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已經結束的時代。
花灑中撒落的水花打濕了那頭漆黑的頭髮，又快速侵蝕掉了下面那張英挺的酷臉。
徐霆閉着眼站在下面狠狠地淋了數分鐘，企圖用這冰冷的水花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暗笑自己明知Pat兩年後重回籃球界是展鋒的一個謊言，竟然還抱有期待，在今年入學期間廣撒人脈，收集所有大學新生的信息。事實證明，他果然在自欺欺人。
他明知自己所做的一切不關那個人的事，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可他心中依然有股無名的鬱氣出現，雖然他忍耐着，當看到華中體育報上那個名字時，他終於忍耐不住了。
是的，他恨了！恨他的不告而別，恨他的決然。他到底有沒有將他當成最好的朋友？難道真的將他當成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弟了？
這樣的猜測讓他恨的牙痒痒，很想就此放棄，彼此成為路人兩不相知。
可他做不到，一看到他的名字，他就沒法平靜，就會激動的熱血上頭，渾身發熱。
徐霆暗惱自己的情緒被對方掌控，右拳狠狠地擊打在牆面，劇烈的疼痛讓他的懊惱減少了些，只能無奈地接受這個事實。Pat就像毒品，一旦沾上就再也戒不掉了。
一直衝着冷水的徐霆，情緒漸漸平復。這時候，客廳中傳來了手機鈴聲，徐霆關上了花灑，隨手拿起一件浴袍裹上，步出了淋浴室。他走到了茶几那裡拿起了手機。
“喂？哪位？”徐霆此刻已不見剛才的暴躁，冷靜一如往常。
“老大，是我！”電話那頭一個謹慎的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道，似乎很害怕觸怒徐霆。
“什麼事？”徐霆眉頭一皺，這個時候他真的沒心情煩其他。
“沒，沒什麼事。只是想問問，還要繼續調查其他大學籃球社的事情嗎？”對方很畏懼，趕緊將想問的事情說了出來，他很想結束這件事，因為每次他送資料給自家老大的時候，老大心情都不會很好。
他當初怎麼會鬼迷心竅地以為這是立功的機會，屁顛顛地接受了這差事？弄得現在騎虎難下，每次聯絡老大都膽戰心驚。
徐霆想了想道：“不用調查籃球社了，你安排一些人，去每個預賽場館，給我錄那些比賽錄像。”
“好的，老大！”對方有些興奮，這是不是表示他就要脫離苦海了？
“記住，是每場比賽都要錄，無論強隊弱隊，我都要。”徐霆再次提醒。
“是，老大！我一定完成任務，請你放一千一萬個心。”這個時候不表忠心還待何時？
當然得到的是徐霆無情的掛電聲。離京都繁華地不遠處某個別墅區中，一個手握手機的年輕人輕擦額頭的汗水，暗自慶幸自己又過了一次關。
不過剛才老大交代下來的事一定要辦好，否則下次就不會這麼容易混過去了。年輕人不敢延誤，再次撥出幾個電話，將事情認真交代了下去。
徐霆掛上電話，冷酷的臉上竟然露出一抹罕見的自嘲。
他竟然還不想放棄，也許不親眼看到那些大學籃球社的新生，他是不會死心的。
預選賽開賽的前一晚，陳晟在家中研究本隊出賽名單，12個出賽名單究竟要用誰？再加上那個可惡的D大校規：比賽場上必須讓所有的社員上場10分鐘之上。
陳晟很清楚，要進入全國大賽，每一場比賽都很關鍵，要是可以，他根本不會考慮讓那些沒打過幾次籃球的隊員上場比賽，不要說十分鐘，就是一分鐘他都損失不起。
