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程既覺得這樣的白茶熟悉，又覺得這樣的她讓他感到陌生，她對他的不耐，簡直與當年的高中時代里一模一樣，對那些不喜歡的人，她從來都不喜歡多浪費時間。

宋程過了片刻，才重新開口，“當年我沒有找到你，這是我的失責，對於你而言，我並不是一個合格的未婚夫，所以不論你想要怎麼報復我，我都願意接受，但前提是，你不能傷害無辜的人。”

白茶覺得好笑，“我要傷害什麼無辜的人？”

“宋瑄。”宋程從口袋裡拿出了那張提前準備好的支票，他放在了茶几上，“你還想要多少，只要是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我都能滿足你。”

白茶瞄了一眼，數額還不小，他這是送錢送上癮了？

宋程說道:“你要多少錢才能離開宋瑄？”

這種場面好像是以前古早而狗血的電視劇里經常出現的場面。

白茶拿起了那張支票，她看了好一會兒，才笑出了一聲，“宋程，你是不是打從心底里就看不起你的弟弟？”

宋程微怔。

白茶扔了手裡的支票，她雖然是坐着，而他站着，但她的氣勢一點也不弱，一手托着下巴，她眯起眼睛，如同是在審視，下一刻，她彎了眼睛，“從一開始，你好像根本就不相信會有人真心地喜歡你弟弟，你想要把控他的一切，美其名曰是關心他，保護他，實際上是因為，你覺得這個世上除了親人，就不可能有人對他真心相待了，是不是？”

這是宋程以前從未有過的想法，但在這時，這些話從她的口裡講出來，宋程居然無法反駁，更是因為無法反駁，他的心裡陡然生出了一股怪異到難以言喻的情緒。

但在這種與白茶對峙的場合里，他不會認輸，整頓好情緒，他沉下目光，“你敢說你現在不是在刻意接近他嗎？”

“我當然是刻意的。”白茶微笑，“畢竟如果我對他不感興趣的話，又怎麼會選擇刻意接近他？宋程，你不會還以為我是為了你才和宋瑄在一起的吧？你有沒有想過，我現在能坐在這裡和你聊上幾句，只是因為你是宋瑄的哥哥，如果你不是……”

白茶唇角緩緩上揚，“你在我眼裡就和路邊的野草差不多，我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宋程不是沒有聽過競爭對手在背後講他的壞話，但那些難聽的話，都遠遠沒有白茶現在輕飄飄的一句話讓他感到難堪。

他是天之驕子，從出生那一刻起，就好像每次在其他人眼裡，他就是最閃閃發光的那一個，而宋瑄，別人頂多也只有一句他是宋程的弟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起，宋瑄就成了宋程光環陰影下的那個人，就連宋程在長久的日子裡都已經習慣了宋瑄是他的依附品的狀態。

而現在，在白茶的嘴裡，不值一提的那個人成了他，在這個小小的屋子裡，宋程與宋瑄的地位，於她的眼中，就像是在瞬間發生了顛倒。

說不清是不甘還是憤怒，宋程的眸子里聚集着黑色的風暴，他的聲音里染上了連他自己都意外的刻薄，“白茶，你在開什麼玩笑？我們所有人都很清楚宋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那樣的人……”

最後的理智提醒了宋程閉上了嘴，他一陣恍惚，在看到白茶諷刺的笑容時，他忽然感到了慌張，“我並不是瞧不起他……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他說不出來了。

白茶站了起來，她目光平靜，卻像是看穿了面前之人的真實想法，讓人無所遁形，她的語氣更是平和，“你想說的是宋瑄性子怪異，不善交際，他無法融入到正常人的世界，他就是個怪人，是不是？”

宋程想否認，但不知為何，他否認不了。

白茶的笑意不達眼底，“他的確是性子怪異，有時候還幼稚得像是一個孩子，他確實也不善交際，不會人際交往是他的缺陷，他無法融入正常人的世界，這一點我也很贊同，不過，他不需要融入其他人的世界，他自己的世界已經足夠精彩了。”

宋程無法理解，“你說什麼？”

白茶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個手機，手機上正是一個遊戲登入界面，“你一定不知道他在遊戲與計算機方面有着多大的天賦吧？確實，在管理公司和談生意的方面，他完全比不上你，但是在他擅長的領域裡，你不過也是一個草包而已。”

她說他是草包，他還從來沒有被人這麼貶低過！

宋程臉色冰冷，雙手緊握成拳。

“所以，你就算出再多錢也沒有，畢竟你的那些錢……”白茶從頭到腳的掃了眼宋程，輕聲的笑了，“與他身上的寶藏比起來，都太不值一提了。”

夜色里，街道上只有零散幾個人。

在聽到耳機里傳來的聲音時，年輕的男人停下了腳步，他慢慢的抬起雙手捂住了臉，只留一雙漆黑的眼睛，閃閃的眸光竟然好似是比月光還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