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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手現在明確了。”沈嘉木對於覃舒婷的供訴並不覺得意外,他顯然其實對真兇早就心中有數:“還是動機和證據的問題,我想,現在可以上報申請讓何律師配合我們的調察取證了。”

“我不贊同。”

當毫不猶豫說出這話時,連許卿生自己都是一愣,正想再換個委婉些的措辭,沈嘉木卻擺擺手讓她直接說理由。

“何律師的私生活我不予置評,但她肯定知道死者曾經陷害柏淮桑的事,她身為死者的律師,非但沒有勸誡死者停止犯罪行為,而且利用這件罪惡為自己牟取私利,我覺得她已經嚴重了違背了職業道德;何律師配合警方,將覃家內部矛盾告知警方,不僅是因為她對兇手斷她財路的怨恨,而且她還想利用警方,讓她享獲協助偵破命案的名譽,但她配享這樣的名譽嗎?”

“你說服我了。”沈嘉木點頭:“那我們就另想辦法找到突破口吧。”

“可是這樣一來,破案進度就會被延緩……”

“這案子不急。”沈嘉木擺擺手:“現在案件緊急與否,看的是社會危害性嚴重程度,這件案子雖然複雜,但不算要案重案,輿情的觀注度也僅在是否能夠察實真兇,而普通民眾對這起命案只當茶餘飯後的話題,在社會上沒有形成緊迫感。

如果急於求成,反而會給死者家屬造成心理創傷,甚至於還會導致察實的罪證被法庭判為無效,此案我相信你有能力用最妥善的方式解決,其實就算我們刑警辦案,也是得兼重法理和人情的,如韓紅雨和覃文璋,他們不是兇手,關於他們的隱私……雖然與案情有關,但並無直接聯繫,想要讓他們如實陳述,其實應當以情動之。”

更不要說覃文豪,他是一個未成年人,並沒有涉及犯罪,他的身世之疑只是被他人利用而已,如果因為破案讓覃文豪的身世成為大眾津津樂道的話題,對於覃文豪的心理極大可能會造成創傷。

許卿生一點都不想逼迫韓紅雨和覃文璋。

她甚至都不想逼迫覃舒然。

這天她提出再返犯罪現場,沈嘉木同意了。

周靜仍然還住在莊園,聽許卿生提起“柏淮桑”的名姓,她先是愣了一愣:“聽上去很耳熟,但我是真想不起是誰了。”

“曾是覃巍的合伙人,後來入獄……”

“我想起來了。”經提醒,周靜才恍然大悟:“我其實並沒有參涉集團的商務事宜,但柏淮桑,當年那件事鬧得太大了,他好像是在承建星河社區這個項目時用了劣質建材,造成施工事故,入獄後沒多久,他女兒就出了意外,妻子因為自責自殺,他後來是在獄中突發心機梗塞過世的吧?”

“當時有一種說法,柏淮桑是被陷害,真正應當為施工事故承擔責任的其實是覃巍。”

周靜竟點了點頭:“先夫幹得出來這樣的事。”

“韓女士之前,繁花館是否辭退過好幾位管理師?”

“許助理,我知道先夫的很多行為都不符合公序良俗認定的道德標準,他生前也沒少受到輿情的譴責,不過現在他既然已經過世了……”

“這些事情,我們不會向媒體披露。”

周靜考慮了一陣,才道:“先夫雇請生活管理師也好,還是糕點師、園藝師也好,但凡是女性,他先考慮的都是風情和容貌,有的女性不想為了金錢出賣自己的身體,往往試用期未過就解約了,但有的女性……其實有一部份也不全都為了利益,畢竟先夫雖然年齡比她們大很多,但形象還未顯老態,這種兩廂情願的事,我不願過問。

圖財的大多得到了實惠,被厭棄後遭到辭退也並無怨言,但有些真動情的……曾經有個服裝師,她還哀求過我離婚,她真是傻,她的身後沒有家族給覃氏集團提供利益,她永遠都成不了覃家的女主人,不是我擋了她的路,是她從開始就愛錯了人。

後來那個服裝師還在申義論台上發帖質問先夫,控訴先夫欺騙了她的感情,她真是太傻了,這樣的事先夫甚至不會讓我的父親和哥哥出面解決,不過花些錢就能讓輿情調轉予頭,服裝師反而受到大眾的譴責,她患了嚴重的心理疾病,現在還在治療。

我不忍心,也只能給她一些經濟上的補償而已。”

“白子玉的事,周女士知悉嗎?”

“這件事當年就更轟動了。”周靜輕輕一嘆:“因為我父親的原因,我對這件事的始末也能稱為了如指掌吧,這事一轉眼,也過了二十多年了。當年舒然才剛出生不久,先夫就迫不及待與舒然的生母離婚,其實就是為了追求白女士。

但白女士不為所動,她實在和她的丈夫感情很好,先夫近乎瘋狂的行為給白女士造成不少困擾……他在不少公眾場合向白女士高調示愛,死纏爛打,他公然宣稱白女士是他第一個愛上的女人,也是他唯一的真愛。

他甚至還賄賂了不少記者,胡編亂造,說他已經打動了白女士的芳心,而實際上他和白女士唯一的接觸,就是在一次公益拍賣會上,他拍得白女士提供的一件展品,故而與白女士有了交流而已。

大眾一貫最熱衷的就是這些桃色緋聞,他們根本不在意事實真相,甚至有的人言之鑿鑿,說白女士早就與先夫有了……白女士的孩子其實是先夫的骨肉。

白女士後來忍無可忍,才召開記者招待會,出面澄清謠言。”

“您似乎認為白子玉絕無可能和覃巍有染?”

“絕無可能。”周靜斬釘截鐵:“先夫根本就不可能讓白女士入眼,許助理,你年紀輕,對白女士不大了解,她是一個很純粹的人,雖然是出身豪門,但她熱愛傳統制瓷,為了燒出能達到古瓷精品的工藝品,她幾乎從來不參加各種應酬,除了出席一些公益活動。

她和她的丈夫,是青梅竹馬的情份,白女士除了制瓷,就是經營他們的小家庭,他們本來是一對大隱隱於市的神仙眷侶,他們遇害後,但凡真正知道他們的人品的人,無不為他們扼腕痛惜。”

周靜說到這裡,似乎又猶豫了下。

“文璋,應該就是白女士的孩子。”

“您知道?”

“我不那麼確定,但文璋和白女士有兩分相像,又有三分像白女士的哥哥。”

“你還懷疑過什麼?”

周靜嘆了聲氣:“許助理是懷疑當年那件發生在黑貝島的滅門案,先夫就是元兇吧?白女士夫婦根本沒有和人結仇,彷彿只有先夫有因愛生恨的嫌疑,我也有這懷疑,但,沒有證據。”

卿生進繁花館,揭開玻璃罩,細細察看那隻鬥彩連枝紋畫的玉壺春賞瓶,畫片並非密布連枝紋,紋樣只畫在瓶口和圈足,賞瓶的腹部是描畫的各色連枝花和連枝葉,青花在釉下勾邊,色彩在釉上填充,但她翻看瓶底,沒有留款。

“這是贗品。”卿生說:“我看了網上的資料,真品的瓶底是留款的,款書‘子玉贈青峰,願如連理枝’。”

“覃巍應當會覺這款書刺眼,所以弄了一件仿品,故意不留款書。”沈嘉木也真心覺得覃巍的行為荒唐且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