可是，D大的校規就是鐵律，必須遵守。就算放棄球隊成績，都要對那些球員負責。陳晟想這也許就是D大籃球隊成績一直處於墊底的原因。
他苦惱地捏了捏鼻樑，開始思索如何兩全其美，在球隊確保成績的時候，去完成這個該死的規定。陳晟按照這段時間收集的信息，開始在對賽表上做上記號，或許這些球隊可以讓他想想辦法……
他們首場比賽的對手南開大學，這場比賽很關鍵，要是順利拿下，球隊的士氣就打出來了，以後的比賽相對而言就會順利很多。陳晟知道，他應該主力盡遣來確保勝利……
這次預選賽使用的是主客場方式，雖說是主客場，其實所有球隊都在同一個球館中進行比賽。區別在於，擔任主場角色的球隊拿到的是最靠近球場的那些好位置，而且佔據球場門票的比例也要多出許多。而客隊拿到的則是遠距離的邊邊角角，而且數量不多。這種分配方式，可以讓球隊充分體會到主客場的差別。
而D大明天比賽的性質是客場，這，也是一場考驗球員心理承受能力的時候，當所有觀眾為主隊加油的時候，他們能否發自己的實力？
陳晟下意識地在紙上畫出一個大大的問號……這些都是不確定因素。
更讓陳晟猶豫的是，下周，緊接而來的第二場比賽，又要和種子隊伍華科大比……
這也影響到了陳晟首場的排兵布陣，究竟是讓主力全部上場來適應比賽的緊迫節奏呢，還是用老帶新，主力帶替補地方式來完成D大的校規？
去年參加過預選賽的幾個高年學生或許還沒什麼問題，關鍵是這些一年級學生，特別是韋明，是他設想的未來首發主力，馬易軒也是他想培養的控衛人選，這次預選賽必須讓他們得到大賽的洗禮，這樣對他們的成長很有幫助……
真的難辦……兩套首發名單在陳晟猶豫不定。
他究竟該怎麼做才算正確?
難以抉擇的陳晟放下手中的筆，他拉開窗帘，眺望夜空，希望自己能更冷靜一些。
可惜，也許陳晟太重視這場比賽，他還是沒能下決心，他決定找隊長問問，或許可以給他一個好建議。
手機接通了，霍綱醇厚的聲音傳來：“陳晟？有事？”
“嗯，打擾你休息了。”陳晟開腔。
爽朗的笑聲傳來：“沒事，我正在做最後的訓練……”
陳晟滴汗，這霍綱難道每天都訓練這麼晚？這強度太高了吧：“要記得勞逸結合，別損傷自己的身體。”陳晟好心勸道。
“放心，這些訓練都在能承受的範圍里，既然要進入全國聯賽，稱霸全國，可不能只說不做。”霍綱的話平淡卻有力，讓陳晟心中一片激動。
“倒是我們的教練，這麼晚打電話過來，是不是有事困擾到你了？”陳晟雖然才加入籃球社一個多月，但這些日子接觸下來，霍綱清楚陳晟是一個獨立堅強的人，能自己解決的絕不會麻煩其他人。或許他碰到了自己無法解決的難事，霍綱十分關注，他很希望自己能幫到陳晟。
陳晟嘆道：“這個教練……太難當了，我都想要放棄了。”
霍綱笑了：“你可不是遇到困難就退縮的人，否則也就沒有Pat的傳奇。說吧，我能做些什麼？”
“明天的出賽名單很困擾我，我不清楚南開的實力，怕自己列錯了名單……”陳晟果斷說出了他的不安。
霍綱沉默了一下，然後低沉的笑聲從手機中傳了過來：“陳晟，你是不是在頭疼我們D大的校規？所以你才遲疑了……其實，你只要大膽做你想做的，其他，就交給他們好了。”
“就這樣？”
“對，就這樣，交給你的隊員，你選擇他們出賽，恐怕也是相信他們可以的，不是嗎？”
“……我想我明白了。”陳晟豁然開朗。
陳晟掛斷電話，暗自苦笑，在與霍綱隊長交流之後，他已經發現他的問題了，他的心態並沒有調整好：“應該試着相信自己的球員，也許在這個聯賽中需要成長還包括我自己！”
“Pat的時代真的結束了！我必須重新找到自己的位置。”陳晟再次看向窗外喃喃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