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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相大師本覺得自己可以兩耳不聞窗外事,直至到他看到了一條村子的村民,因為交不上沉重的賦稅,村民賣兒的賣兒,賣女的賣女,把家裡的東西都賣完了,還是不夠。

日子沒了盼頭,他們自盡於家中,免得再受折磨。

村裡只剩幾個村民了了,看見鄰居都死了,他們拿出為數不多的錢,想請無相大師念個往生咒,度他們超生,然後他們就去逃荒了。

無相大師沒收銀子,還幫忙給那些村民下葬。

他原以為這只是個例,誰知道,北楚為了抗衡大晉,又再徵兵。

十三歲以上的男丁,必須參軍。

無相大師沒想到楚南燼這麼瘋魔,北楚強盛多年,誰輸誰贏都說不定,何至於這樣逼得百姓無路可走。

北楚在這邊聚集兵馬和糧草,大晉那邊自是不甘落後,兩國戰事一觸即發。

最後還是楚南燼先忍不住,讓人先從雁雪關偷襲,自己撕毀了先前簽訂的降書。

雖然現在是遭天下人唾罵了,但來日的史書是由勝利者書寫的,所以楚南燼一點都不在乎。

可西北軍早有防備,北楚軍的偷襲,並沒有造成多大的損傷。

然而戰事一打響,顧北凜便親上戰場殺敵。

前年的顧北凜威猛,北楚軍已經見識到了,而且顧北凜還能從北楚皇宮安全逃離,可見此人的厲害,還未交戰,北楚軍已經心生害怕,軍心不穩了。

連續幾場下來,自然是大晉得勝。

楚南燼看了軍報,氣得渾身發抖,他臉色鐵青,掩嘴咳嗽了幾聲:“主帥是幹什麼吃的,竟然……竟然一場都沒打贏,而且還折損了三萬兵馬!”

大半年過去了,他被顧北凜重傷的內傷還沒好。

太醫說,他這傷只能調養,只怕永遠都好不了了。

百官低垂着頭,不知該如何開口。

終於,兵部尚書說道:“皇上,我北楚軍力強盛,大可以跟大晉打持久戰。大晉這兩年經受了不少災禍,如若打下去,他們肯定是糧草不繼的。”

戶部尚書則道:“持久戰?可北楚這些年的糧食稅收也不見得有多好。看這情況,大晉的西北軍估計很快就打到兗州了,那兒可是咱們北楚最大的糧倉,如果扛不住西北軍的進攻,護住自己的糧食,我們還拿什麼打持久戰?”

其他人也說出了各種意見。

但都模稜兩可,生怕自己擔責任。

還是一個大將軍說道:“皇上,如今這情況,還是急需一場勝利,先穩住軍心和民心,絕不能再繼續這樣輸下去了。”

楚南燼也想到了這一點,微微點頭,“那朕就……御駕親征!”

這話一出,眾人嚇得跪下來:“皇上三思啊!”

楚南燼正值壯年,如今還是重傷纏身,又未立太子,皇子們又還年幼,擔不起監國之責。

他是朝中的頂樑柱,哪能御駕親征。

若在戰場上出個好歹,到時候北楚的氣數就盡了!

楚南燼眯了眯眼睛,“朕有天佑,出不了事。”

可為何,他如今說這樣的話會忍不住心虛。

他沒了道長指點迷津,更沒了沈雲竹來增強自己的氣運,他如同大海中的一艘小船,迷茫的不知飄向何方。

容鋒出列,說道:“皇上三思,您剛登基不久,仍需穩固朝綱。末將請命,帶兵出征,一定打一場漂漂亮亮的勝仗。”

楚南燼直勾勾看着容鋒。

這是他調教了多年的心腹,的確是夠資格帶兵出征。

經歷蕭家的事情,他的確是該慎重,別到時他在前面打仗,後院卻失火了。

最重要的是,他有心魔,還是會恐懼顧北凜。

沉思片刻,他便做了決定:“好,朕便封你為新主帥,帶兩萬新兵出征。”

容鋒鬆了口氣:“謹遵皇上聖意!”

三日後,容鋒就帶着新兵出征。

彼時,西北軍已經快打到兗州了。

雖然北楚軍有二十萬大軍,可節節敗退,徒做抵抗,只會死傷慘重,全軍覆沒。

容鋒成了新主帥後,立即調整新的戰略,穩固軍心迎敵。

這一次,北楚終於贏了一次。

就因為這一役,兩國陷入了長達數年的持久戰。

然而在第六年,西北軍徹底佔據了兗州,再勇猛北上,直逼大都。

在這途中,西北軍不殺投降的北楚軍,更不殺北楚無辜百姓。

北楚無法堅持這場持久戰,更是因為北楚連年乾旱,糧倉早已空了,百姓食不果腹,可楚南燼就是不肯投降。

最後只剩下大都的一萬禁軍。

可現下這等情況,那禁軍統領面色灰敗,直接打開了宮門。

投降之意,很是明顯。

他們能為國為君而死,可他們的家人在家中餓肚子,他們哪能不管自己的家人。

禁衛統領抬頭,看着寶馬上的顧北凜,道:“攝政王……真會如先前所言,不會餓着北楚的百姓嗎?”

“糧車就在城外。”顧北凜在戰場上幾年,臉容早已變得剛毅,與前世更加像了,“你清點人手去幫忙派糧,再調動出幾隊騎兵去運糧。”

禁衛統領鼻子一酸,竟還有糧……

那他們能活了,他們的家人也能活了!

顧北凜騎馬到了正殿前。

嚴守已經帶着兵馬,將正殿重重圍住。

有些忠君的禁衛還想保護他們帝王,但都被一一誅殺。

“王爺,殿中只有楚南燼一人了。”嚴守稟報道。

顧北凜淡淡地應了一聲,下馬,抬步進了正殿。

北楚的正殿高聳,裝飾華麗,可這些年因為國庫空虛,壞掉的東西撥不出銀子修繕,這正殿便顯得有幾分蒼涼陰森。

而楚南燼穿着玄色的龍袍,戴着冠冕,坐在赤金的龍座上。

他比六年前不知虛弱了多少,臉色青白,連嘴唇都是白的。

他的手顫顫巍巍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痛快飲下。

“你還是殷珩時,就說……就說要踏平北楚的邊防,血洗北楚的皇宮,如今……你終於做到了。”楚南燼笑了笑,面容透着幾分詭異。

“那時候鎮北侯死在戰場上,那是本王憤怒之下說出來的話。”顧北凜面色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