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能出來？”姜柔喝了溫水後，疼痛緩解了不少，臉色也比剛才好多了。
“不好說，要看具體情況，如果他發展的那幾個人招供出什麼對他不利的事情，那就麻煩了。”周森說道。
“老喬也是老黨員了，做地下工作時間也比我長，這一次也真是……”姜柔道。
組織上給她安排的交通員那必須是經驗豐富的老地下，否則怎麼能配合好她的工作。
老地下犯錯也是不能容忍的，可實際情況下，人的一根弦兒不可能總是崩的太緊的。
喬三郎這是放鬆警惕了，加上上級派了任務，急於求成，才差點兒鑄成大錯。
“你能直接跟上級聯絡嗎？”周森問道。
“不行，我不掌握聯絡方式，我要跟上級聯絡，必須通過老喬才行。”姜柔說道。
“喬三郎被抓，你的上級會不會主動聯繫你？”周森又問道。
“不知道，或許會。”
“你們就沒有緊急狀態下的備用聯絡方式嗎？”
姜柔搖了搖頭。
“好吧。”周森撫了一下額頭，“還是先吃飯吧，喬三郎的情況，我隨時跟你勾通。”
“哥，這湯好香呀，是你做的嗎？”
“不是，我又沒回家，這是我下班後在一家魯菜館買的。”周森道，“飯盒都還是從人家店裡拿的呢。”
“魯菜館？”
“行了，別多問，哥在冰城的一個朋友開的，不然，你以為有那麼大面子？”周森道，“趕緊吃吧，吃完，我還得給人家送回去呢。”
“噢，哥，你吃過沒有，這麼多，我一個人也吃不完……”
……
“回來了？”白玉嵐在客廳沙發上，邊上放着一個筐子，裡面各式布料。
她這是在為即將到來的肚子里的孩子做準備，這小孩子的鞋帽和小衣服什麼的，都得提前準備着。
“這些小孩子的衣物啥的，咱直接買就是了，何必自己親手做，晚上光線不好，這針線活兒，最苦眼睛了。”周森換了拖鞋，走了過來說道。
“你懂什麼，這母親給未出世的孩子準備衣服，這可是傳統，哪個母親不會做，都是不合格的。”白玉嵐解釋道。
“那可以白天做，晚上就算了。”周森道，“再者說，還早着呢，而且算日期的話，差不多還有八個月呢。”
“不提前準備，我怕等肚子大了，我就沒精力做了。”白玉嵐推了周森一下道，“你別管了，去洗澡，全都是汗臭味兒。”
“有嗎？”周森聞了一下，除了煙味兒，這汗臭味還真是有，但不是很重，他的鼻子本來就靈敏，一般人聞不見的，他都能聞到，可白玉嵐的嗅覺一般。
難不成懷孕後，她的嗅覺也發生變異了。
“趕緊去，別熏着我兒子。”
“你怎麼知道是兒子，不會是閨女嗎？”周森反駁道。
“酸兒辣女，我現在特別想吃酸的，這老祖宗都是這麼說的。”白玉嵐道。
“好吧。”這個問題不好辯論。
……
第二天上班，還不等周森去找秋山之助彙報，金素英就過來通知他，讓他去秋山之助辦公室。
“聽說你昨天帶人去抓人了，難得看到你這麼主動？”秋山之助見到周森，就直接問道。
“那是原來我手下顧老六的一個桉子，正好跟我主管的有些關聯，所以，我就帶人過去幫忙了。”
“抓的人呢？”秋山之助問道。
“這個……”
“怎麼，你還怕我搶你的功勞不成？”
“不，不是，秋山科長，您是誤會了，這個人犯我的確沒交到廳里，也沒送去南崗警署，我是暫時關押在松花塾了。”
“保安局的秘密看守所？”秋山之助微微一驚，周森抓了人後，居然把人送去了保安局關押，這得多大的桉子。
“秋山科長，我這個桉子不大，但怕是竄供，廳里看守所房間緊張，肯定不可能為了我這麼一個小桉子騰地方，南崗警署那邊，這人走茶涼，人進去了，我想再過問就難了，所以……”
秋山之助微微一皺眉，周森這個解釋道也能理解，警察廳的看守所現在的確人滿為患，已經在想辦法把一部分人移送監獄了。
至於南崗警署那邊，他跟周森都走了，先上任的副署長兼理事官肯定不會放過立功的機會。
所以，桉子到了他們手裡，肯定不會在吐出來，這種事情過去經常發生。
別說偽滿警察系統內部爭功了，日軍各特務機關和憲兵隊也時常有發生類似的事情。
“你很快就要借調去外事科，這個桉子可能到時候也不歸你管……”秋山之助緩緩說道。
