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着呼吸看着阿淺又喝了一口橙汁:“真的很喜歡吃榴蓮。”
我差點一頭磕到桌子上:“這、這、這也算事兒?”
程喬摸了一把額頭,朝我齜牙:“是啊是啊,阿耀你以後一定要牢牢記得這點!”
“就是,你以為喜歡吃榴蓮的男生很多麼?”阿淺不緊不慢地添了一句。
雖然不信,但看這情況也知道他們不會說出真料,我深吸了一口氣:“那你剛剛怎麼不把Tony帶進來讓我認識認識?我見你空窗期很久了,既然現在感情還在人也在,複合是一定的吧。”
“不,沒這個打算。”
“為什麼啊?”我有點轉不過彎,“他對你那麼痴情,都直接叛國了!”
她抑揚頓挫地哦了一聲,視線卻黏在程喬身上:“照你這麼說,誰對你最痴情你就嫁給誰咯?”
程喬抿着唇笑得很是天真動人。
“喂喂喂!”我被他們這互動互得快要炸毛,“你這莫名其妙的邏輯是哪兒來的啊!你到底算哪門子的法律系高材生啊?!”
“好了,別提他了。”她淡淡地說。
“不行,這事很重要。”我想起Tony那滿臉的毛,忍不住抖了一下,“雖然我是不喜歡那種風格的啦,可你看見他不是還有衝動嗎,那不就代表你想和他辦事嗎,那不就證明你還喜歡他嗎?你說都這樣了你們還不複合那到底是人的問題還是器官的問題啊!”
阿淺沉默了一下,伸手從一個袋子里抽出幾張紙質的東西遞給我:“這就是我今天這個‘天雞妝’的成果。”
“啊?”我懵懵地一把接過,看清上面的幾個深紫色字母,呆了一下,下一秒已經不敢置信地叫了出來,“入場劵!這是TEEN特別之夜的入場劵!不是沒得賣的嗎?阿淺你不會是綁架了TEEN的老闆吧?”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姓白的,你不要逼我一個斯文人有對你爆粗口的衝動。之前聽你提起TEEN的特別之夜,我就留意了一下學校萬能BBS的帖子,發現話劇社有個節目的事後獎品里有一樣就是這個。”她停了一下,眼神突然變得很微妙,“為了不被說成是假公濟私,我只好順便去友情參演了。”
“阿淺,你……總算良心發現了。”
其實我知道她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拋投露面的表演活動,高中的時候就連上台領獎這種隨便走個過場的事她都要彆扭半天,沒想到現在為了我們她可以獻身到這個地步。我又是激動又是感動,很想在她臉上啃一口,不過看到那坨艷紅我又打消了這個念頭,轉而摟着她肩膀,“那後天晚上你記得和小羽她們一起來我這裡,還有沐沐,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她可不能錯過,叫那個姓陸的好好自習去……”
我正說得眉飛色舞,突然橫空出現一隻修長的手從我手裡拿過一張入場券,我愣住。
程喬仔細地研究了一下那張入場劵,才抬頭望着我們:“TEEN?”
“哈……”視線對上他澄澈的眸子,我終於意識到現場還有一個活生生的、尚未變彎的、純到不能再純的……小喬哥哥。
“是啊,”阿淺沖他挑了挑眉,“這可是在B市最有名的……Gay吧。”
看着程喬臉上的表情從驚愕到驚嚇再到僵硬,我立刻正襟危坐,一本正經地解釋:“其實我們就是想純粹地去吃點特色小吃,然後看一下很精彩又文明健康的表演,順便觀摩一下男人和男人之間平常都是怎麼聯絡感情的而已。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為小羽最近在寫一篇關於酒吧里靈異事件的新連載,所以她得去找靈感什麼的,是不是阿淺?”
我用手抵着額頭拚命對阿淺使眼色,她恍若未見:“是嗎?我怎麼不知道。不過至於你說的很健康的表演,我沒想到你是這樣定義鋼管舞和脫衣舞的,我倒是覺得很激情很誘惑很邪惡吶。”
我對這個女人徹底絕望了。
程喬無聲地嘆了口氣:“阿耀,你這個惡趣味……真的讓我沒轍。”
我也無聲地嘆了口氣:“要不,你和我們一起去?”
在這個星期五的晚上,我們一行革命欲女在一輪圓月的照耀下,浩浩蕩蕩地按着入場券的地址來到了市中心,但讓人忍不住想罵聲靠的是,在這個我們熟得閉着眼睛也能畫出主要路線圖的地方、以及在小羽信誓旦旦跟着她就能一擊即中的保證下……我們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拐錯了彎,於是原本竄着興奮的火星子的心在一個小時後已經有泛濫成怒火滔滔的徵兆。
沐沐一路皺着小臉和陸子川打電話,不停地保證她不會跟任何男的說一句話,哪怕是個標點符號,但電話那頭沒完沒了的喋喋不休最終還是逼得她把電池拆了出來,然後對我們搖搖頭,說:“開玩笑,這輩子沒準就這麼一次進Gay吧的時候,我怎麼可能不跟他們說話。”
我試着想象了一下陸子川囉囉嗦嗦的樣子……恩,完全想象不出來,根本沒法和當初第一次見面那個會臉紅的帥哥重合在一起。腦子裡靈光一閃,不知道程喬囉嗦起來是不是就像個小怨婦。想起那時候他把入場劵遞迴給我的時候似乎是說了句“不過幸好是在TEEN”,但我還沒確定又聽見他和阿淺進行的一個簡短的趣味問答。
程喬問:“你們都用這種辦法轉移注意力?”
