告訴她的那麼簡單。

昏暗的燈光映照在連紅雨的臉上,舞曲交替的一個瞬間,汪一看了她一眼。她笑笑,舉起酒杯,又是那個像貓一樣狡詐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