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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蒼青色的神龍!”賈充的聲音大喊道。

“轟隆隆……”雷聲彷彿鋪天蓋地而來!聲音彷彿是神龍的威怒之聲。周圍起了一陣風,河水彷彿更加湍急,霧沉沉的水面上水浪涌動,層層浪頭彷彿龍鱗一般。

秦亮站在山脊上,瞪眼觀望着西面的大河水面,太遠的地方就看不清了,但能看到水在動,便盯着遠處發揮着想象。

沒一會,饒大山先上山,祁大、簡培帶着一群將士也爬上來了,大家見秦亮等人盯着大河水面,也都好奇地引頸觀望。

“什麼東西?”人群里有人急忙問道。

饒大山回應道:“大河中有龍,蒼青色的龍!”

眾人嘩然,全都緊緊盯着河面,眼睛也捨不得眨一下。

鍾會跪倒在地,接着賈充、秦亮也跪了。秦亮道:“真龍現世,敬哉!”說罷向大河行稽首大禮,大夥見狀也紛紛跪伏在地,向大河行大禮。

這時鐘會的聲音道:“天降神龍,吾等既已拜過神龍,若還有人說沒看見,便是對神龍不敬、對天大不敬,必遭天譴!”

話音剛落,天地間又是一閃,“轟!”地一聲雷鳴震天動地,眾人渾身都是一顫。一陣疾風隨之而起,霎時間彷彿飛沙走石,各種雜物草葉夾着沙土瀰漫,搞得大夥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待風稍小,眾人才又繼續睜開眼,觀望着遠處的大河。

饒大山道:“仆來遲了一點,只看到了偌大的

龍身龍鱗,大家都看到了龍鱗!”

那霧氣中的層層水波,確實有點像青白色的龍鱗。秦亮也努力相信自己看到了龍鱗!故有自然真實的驚嘆之色。

畢竟漢高祖乃蛟龍與其母所生,且有劉太公親眼見證,千真萬確!魏文帝登基前,人們不僅看到了龍、還是至今很少有過的黃龍,並有鳳凰、麒麟、白虎等各種神獸集體露面!而秦亮只是看見了龍而已,這不算稀奇罷?

簡培立刻說道:“仆也看到了龍身。”祁大隨即點頭附和,並問周圍的一眾將士:“爾等看到神龍了?”

有人說道:“好像真的是龍鱗!”也有人說道:“大概看到了。”

鍾會高興道:“恭賀大王,此乃祥瑞阿!天下將有太平盛世,故真龍出世!”

眾人一陣喧鬧,紛紛恭賀大王。但還有士卒問道:“仆只隱約看到了一點,神龍還會出水嗎?”

祁大的聲音道:“記住,切勿惹怒上天,看到一眼也算看見,大夥都見到龍了、蒼青色的龍!”

諸將士拜道:“喏!”

秦亮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望着大河水面,一邊向山坡西北側走下去。眾人也紛紛跟了上來,靠近河岸。這時令君帶着陳三娘也過來了,大夥一起站在河岸,等着真龍再次現身。

可惜等了許久,真龍再也沒出現過。按照經驗,剛才發現龍的時候、有風又有雷鳴,所以當大夥再次聽到雷聲的時候,都屏住了呼吸,

以為龍又要出現了!但是並沒有。

想來也是,真龍是稀罕物,能窺見一眼就已是十分幸運了。有的人一輩子都沒看到一眼,豈能奢望反覆從各個角度觀看?

秦亮自然知道、應該是看不見了,但他還是認真地在河岸等了許久,好像在期待再睹真龍。

站了一會,他的心情漸漸有點複雜起來。這樣看着大河,不禁讓他想起,十餘年前在河北平原郡的時候、也曾如此看着那條鳴犢河。

記得他還感慨過一句,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只要離了岸便會身不由己,再也停不下來!

當時離開莊園,前來洛陽,要先渡過鳴犢河。秦亮想到這裡,不禁轉過頭,正看到戴着帷帽的令君,脫口說道:“如今不必渡大河了,洛陽已在南岸。”

秦亮一說話,眾人都開口議論起來,有的在活動脖子。秦亮便轉身說道:“今日不必巡河了,趕回洛陽,準備為真龍敬獻祭品。”

“大王言之有理。”隨從們陸續附和。

眾人離開河岸,翻過山坡,去牽馬立刻返程。下午大隊人馬依舊從建春門入內城,徑直返回相國府。

大多將士談起大河裡的蒼龍,不能說沒看見,只好說隱約看到了龍鱗龍身、正如饒大山所言;沒辦法,誰叫他們爬上山遲了,空中和河面又霧沉沉的,看得不太清楚也實屬正常。但這並不要緊,畢竟有賈充、鍾會等人確定看清楚了!

反正尋常將士怎麼

說,也傳不了多遠。只有寫奏章的人,才能讓此事朝野皆知,奏章說數十人親眼所見、那便必定錯不了!