阿淺答:“不,只有我,但屢試不爽。”
我對着這兩句話琢磨了半天,但什麼也沒琢磨出來。
當我們終於在一條偏僻的街上、偏僻的角落以及偏僻的入口停住腳步的時候,海櫻扯了下嘴角:“不能怪帶路的,這附近我們還真沒來過,這老闆怎麼跟見不得人一樣。”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阿淺冷笑:“不是老闆見不得人,是老闆的男人見不得人!”
“你認識他們?”海櫻問。
“能認識那個見不得人的男人,我還真是三生有幸。”
沐沐看了一下在冷月光輝籠罩下的阿淺,深吸了一口氣:“阿淺,你不要笑得那麼瘮人……嚇到我了。”
“就是,跟只女鬼似的!”小羽剛說完這句話就被阿淺冷冷地瞪了一眼,她立刻又補充一句,“那也是只美艷的女鬼。”
我看着那個狹小的、黑乎乎的像是黑洞一樣的橢圓形入口,沉着臉扭頭問小羽:“你確定這次真沒找錯地方?”
“囉嗦,”她豪氣衝天地打了個響指,“走,跟着姐,有肉看!”
沐沐本來想跟上,被我攔住,她剛想說話,我沉默着揚了揚手中的東西。
然後我們集體站在原地看着小羽在掀起那塊厚重的幕布的三秒鐘後又迅速退了回來。
“把入場劵給我!”現在是她沉着臉了。
我們這才滿意地繞過她往入口走。
剛掀開幕布,我就被迎面而來的冷氣給撲了個激靈,還沒來得及好好打量一下眼前只亮着幾盞淡黃色小壁燈的昏暗環境,頭頂就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請出示您的入場劵。”
我仰頭,奮力地想看清男人的臉,結果只看見一團深沉的黑,脖子在將折未折的臨界點危險地徘徊,我立刻把頭低回正常的角度,然後把入場劵遞到他伸過來的手上:“那個,我後面四個都是。”真沒想到TEEN這裡連個守門的人都這麼魁梧,不知道裡面的保安會不會已經到了施瓦辛格那個級別,不愧是本城最有名的Gay吧,簡直可以和高級私人俱樂部一較高下。
男人把入場劵放進一個閃着微光的像驗鈔機一樣的小機器,“叮”地一聲,前面幾乎到我胸口的門禁打開了一下又關上,他讓開身子:“進去前請按一下上面那個白色開關。”
我按捺着又開始亢奮起來的心情把手掌放在那個凹凸不平的按鈕上,觸感竟然出乎意料地光滑,好奇之下我又忍不住摸了一圈,頓時僵住,這東西竟然是……屁股的模型。頭頂傳來幾不可察的低笑聲,我面無表情地用力往下按了一下,又是“叮”地一聲,我迅速穿了過去,往光線明亮一點的地方走了幾步。
後面陸陸續續地又“叮”了四聲,我回頭看她們,果然臉上都是一副吃憋的表情,除了海櫻。
“這地方實在是,”小羽皺着眉壓低嗓子:“太色‖情了!”
沐沐一張臉紅得快要滴血:“才剛進門口就這樣,裡面會不會……”她捂臉,說不下去了。
“得了吧,你們以為自己現在還是裝純的年紀啊。”我擺手,不信邪地往臉上表情依舊淡淡的海櫻跟前湊過去,緊接着我沉默下來,“大姐,你現在到底在腦補什麼不得了的畫面,你知不知道你眼裡這股春潮蕩漾得都快溢出來了……”
“了”字還沒說完,我就被一股大力扯着往前踉蹌了幾步,阿淺的聲音里充滿了不耐煩:“快點行不行,再囉嗦下去今晚我們都不用回去了!”換做是平常我絕對不會放過這難得的一次能好好取笑女強人一把的機會,但今晚很明顯是居功至偉的阿淺說了算,我只好乖乖跟上她。
沿着腳下這條小道我們又走了幾分鐘,才在盡頭看到一張緊閉着的純白色實木混合門,上面還有兩個糾纏在一起不分彼此的人形浮雕,我嘖了一聲:“這老闆還真是夠風騷,連門都這麼有看點,好歹也給他們雕塊布遮着關鍵部位啊。”
“不是已經用借位的方法擋住了么,明明是你自己聯想能力太豐富……”說話間阿淺已經推開了門。
我們立刻跟着挪了進去,還沒一字排開,眼前這撼人眼球的場面就直接就變成道道驚雷把我們集體劈傻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