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塵下意識地舔了一下下嘴唇,隨後乾咳了兩聲,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看着他走遠的背影,南笙諾一拍腦門,這才想起自己本意是要向他討伐的,怎麼就變成現在的境地呢。
“哎呀,失誤失誤啊,師父不愧是師父,三兩下就把我給繞進去了,討厭討厭......”南笙諾站在原地跳着腳。
不遠處的假山後面,墨染塵藏在那背後,將她的一舉一動聽的一清二楚,看着她那跳腳的樣子,實在是可愛,他的嘴角上揚着。
看完好戲,他又往前走着,邊走邊想着:這丫頭恐怕是會又想什麼損招啊,指定不憋好。
來到弈園,墨染塵坐在石桌旁擺弄着棋子,等着她的到來。
南笙諾嘟這個嘴,慢慢地來到他身旁,站在那盯着他。
只見他給了自己一個眼神,示意她看向棋盤。
一看,原來上面是一棋局,周圍一圈白子,裡面是黑子,留着兩個眼,南笙諾有些疑惑地看向墨染塵。
他指了指,說道:“看看。”
聽他這麼說著,她猶豫着坐了下來,一隻手撐着下巴,仔細地盯着棋盤。
“師父,這是死活棋吧。”
“你來看看,白棋是否能夠殺死黑棋?”
南笙諾微微抬起雙眼,看了下墨染塵,只見他對着自己點了點頭。
她便從棋盒中夾起一枚白子看了一會兒,有些猶豫地將其放在了偏下一處。
“繼續。”
南笙諾又看了他一眼,慢慢地夾起一枚黑子,放在了剛才白子的上方。
放完之後,抬頭看向墨染塵,只見他將剛才的那枚白子提走。
“這裡,現在的黑棋,就只剩下一個眼,那麼它就已經是一片死棋了,那你試試,假如黑子不下在此處,又會是如何?”
墨染塵說著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
得到鼓勵的南笙諾,又重新拾起那枚黑子,研究着那棋局。
片刻過後,突然瞪大雙眼,看向墨染塵說道:“師父,我知道啦,倘若將黑子下在它處,而白子就繼續下在此處,那麼,就可以吃掉這一片的黑棋,所以,不管黑棋怎麼走,這局都是死的。”
墨染塵會心一笑,點了點頭。
“這裡面雖然看着是兩個眼,但是,對於黑棋來說,仍舊只是一個眼而已,這只不過這個眼比尋常的大一些罷了。”
“嗯,師父,我懂了,這局棋,乍一看,黑棋是有生還的餘地,實則在這一個局形成的時候,已經註定了它必死無疑。”
“對,就是這樣。”
南笙諾開心地笑着,那柔柔的陽光灑在她的笑臉上,別是一番韻味。
只見她微微昂起小腦袋,對着墨染塵說道:“師父,你看,我是不是還是蠻有天賦的?收我這個徒弟不虧吧。”
“這只不過是個入門級的而已,至於那麼沾沾自喜嗎?”
“師父,這你就不懂啦,教導人啊,是需要愛的教育,鼓勵至上,你看你,老是這般打消我的積極性,那我就不會進步的呀。”
看她說的若有其事般,墨染塵不由地微微一笑,重複道:“愛的教育?”
“對啊,你應該關愛你的徒弟,就是我,多誇誇我,鼓勵我,那麼我的進步指定跟竄天猴一般,蹭蹭地往上啊。”
她說的時候還做出那誇張的動作。
墨染塵見她這樣,微皺起眉頭,有些嫌棄地說道:“我說你,一個姑娘家家,能不能矜持一些,你看哪個姑娘像你一般,舉止浮誇的?”
“我又不是那種大多數,再說了,那麼多的舉止優雅的姑娘,你幹嘛收我一個粗糙的人為徒,既來之則安之,別總是想起我這嫌棄我那的,你又不是挑媳婦,何必要求那麼多。”
這一句話讓墨染塵頓時失言,無奈地搖了搖頭,只得敲了敲棋盤,又重新將棋子擺放了一下,整體的棋型與剛才相似,只不過中間有三個眼。
“你試試這個。”
“哦,好。”南笙諾說完趕緊低頭看向棋盤。
這一次,不多一會兒,她便說道:“這一局應該是看哪個棋先走。”
“說說。”
南笙諾指着中間的一個空說道:“假如黑子下在這裡,那麼它的上下就有兩個眼,它就活了,不論白子下那一處,都是徒勞。”
“但是,反之,若是白子落在此處,黑子便不能落在它上下兩空了,那麼它就做不成兩個眼了,這一塊也就死了。”
“不錯,反應快了些。”
“謝謝師父誇獎。”南笙諾笑着盯着棋盤。
墨染塵微笑着搖了搖頭,腦中閃過的是她剛才說的“愛的教育”,就在他正在繼續擺棋的時候,就看見立夏着急忙慌地跑了過來。
南笙諾最先看見她,迅速站了起來,問道:“立夏,你來找我嗎?”
