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霽把門給鎖了後，白茶就笑着湊了過去，“沈霽……”

但她的手還沒碰到他的手臂，他已經繞過了她，坐在了辦公椅上，他坐姿端正，目光清明，神情嚴肅。

白茶不由得也站直了身體，有種自己真的成了他的學生的錯覺，就像是犯了錯被老師抓到了，她有點慌了。

“白茶。”

頭一次被他連名帶姓的叫，白茶心裡更是忐忑，她討好的笑笑，“沈老師，我不是故意想給你添麻煩的。”

他伸出了手拿起了水杯，修長的中指上同樣戴了一枚戒指，與她的戒指是同款。

喉結慢慢的上下滾動，動作漫不經心，眼裡情緒淡淡的，肯定是情緒不佳。

一般像是這種越是平靜的時候，背後肯定就有一場暴風雨。

白茶站的很老實，沒敢動一下。

他放下了水杯，又靜靜地看向了她，終究還是沒忍心對她板著臉太久，他問:“渴了沒有？”

坐了那麼久，聽了他一節課，也沒見她喝一口水。

白茶當然是點頭說:“渴了。”

他說:“過來。”

這是一個信號。

白茶立馬小跑着到了他的身邊，熟練的鑽進了他的懷裡，坐在了他的腿上，就着他遞過來的水杯，她喝了兩口水，然後微微推開了杯子。

他把水杯放回了桌子上，一手撫過她腦後的長髮，“熱不熱？”

白茶笑着說:“熱。”

她當時出門，只是想買了菜就回去，沒想過要在外面待這麼久，所以懶得扎頭髮。

沈霽從口袋裡摸出來了一個發圈，動作輕柔的抓起她的長髮，輕輕的握成一束，知道她看重自己的頭髮，所以他的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問:“怎麼來學校了？”

白茶沒有出賣于娜，只是說道:“走到半路的時候，忽然想你了，我很好奇，沈老師上課是什麼樣子，對待學生又是什麼樣子，所以我就來了。”

沈霽一邊用發圈為她綁着長發，一邊問:“那我是什麼樣子？”

“很帥，很迷人，我很喜歡……”接着她就疼的吸了口氣，因為自己的頭皮忽然感到了一陣痛意。

他慌忙鬆了松發圈，又揉着她的頭頂，“抱歉，我太用力了。”

“沒關係。”白茶回頭看她，展顏一笑，“沈老師想要對我再用力一些，我也是喜歡的。”

沈霽:“……”

她知不知道，她現在說的這句話，真的很犯規。

白茶抱着他，得心應手的撒着嬌，“沈老師，我不是故意給你添麻煩的，我就是想來看看你，你不喜歡的話，我以後都不來了，也不會打擾你工作，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我沒有生你的氣。”

“騙人，你剛剛都擺出那麼冷漠的姿態和我說話了，還說你不生氣呢？”

“我只是……”

“只是什麼？”

他微微垂眸，啞了聲音，“你很受歡迎。”

白茶眨了一下眼。

他的視線緊鎖在她的臉上，眼底深幽，“茶茶，你在發光。”

她有點難懂，“啊？”

忘記了很多事情的她或許還沒有這種自覺，不論她站在哪兒，又或者是坐在哪兒，即使是什麼都不做，只是靜靜地待在那裡不動，也能成為焦點。

現在的她是這樣，以前的她也是這樣。

高中時代的最後一次運動會，一向兩耳不聞窗外事，只專心於學習的沈霽，破天荒的報了一個長跑項目。

別人只當他是想在最後一次運動會裡，給自己留下一點不一樣的高中記憶，根本原因，是因為後勤隊的隊長是白茶。

他是如此清晰的記得，當他在賽場上奔跑時，她大聲為他加油的樣子。

人無完人，他的學習一直很好，但卻不怎麼愛運動，第一次參加長跑，他的實力不算是最好的，可是在最後一圈時，他居然趕上了跑在前面的人，奇蹟般的拿到了第一。

因為她就在終點線那裡等他。

衝過終點線的那一刻，藉著身體不舒服的理由，他理所當然的得到了她的攙扶，那是第一次，他與她的距離是如此的近。

說起來，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才意識到自己真的算是一個卑鄙小人了。

他貪戀着能與她靠的如此近的感覺，但她的目光註定了不會為他停留。

她奔向了下一個運動員。

即使是在跑道邊，擠在人堆里，她也是最亮眼的那一個女孩。

他甚至就站在她的後面，默默的數着她大喊加油時，她那可愛的發尾晃動了幾下，她也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她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少年那說不出口的喜歡，苦澀而又卑微。

卻讓他硬生生的記了這麼多年也未曾改變。

或許是在這個富有青春氣息的大學裡，看到那些與他相反的，富有活力與朝氣的男生，讓他再一次認識到了能夠獨佔她的他，是有多麼的卑劣。

可她還什麼都不知道的，用那種全然信賴與歡喜的目光看着他。

沈霽緩緩低頭，湊近了她的臉，低聲呢喃，“茶茶，我不是什麼好人。”

每一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私心，可很多人都能用道德來約束自己，讓自己的私心不會越過一個度。

可他做了相反的事情，他順從了自己的私心，並且還讓私心越擴越大，用謊言編織了一個幸福的幻景，拽着她一起沉淪。

白茶雙手搭上了他的肩頭，她輕輕的笑，澄澈的雙眼裡乾淨澄澈，“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喜歡壞人呢？”

沈霽灰暗的眼裡，暗光微頓。

白茶柔柔的摸着他的頭頂，用着含笑的聲音，帶着點調皮的意味，說道:“女人心，海底針，就算是沈老師，也不一定猜得透呀。”

沈霽眼裡微微浮現出了茫然。

白茶又笑出了聲，她歪着頭，發尾掃過了他的手臂，讓他覺得有點癢。

她又問:“你怎麼知道，對於我來說，在發光的那個人，不會是你呢？”

他的手被她輕輕的握住，抬起來，覆在了她的側臉上，她蹭了蹭他的手心，眯着眼睛微笑，“沈霽，你看着我的時候，就在發光呢。”

這一刻，鋪天蓋地的興奮，和血液里的沸騰交織在一起，彷彿已經超出了他身體的承受能力。

他埋首在她的脖頸間。

脖子那裡有溫熱的東西滴了下來。

算了。

白茶一邊輕輕的拍着他的背，一邊想，就當做沒發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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