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凜一臉平靜,與瘋魔的殷太后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他懶得與之爭辯。
因為從他前世吃下那塊桃花酥開始,他與殷茴已經恩斷義絕,她再也不是自己的姐姐了。
“嚴守,給太后娘娘端一杯酒過來吧。”他道。
“是。”嚴守動作飛快,直接將桌案上的那杯毒酒端了過來。
顧北凜淡淡的看着她:“太后,請吧。”
殷太后渾身在顫慄着。
她不想死,她還想繼續做太后,繼續享受她的權力。
步步後退,她一直搖頭,髮髻上的赤金珠冠在她的動作下,都有些歪了。
“阿珩,不要。”殷太后喃喃說著,“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願意吃齋念佛,數清我的罪孽……”
只要活着,就有翻盤的機會。
眼淚嘩啦啦的落下,看起來真的像是悔恨不已。
顧北凜別過頭,一句話都不願意與她多說了。
殷太后感覺天都變黑了。
嚴守冷哼一聲,直接過去掐住殷太后的下巴,直接把酒往殷太后嘴裡管灌去。
殷太后掙扎着,但毒酒還是灌入了她的喉嚨。
珠冠摔在了地上,珍珠和寶石散落了一地。
她乾嘔着,想要把毒酒都吐出來了。
可於事無補。
喉嚨火辣辣的,腹部也隨之疼痛不止,她捂着肚子,就算怎麼用力,也難以壓制住了疼痛。
她抬眼看着顧北凜,額頭儘是汗珠,妝容也糊成一團。
“殷珩!”她用力嘶聲喊着,“不是哀家要殺你,而是你的好侄子想要你死!你……你上一輩子太重情,太重情了,你就不合適當皇帝,呵呵……當皇帝是沒有親情可言的,你懂嗎?!”
“母后!”顧策舟已經無比心驚,“朕沒有,是你容不下舅舅!”
他雖是穿着龍袍,戴着金冠,但宮裡已經被顧北凜的人控制住,他這皇帝算得上什麼。
如今是該低頭就低頭,別爭那點子骨氣。
殷太后大口大口嘔着黑血,她渾身上下一片狼藉。
她風光了半輩子,就算如今落得如此下場,可她也覺得什麼都夠了。
無力倒在地上,很快就沒了聲息,眼睛還是死死瞪大。
顧北凜眸光沉沉,只瞥了一眼,心裡好像一下子輕鬆了不少。
再將目光移到顧策舟身上。
顧策舟心一顫:“舅舅……”
“你年紀輕輕,就心狠手辣,也懂得權衡周旋,的確是適合做皇帝。”顧北凜慢聲說,“那會兒你才多大,你卻能對着你的母后說,我想要奪你的皇位,你這份心機,就算是我也望塵莫及。”
顧策舟呼吸一滯:“是……是魏錦忠告訴你的?”
“你是真的聰明。”顧北凜挑眉,側面承認了。
顧策舟忽的蒼涼一笑,“舅舅你看啊,你一回來,他們就要背叛朕,不只是那個閹人,就連朝中的老臣,也要向你馬首是瞻!朕怎麼容你,怎麼如何容你!若讓那些大臣知道,你就是父皇和楊婧公主的所生的,是名正言順的皇子,他們定會讓朕退位,讓你坐上這個位置的!”
他拍了拍龍座扶手,神態有些瘋魔。
“你知道我的生母。”顧北凜抓到關鍵詞,“你也知道我是先帝所出的。”
他說完後,嘴角也噙着一抹冷笑。
難怪啊。
難怪!!!
就因為他這身份,又掌控着朝政大權,所以才讓顧策舟想對自己下手。
話說到這份上,顧策舟也不怕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直接道:“你可知道,父皇在病重的時候一直說著胡話,朕那會兒年紀小,竟然聽不懂,朕長大了些,才知道父皇是念着你!念着他的心上人,楊婧公主!”
“父皇真的心狠,他不立太子,就是為了將皇位留給你!還寫好了遺詔!”
顧策舟異常激動,額頭青筋突起,已經難以忍得住心底下的憤怒。
顧北凜蹙了蹙眉頭:“可其中一道遺詔,是立你為帝的。”
“立我為帝?那還不是讓你做了攝政王嗎?!”顧策舟怒吼,“你別以為朕不知道,你還有另一道遺詔,若朕無能無德,你仍舊可以恢復身份,替而代之!”
他生在帝王家,比尋常孩子都來得早懂事。
知道這些的事情,心底無比驚慌,這是他的東西,他決不允許有人搶走!
可是他那會兒太年少,連批閱奏摺的本事都沒有,只能借母后的手將殷珩剷除了。
“我從未想過拿出那一道遺詔。”顧北凜冷聲說。
“口說無憑!”顧策舟僵着脖子,“你應該將其交給朕,在朕的面前燒毀!又或者不做攝政王,帶兵永遠駐守在北境!舅舅,是你逼朕的!怪不得朕!”
不,現在不能喊舅舅了,而是得喚一聲兄長。
他只是想維護自己的皇權,保住自己的位置,他沒有錯!
嚴守已經頗為著急和惱怒,生怕主子會被陰險的少帝繞進去。
顧北凜面色冰寒:“就算我燒了遺詔,帶兵永遠駐守北境,你還不是會覺得我擁兵自重,想要除之?別再為自己找那麼多借口了。”
“朕是皇帝,你……你要弒君嗎?”顧策舟聲音微顫,“朕可以……可以把位置讓給你,朕可以禪位!”
“不需要,我的東西,我如今搶回來即可,我不怕背負上什麼罵名。”顧北凜說道。
“看啊,這才是你的本性,你就是兇狠陰險,不顧天下倫理……”
“那你覬覦臣妻,出手搶奪,心中又有道德倫理了?”顧北凜反問。
顧策舟又是一驚,怔怔的看着顧北凜。
他眼神慌亂,因為他的胸懷裡,正放着那青竹帕子。
魏錦忠將什麼都告訴了顧北凜。
“陛下,你若寫下退位詔書,你能留個全屍。”顧北凜的聲音如同從地獄中傳來,“如若不然,你就只能被五馬分屍了。”
他不會再仁慈。
顧策舟咽了咽口水,看着承光殿的鮮血,再看到外頭的赤龍衛,他明白,就算自己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他這個皇帝。
他咬咬牙,說道:“準備筆墨紙硯。”
他向來是識時務的。
趁着嚴守去準備時,顧策舟一按龍座上密道開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