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去收銀台結賬，收銀員以為兩人是一起的，便開始推銷起超市近幾天的活動。
單次購物滿六百，就可以去客服中心免費辦理會員卡並享受九八折優惠。
購物車裡的東西加在一起，剛好六百出頭。
葉奚隨即沖對方道：“不用，我們分開——”
話到一半，身後那隻手已經拿了張銀行卡遞過去。
她扭過頭，口罩上方的眼睛不明情緒地看着他。
“看什麼，九八折不是錢？”
“……”
車子房子票子數都數不過來的秦導，看上了超市的九八折活動。
葉奚胸口悶悶的，趁結賬的功夫，她左看右看又折身回去在冰櫃里拿了盒酸奶。
走到收銀台前，她把酸奶放好，自己掏出手機要微信付，結果秦大導演把卡塞入錢包後，轉頭就從他錢包里，丟出張五十塊。
直截了當。
葉奚莫名有種今晚想花錢，卻花不出去的感覺。
反觀前面的大導演，刷卡掏錢，一系列動作自帶從容氣場，活脫脫她就像個被金主罩着的小蜜。
食材加生活用品，足足兩大袋子，沒她拎的份，秦忱接過去順手將剩下的零錢丟給她。
這會兒不像小蜜，倒有點像他女兒。
小時候每次跟着父親去菜市場，買菜找下的零錢都會落進她兜里。
不過那時經濟條件有限，往往只有幾塊，或者幾毛錢。
到了C區，秦忱跟着一起下車，打開後備箱拿出裝滿她生活用品的購物袋。
葉奚不經意一瞥，看到後備箱里放了一瓶紅酒。
從外包裝來看，價值不菲。
聯想到這人大晚上買這麼多食材，難道家裡要來客？
思及此，便聽秦忱淡聲道：“封總送的，你喜歡就拿去喝。”
“……”
葉奚腦子短路，今晚不是封總生日么。
壽星還給別人送禮？
她轉念一想，印象中往年過生日，沒見封總私底下請過秦忱。
今年卻是個例外。
其中原因當然不僅僅是她在秦忱片場的緣故。
這個圈子的規則其實與生意場是相通的，人與人之間來往，大多都離不開一個‘利’字。
封總趁着自己生日這天，給秦大導演送禮，無疑是為今後行事方便埋下契機。
葉奚沒再多想，轉頭看他：“今晚讓秦導破費了，謝謝，我自己上去就好，袋子給我吧。”
拍攝《戎裝》之前，周菁給她請了專門的教練，高強度練了三個月，雖然現在鬆懈下來，但不至於弱到連幾斤的生活用品都拎不起。
秦忱看了眼她的細胳膊細腿：“自詡身體素質好，上次南市回來怎麼會感冒。”
“那天降溫，穿的太少。”
“所以還是跟以前一樣，要風度不要溫度。”
葉奚生冷地扯了下唇：“秦導，沒有哪個女生不愛美，何況我還是個明星，難不成要裹成粽子去參加長輩生日宴？”
這句過後，秦忱不動聲色看了她一陣。
然後又開口：“你的外形沒有摻雜水分，不必用穿得少來彰顯身體曲線。”
？
時隔三年，即便這男人在娛樂圈浸淫數載，閱女無數，似乎仍舊沒有褪去骨子裡保守的傳統因子。
她輕咬唇瓣，莫名笑了笑。
隨之瑩瑩帶光的眼神定在大導演臉上，話鋒一轉：“那秦導再說說，跟我的外形相比，我的演技有沒有摻雜水分？”
已經拍了兩天，各方都在明裡暗裡評價她的演技，唯有眼前這男人始終閉口不談。
到底是好是壞，有沒有名不副實，或是距離他心裡的衡量水準還差一點點之類。
零片酬出演一個多月，總不能空手而歸。
哪怕是負面批評，只要出自秦導之口，也總會有自我完善的價值。
見她一副得不到答案不罷休的樣子，秦忱整暇以待地靠在車上，唇邊勾起淡淡的淺弧：“上次在商先生那裡，還沒誇夠？”
“長輩面前的場面話誰不會說，我要的是真心實意。”她毫不閃躲地回視，表情帶着嚴肅認真。
秦忱聲線低低沉沉：“場面話和真話都分不清，那四年是白疼了。”
她：“……”
葉奚呼出口氣，看來今晚是問不出什麼的。
反正各種迂迴，某人就是不願意直面承認她的演技。
她扭開臉沉默一陣。
然後又折返回去走到他跟前，俯身拎起他手裡的購物袋，踩着高跟鞋朝電梯口走。
身後秦忱還靠在車門上，看她發悶賭氣的背影，眼底划過一絲久違的寵溺。
做導演這麼多年，其實了解他的才知道，他不會輕易去評判一個人的演技，因為在他這裡，默認就是最好的誇讚。
葉奚今夜枕月入眠，前半夜還對某人耿耿於懷，後半夜就已經睡得香甜。
第二天早上，準時定的鬧鐘響，迷迷糊糊間摸出手機，冷不丁聽到外面傳來一聲悶雷，遲鈍了兩秒，點開天色預報，京州暴雨。
這算是如春以來的第一場大雨。
起來洗漱後不久，劇組發來通知，今天一整天都不用去片場，郊區路況不好，那邊很多車輛都被淹了。
難得空閑，葉奚卻開始發愁今天窩在這裡該怎麼打發時間。
想起昨晚那大袋的食材，暗誹某人可真是有先見之明。
她就慘了，今天只能吃外賣，冰箱里什麼都沒有。
時間還早，躺在沙發上敷了會兒面膜，起身去浴室洗臉之際，擱在茶几上的手機響。
葉奚盯着屏幕上那串沒有備註的號碼，陷入沉默。
手指敲着大理石桌面，一下，兩下，三下，……
一直到第十下，估摸着鈴聲快響完，她才慢吞吞接起。
“什麼事，大清早擾人清夢。”
聽筒里，她嘟噥不滿的聲音傳來，秦忱在那邊低笑：“心情不錯？一早起來就給我演。”
“……”
葉奚撅了撅嘴，不說話，男人自發問她：“收到消息沒？今天不用去片場。”
她蹲着有些腿麻，拿起手機又坐回到沙發上。
漫不經心看了眼窗外，暗沉沉的天空預示着這場雨恐怕短時間內是停不下來的。
這種天氣，外賣可能也送不了。
她又不能自己開車出去吃，玉溪灣距離附近的餐廳，足足十幾公里，而且外面街道到處被水淹。
想想越發覺得鬱悶。
昨晚還是該中途跳車回麓山公館，至少那邊靠近生活區。
察覺到她的不高興，秦忱控着方向盤，已經將車徐徐駛入了C區的地下停車場。
熄火後，他把車窗降到一半，偏頭看向電梯位置，嗓音溫沉：“坐2號電梯到負一樓，我在下面等你。”
葉奚身體坐直，皺眉問：“幹什麼？”
“去我那，培養默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