即便有人閑得沒事,並且能想到辦法、見到當天的一兩個將士,那將士們也會說看見了、只是大約看了一眼龍身龍鱗。但依舊不能說明、別的將士就沒看清。

這事比什麼書、圖、石頭還要真實!畢竟如果是人造的玩意,只要有人能見着,以此時的工藝水平、總能輕易發現粗糙的人工痕迹。

而一群人看到龍這樣的事,沒有九年的學習、即便是公卿大臣也無法完全不信。就像那隻平陽白山雞一樣,有可能是真的出現了!

於是要把事情搞大,法子很簡單,上書讓朝廷組織大型祭祀活動。熱鬧的活動一搞,整個洛陽、乃至各地都會陸續知道。不過奏章不能由秦亮來寫,還是讓賈充上奏比較合適。

雖然必有人認為,車騎將軍府那邊的賈充上書、就是得了秦亮授意。但不管怎樣,起碼隔了一層。

秦亮以前從來不去巡河;今年夏季來臨,他才臨時決定去巡河,竟恰恰就遇到了真龍!都不用明說,這真龍不就是衝著他來的?

賈充等人告辭,秦亮又在閣樓呆了一會。他發現自己的心境、比事前還要浮躁,有點靜不下心來的感覺。但是這種事又急不得,只能先靜待輿情的發展。

他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塵土,乾脆離開前廳庭院,先回去洗個

熱水澡再說。

秦亮與兩個侍女剛走進門樓,才往西走了一段路,他便忽然隱約聽到了壓抑的痛苦砷吟聲。他循着聲音,走到挨着圍牆的排屋邊。原來是剛買回來的那個陳三娘,她正蜷縮在地上、雙手按着胸腹,不時低聲地叫喚:“我不想死、救救……”

他急步走進門,看着地板上的人,立刻轉頭道:“把陸昭儀叫來。”

侍女忙屈膝道:“喏。”

陳三娘睜開眼睛,出着大氣道:“我忍一陣就好,以前也經常這樣。”

看她按的位置,怕不是腹痛、而是胃痛。秦亮沉吟道:“那芝麻餅吃多了、不好消化,最近吃飯別吃太飽,暫且到西庭院來吃小灶罷。”

見陳三娘點頭,用力咬牙蹙眉的樣子,秦亮遂靠近她的身邊坐下來。然後伸手把她的手拿來,手掌按在了陳三娘軟乎的胸口下方。陳三娘伸手握住秦亮的手腕,但片刻後又鬆開了,她估計想起來、自己已經賣給了這個人。

秦亮立刻察覺到了她胃部的異常經脈,便把髒兮兮的陳三娘抱進懷裡,貼近她的胃部,並以掌、臂揉她的後背,用自己的混沌為她引炁。

神奇的事發生了,確實有效果,陳三娘的疼痛竟然很快便有緩解。

靈體與肌體、二者能以某種間接方式相互影響。經脈確實能影響肌體的反應,但也僅僅如此,不是同一種物質、並不能直接修復肌體。經常引炁,或許能起到調理

的作用;不過要治癒大病,還得靠郎中和醫士的手段、直接作用於肌體。扁鵲說病入膏肓就治不了,頗有道理,最好的法子、還是剛有病灶就開始調理。

陳三娘葒着臉坐了起來,看着秦亮道:“貴人還會治病?”

秦亮隨口道:“會一點。”說罷長呼了一口氣,沒注意方法,一會工夫便感覺到了稍許疲憊。

這時陸凝也走了進來,看到一身破爛臟兮的小村婦,她頓時有些詫異,大概不知道秦亮從哪撿回來的。

“妾拜見大王。”陸凝先執禮道。

秦亮指着旁邊的陳三娘,“師母幫她看看,胃痛的時候看着怪可憐。”

“喏。”陸凝放下箱子,跪坐到旁邊,開始診斷。便是望聞切那一套,之後繼續認真地給陳三娘把脈。

過了一會,陸凝沉吟道:“妾的道行有限,脈象是風邪,腎臟虛損,問來卻是腹痛。”

秦亮卻道:“這就對了!我好像聽說過,腎臟的疾病、可能引發胃腸疼痛,加上她飽一頓餓一頓,所以腸胃表現才尤其明顯。”

陸凝想了想道:“那先以葯治腸腑,以解病痛,並施以艾灸調理腎臟。”她稍作停頓又道,“建安神醫張仲景有個方子,見效最快。當然也有別的方子……”

她說罷便從箱子里找出一小卷竹簡,遞給秦亮看。

藥方上有七種葯,黃連、乾薑等很常見,不過其中有人蔘等貴重藥材。

陳三娘觀察着陸凝的神色

,忽然開口道:“葯是不是很貴重?那用別的方子好了,我這樣的人,別糟蹋了好葯,有些藥草、便是貴人大恩。”

秦亮道:“就用張仲景的方子,畢竟是醫聖。”

他說罷轉頭看向陳三娘,“可不是誰都能讓陸昭儀診脈,汝謝她就行了。”

陸凝不好意思道:“妾以前只能給鄉野村民治病,只怕醫術不精誤了人,張仲景的書也是近年才專習。”

正說著話,瓦頂上響起了“叮噹”的聲音,陰雲一整天,終於落下了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