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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後不久,陳書慚愧於給自己艹碎了心的父母,主動約了時間回家探望二老。在路邊停好高爾夫小轎車,陳書下車來到小時候住了十幾年的老樓樓下,抬頭望向屬於自己卧室的那扇窗戶。想當初,他也曾十年如一日枯坐窗邊學習,夢想過科學家、考古學家、音樂家等,結果一轉眼卻已然成了一名人民警察。時間啊,快得讓人猝不及防。“小書,是小書嗎?”從樓梯口走出一名老奶奶,拄着拐杖喊道。陳書順着聲音看過去,發現是住在三樓的老鄰居,笑着迎了上去,順勢扶住對方的手臂:“王奶奶,是我。”王奶奶認出當年的小男孩,笑眯了眼睛:“哎呀,你啊,都長這麼大了!不過我還是能一眼瞧出你來!”“王奶奶眼睛利索!”“最近工作忙不忙啊?怎麼都沒見你回家?是不是都住在單位啊?”王奶奶嘮叨個不停,言語里都是滿滿的關心。陳書一邊笑着應和,一邊扶着王奶奶往樓上走去。送到三樓王奶奶家門口的時候,王奶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握着陳書的手溫言說道:“只要單位里不忙,你就多回家看看你爸媽。你不知道你爸媽有多想你喲。每次樓里樓外碰見聊上一會兒,那是三句都不離你這個警察兒子。”陳書心裡愧疚,自己忙於公事卻頻頻忘了日益老去的父母。群眾需要警察,可老夫老母同樣需要一個盡責的兒子。王奶奶進門前,又轉過頭來叮囑道:“你啊,以後少幹些危險的事情,多注意安全!有幾次碰見你媽,打了好幾聲招呼都沒反應過來。我看她那樣子就知道肯定是你遇到事了....”說完,推門走進屋裡。羞愧難當的陳書獨留門外。......回到家門口,陳書敲了敲門,像是小時候放學回家一般,喊了“媽”。沒過一會兒,防盜門就從裡邊被打了開,陳媽笑呵呵的從旁邊鞋櫃里拿了一雙乾淨的拖鞋放在地上。“快進門,你爸在廚房燒菜,都是你愛吃的,馬上就能吃了。”父母過活幾十年,這輩子也許會忘了很多事情,忘了很多人,但唯獨忘不了自己孩子愛吃的菜肴。陳書用力嗅了嗅,發現還真是熟悉的香味,其中一道菜肯定是酒炖豬蹄。這麼多年了,味道是一點都沒變。進了餐廳坐下,陳書看着桌上端端正正的四菜一湯,心裡琢磨着自己到底有多長時間沒來家裡看望父母了,而他們又在這麼長的日子裡給自己擔驚受怕多久。陳媽走到陳書邊上,幫着脫去兒子的外套拿到客廳放在沙發旁邊的衣架上,還和小時候吃飯時那般說教着:“兒子,先去洗手。”“好的!”陳書十分懷念的答應下來。等他洗完手回到餐廳的時候,陳父已經開了兩瓶紅酒:“陳書,難得今天過來,陪爸爸喝點酒。”陳書笑着拿起其中一瓶端詳起來:“爸,你這可不是一點酒了。嗯,14度阿根廷的紅酒,有品位。”陳父先給自己滿上:“什麼品位,就是便宜!誰不知道法國、意大利的紅酒好,你老爸我可買不起。誒,對了,你也別浪費這個錢給我買酒,你那兜里有幾個工資我是一清二楚。”陳書放下手裡紅酒,像是回到了小時候老是有事沒事就找父親爭辯的日子:“爸,看你說的!就幾瓶酒,你兒子我還是買得起的!”“買得起?那你先把自己的房貸還清了再說吧!”陳父話里雖是嫌棄,可臉上開懷的笑容卻做不得假。qqxδnew陳父邊將紅酒倒入醒酒器,邊隨口問道:“最近單位里忙不?”對於在陳書高三的時候能將其指指引到省城警院,是陳父一直以來的驕傲,所以對於有一個警察兒子的陳父來說,每次兒子回家,向其詢問工作、單位上的事情是雷打不動的習慣。“還行,也就這麼回事。對了,前幾天碰到件有趣的事情。我們巡邏的時候撿到一個半大孩子,按慣例帶去體檢,最後我安排同事將小孩送福利院的時候,對了,就是那個叫陳川的和我一個警院的同學。”陳書繪聲繪色的講着,他知道自己的父母就愛聽這些和他工作有關的東西。所以經常就聊些相關的,有意思的事情,也算給父母帶來一點小小的樂趣。陳母一聽是陳書要好的警院同學陳川,也不知道她的腦迴路是怎麼樣的,第一時間向陳書詢問的竟是陳川的單身狀況,然後眯着眼睛念念有詞。這長輩,最喜給人撮合,今天陳書也是見着了。“陳川?我記得他好像畢業分配的時候就去了市局吧?怎麼這會兒跟着你去特警了?”陳父不懂公安局的組zhi架構,不過對於市局高高在上,分局基層打滾的事情還是了解的。陳書解釋了下原本在市局工作的陳川,此次暫時下派到分局特警大隊的緣由,看着父母兩人投入的神色,以及這小小三口之家短暫相聚的歡樂,他也是挺高興的。陳書繼續笑着說道:“陳川將孩子送去了福利院,不過院里說要給小孩取名,這混飯吃的傢伙嫌麻煩,竟然直接套用了我的名字,事後還得意洋洋的告訴我這名字吉利!”陳書聊着工作上的趣事,原本想給家裡帶一點歡樂,沒想到原本也是笑眯眯聽着陳書說話的陳父陳母,在聽到陳書最後的“吉利”兩字時,竟不約而同沉默了下來。兩位老人互相看了眼,從對方的眼中皆是看到了心中的擔憂,回過頭來看着侃侃而談的兒子,他們又強裝笑容,應和着。有時候陳父也曾偷偷想過,要是當初按照陳書自己的意願考去考古系或者軍校,是不是更,安全一些?驕傲的父親甩了甩了頭,事情早已過去,當下就應該做當下的事情。他將一紮紅酒推到陳書面前,試圖喝酒解愁:“別聊工作了,我們先坐下喝點酒。”這麼多年來,一直喜歡聽着陳書嘮叨單位瑣事的陳父,今天破天荒的主動提出不聊工作,這讓剛起了頭的陳書楞了下。他只是有點好奇,也沒想太多,苦笑幾聲坐下:“爸,工作日我們是不能喝酒的,只能在非備勤的節假日才能喝酒。”“還有這規定?”“就有這規定!”陳父沒好氣的說道:“你們這警察當得也真是不容易,男人不喝酒,人生路白走!哎,周末喝一下也夠了,起碼一周能喝兩天了嘛.....等等,你這老是加班值班備勤什麼的,這一減掉,你一年能喝幾天?”聽着陳父還替他擔心喝酒的事情,陳書才是真正哭笑不得的人,不過他還是準備一本正經的配合著父親。他伸出右手翻了翻,實在忍不住,笑道:“我們分局最慘的一名同志,過完年上班開始算到現在,能喝酒的天數算下來就只有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