“借調外事科，這不是還沒有命令嘛，我還是特務科的人，特務科的桉子我總不能不辦吧？”周森道，“再者說了，我是借調，又不是不回來了，況且這個桉子也不是太複雜，就是幾個涉世不深的小年輕讓人給蠱惑了，關起來，送到感化院學習一下，吃點兒苦頭，就明白這世道的艱辛了。”
“嗯，你需要幾天時間？”
“三天吧，三天我就能把這個桉子的報給給您交上來。”周森說道。
“好，我就給你三天時間，你把這個桉子結了，然後去外事科報到去。”秋山之助吩咐道。
“是。”
……
“沒事吧？”周森從秋山之助辦公室出來，安娜就在辦公室門口等着他了。
“沒事，桉子交給我來辦，三天結桉。”周森點了點頭。
安娜輕撫了一下胸口道：“嚇死我了，我以為你會被秋山科長訓斥一通呢。”
“我這麼積極辦桉子，秋山科長怎麼會訓斥我呢，你多想了。”周森笑道。
“對了，我在那個‘藝古齋’的老闆喬三郎的記賬簿上看到了一個人的名字。”
“誰？”
“你妹妹姜柔。”安娜道，“但是對方標註的是筱香凝，這是姜柔的藝名。”
“有問題嗎？”
“倒是沒什麼問題，她就是委託這個喬老闆幫他購買一些戲曲的黑膠唱片，看起來很正常。”安娜道，“但是，這個喬老闆似乎在這方面渠道並不怎麼樣，她是怎麼認識的，‘藝古齋’這家店開業並不長，又不是什麼知名老店？”
“你懷疑什麼？”
“我只是覺得，她這樣的人不應該出現在‘藝古齋’這樣的書店。”安娜說道。
“那我呢，你有沒有發現我過去也曾經去過藝古齋，還買過書？”周森反問道。
“啊，你也去過藝古齋？”
“藝古齋過去在我巡邏的街道區域，我去買書，有什麼特殊？”周森道，“也許就是逛街偶爾發現了這家書店，然後發現沒有自己想要的，老闆看小柔是名人，熱情了些，小柔正好想找一些戲曲唱片，隨口這麼一提，這就跟租房子差不多，不多找幾家中介公司，比較一下，挑選一間適合自己的？”
“姜小姐由你這樣一位哥哥，真是她的幸福。”安娜抿嘴道。
“那我再告訴你，我就是在這家書店認識的蘇文清的女兒蘇雲，蘇雲過去也是這家書店的常客。”周森又道。
“啊……”這回換做安娜掩嘴驚訝一聲。
“這個喬老闆還是有些門道的，他這個店過去不在現在這邊，他是後來搬過來的……”
“那咱們現在是不是去松花塾提審人犯了？”
“走吧，還愣着幹什麼，浪費時間！”
……
“北野君，怎麼樣，昨天夜裡我這幾個犯人還算安分吧？”周森驅車來到松花塾，先去北野的辦公室。
“除了那個老闆比較鎮定之外，那幾個年輕人臉上都只有沮喪和恐懼，相信只要稍微的動一點兒刑，他們就會開口的。”北野伸手接過了周森遞過來的香煙，笑道。
“是嗎，那我可省事兒了。”周森笑道，“上頭給了我三天時間，現在看，我可以省下不少時間陪北野君小酌一杯了。”
“哦，是嗎？”北野眼睛一亮，顯然對喝酒也是很感興趣。
“當然，如果北野菊晚上有空的話，我在武藏野定一個位置？”周森說道。
“納尼，武藏野，好呀！”北野兩眼放光，武藏野是冰城頂級日料店，他這樣的日本人也不是能隨意吃得起的。
如果沒有人請客，他的薪水是支撐不起這樣的消費的。
“那就這麼說定了，今天晚上，我們兩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叫上影山君如何？”周森道。
“影山長官也能來嗎？”北野驚訝的問道。
“應該可以的。”周森點了點頭，他被澀谷三郎帶進那個圈子，但如何經營圈子的關係，那還得靠他自己。
“那就太好了。”北野激動一聲，他沒想到周森居然跟影山的關係如此親密。
“借你辦公室電話一用。”
“好的，您請用。”
周森當著北野的面兒，直接給影山掛了一個電話，邀請他晚上在武藏野喝酒。
影山並沒有拒絕，接到周森的邀請，直接爽快的答應了下來，還說會帶上自己的手下長谷川一起前往。
北野這下確信周森跟影山的關係非同一般，一個電話就能邀請影山一起喝酒。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這個滿洲人能量不小，還很會來事兒，值得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