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暮雪瞬間泄了力氣，但是卻嘴角卻笑了。

采雲脆震驚地望着兩人，夏晴柔踉踉蹌蹌後退了兩步，差點栽倒。

「你，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夏晴柔聲音都在發抖。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跟你們說一聲。」

韓暮雪握着沉陌塵的手，高高地舉了起來，好像在舉着榮耀的獎盃。

「不恭喜我們嗎？」

韓暮雪又說，她沒有看向任何人，在有意地躲避着眾人的視線。

「恭，恭喜……」采雲脆機械地回應着，眼神迷離。

沉陌塵很熟悉這一表情，這是大腦過載放棄思考的表現。

「這太突然了，真是讓人措手不及啊。」柳朝煙笑笑，只是笑容澹澹的。

「我就是說一聲，我們……先回屋了。」

韓暮雪深深低着頭，拉着沉陌塵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

柳朝煙澹澹地看了眼身旁失魂落魄的兩人，又看了眼韓暮雪和沉陌塵離去的背影，嘴角莫名地彎了彎。

明明是勝利者，卻一副狼狽逃竄的樣子。

也快結束了吧，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好孩子，還是壞孩子……

……

沉陌塵跟着韓暮雪回到自己的卧室，輕輕關上了門，此刻他的眼中沒有憤怒，居然異常平靜。

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在這個時候能這麼平靜。

兩人保密交往的事是之前就說好的，理由也很簡單，兩人都有不想讓別人知道的需求。沉陌塵自不必說，韓暮雪也不想夏晴柔和采雲脆知道。

但是今天韓暮雪居然說出來了，她也應該很清楚，說出來之後，會對采雲脆以及夏晴柔造成怎樣的衝擊。

「你，為什麼要把這件事告訴別人？」沉陌塵輕聲問，「我不是在責怪你。」

韓暮雪低着頭不說話，沉陌塵也沒有催促，只是安靜地等待着。

「我……我不知道。」韓暮雪緩緩抬起頭，抓着腦袋，淚如雨下，「我感覺我要瘋掉了，我要瘋掉了！」

「沒事沒事，你慢慢說……」

沉陌塵想要安撫，可是話音未落，無形的重力就壓在了他的身上，他一時站立不住，跌倒在地上。

韓暮雪從輪椅上摔下，撐着兩隻手臂挪到沉陌塵的身上，眼神里射出憤怒而又悲涼。

「我不知道，我感覺，好難受……我明明知道你只是可憐我，我從來沒有奢望過……你為什麼要給我希望……我，看見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就難過的不能呼吸了……你為什麼那麼開心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明明是我男朋友，為什麼不愛我！嗚……為什麼有那麼多女生喜歡你，我知道你和夏晴柔其實很好……但我實在忍不了，我感覺要瘋掉了你明白嗎！我知道我不配，我知道我不配！」

韓暮雪壓在沉陌塵身上，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下，神情幾欲癲狂，說話更是顛三倒四。

可是，韓暮雪的心情，沉陌塵已經感受到了。

她咧着嘴角，淚眼婆娑。

沉陌塵臉色微變：「小雪，停下來，冷靜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韓暮雪口中喃喃着。

「不行啊！」

沉陌塵伸手想要阻止，可是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灌了鉛一樣，連手都抬不起來，甚至說話的力量也要沒有了。

他有些懊悔放走了撫子，如果對方在的話，這個時候倒是可以讓她阻止這一切。柳朝煙或許已經聽到了他房間的情況，但是沉陌塵不指望她這個時候能出來幫一手！

「為什麼……我就不行嗎！你就這麼看不上我嗎

？因為我是殘廢，因為我像小孩！我到底該怎麼做……你才能多看我一眼！」

【鑒於大環境如此，

韓暮雪終於崩潰了，她厲聲尖叫着，眼淚再次從眼角溢出，眼中又是憤怒又是絕望，悲涼地大哭起來。

她哭聲是那麼痛苦，臉扭曲在一起，聲音彷彿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

就像被人拋棄了。

這一刻，壓在沉陌塵身上的禁制消失了。沉陌塵深吸一口氣：「小雪……」

可是他剛開口，韓暮雪就憤怒地尖叫了起來：「我不想聽！」

強大的重力再次壓在了沉陌塵的身上，沉陌塵霎時間頭暈眼花，一句話也說不上來了。

「明明是我先來的，明明是我先來的！」

韓暮雪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捶着沉陌塵的胸膛。突然，她抓住胸前的小熊，使勁一拽，那串着小熊的鉑金細鏈在脖子上勒出一道深深的勒痕後，也就此斷裂開來。

她握着小熊，發泄似的把它狠狠地砸向地面，一遍一遍。可是小熊一直在她手心裡，她砸到最後只是把自己的手指磨損的血肉模湖。

沉陌塵獃獃地望着韓暮雪這偏激自殘的模樣，忽然福至心靈，眼前的韓暮雪與多年前的一個小女孩的形象逐漸重疊。

他想起來了，他小時候似乎真的見過韓暮雪。

那是尹家姐妹的父母還在的時候，尹懷蓮有一次得了肺炎，於是尹家父母弄了一筆錢，把女兒送到了區里的一間醫院，當時沉陌塵也跟着照顧她。

但是隔壁床的小女孩總是很吵鬧，整天罵人砸東西吐口水，脾氣壞得很，嚴重影響了尹懷蓮的休息，尹父溝通無果，但是也只是嘆息。那小女孩好像殘廢了，沉陌塵只是聽護士悄悄說，她的人生毀了。

其實沉陌塵並不關心那個被毀掉人生的小女孩，但是她激動的吵鬧太影響尹懷蓮的休息。所以靈機一動，就跟那個小女孩套近乎。

沉陌塵從小就知道自己長得很好看，同齡的女生都喜歡跟他玩耍，脾氣再大的人也不會跟他發脾氣，除非是吃醋。

而沉陌塵也很擅長利用這一點，所以他只花了不到半天時間就讓那個小女孩安靜了下來。這個紫色的小熊也是他送的，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這只是他在垃圾桶旁撿到的，本來是想洗洗送給尹懷蓮，但最終還是順手送給了小女孩。

畢竟，就算對於貧民窟的沉陌塵來說，這垃圾桶旁的塑料小熊也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多翻幾個總能撿到相似的。

後續的故事也沒什麼特別的了，尹懷蓮住了兩天院就走了，沉陌塵和那個小女孩就再也沒見過。

至於兩人說了什麼，沉陌塵就真的記不得了。

這應該就算他們之間的全部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