立夏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墨染塵。
“公子,門外有人求見。”
“是誰?”
南笙諾有些意外地轉頭看向他。
只聽立夏說道:“來人自稱是叫洛煦風。”
墨染塵聽到後,剛一抬頭看她,就聽見南笙諾大叫一聲就跑了。“啊......是煦風。”
看見她跑開的背影,墨染塵“啪”地一下,將棋子往棋盤上一扔,立夏頓時嚇了一跳,身子往後縮了縮,不敢發出隻言片語。
他仍舊沒有說話,只是那犀利的眼神久久地盯着南笙諾跑開的方向,那眼神彷彿能夠發射出千萬支冷箭一般,臉上雖然戴着面具,但是不難感受到他指定不帶一絲一毫的笑意。
立夏微微抬頭看向他,他的周身傳出的冷意,彷彿能將人給冰凍住,看着他不動聲色地站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時間暫停了。
這一僵持的局面,直到南笙諾拉着洛煦風的衣袖進來,才被打破。
她遠遠地走來,笑着喊道:“師父,你看,我將煦風帶進來啦。”
洛煦風笑意盎然,走到墨染塵身旁,看了一眼桌上的棋盤,嘴巴一咧,笑道:“喲~這是在授業呢?是我來的不巧嗎?”
“知道就好。”墨染塵語氣中毫無溫度可言。”
“別這麼小氣嘛,我這不是過來看看你啊。”洛煦風將胳膊搭在他的肩上,輕聲地說道。
南笙諾看着他們二人親密的模樣,頓時有些疑惑,問道:“煦風?你跟我師父很熟的嗎?”
“當然,我們那熟的很哪,幾乎不分彼此,是不是啊。”說著他還用肩膀輕輕懟了一下墨染塵。
南笙諾心中頓時一亮,雙手一拍,說道:“啊,我明白了,放心,我的嘴很嚴,那你們需要單獨聊嗎?我避嫌。”
說著她就打算離開,卻被墨染塵叫住了:“站住,你留在這裡,自己練習。”說完又轉身對洛煦風說道:“你跟我去前面。”
兩個人便一起往外走去,洛煦風經過南笙諾身旁的時候,不忘給了她一個媚眼。
南笙諾不由地顫抖了一下,咧着嘴,有些嫌棄地搖了搖頭。
自言自語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太暴殄天物啦,原來他們這地兒也興這種呀,看來真的是我少見多怪了,哎,這得傷了多少姑娘的心呀,造孽呀。”
她邊搖着頭邊坐下來擺放着棋子。
立夏站在一旁看着她,很是不解。
走到她身旁,問道:“姑娘,你這一個人在嘟囔些什麼呀?”
“沒事沒事,立夏,來坐會兒。”
她拉着立夏一同坐了下來。
墨染塵帶着洛煦風往前廳走去,突然打了個噴嚏。
洛煦風笑着說道:“看來是有人在念叨你啊。”
話音剛落,他也打了個噴嚏。
“怎麼?這是誰在念叨你啊。”墨染塵逮住機會就懟回去了。
兩個人不知道的是,念叨着他們的均屬同一人。
墨染塵坐在椅子上,問道:“你今日跑來這裡做什麼。”
“我就是來看看你......們啊。”
“說實話。”
“天地良心,真是實話,就是來看看。”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待會兒和你一起啊。”
墨染塵白了他一眼,道:“我是說你的蓮雨城。”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那祝你早日抱得美人歸。”
“我也祝願你。”洛煦風壞壞地一笑。
隨後,他便收起了笑容,微微側身說道:“在來的路上我發現有人尾隨。”
墨染塵一聽,馬上皺起了眉頭,說道:“什麼?你知道有人跟着你,那你還跑來這裡?”
“哎呀,有區別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外面,可是埋伏着淳于天麒的人啊,跟着我的人,若沒猜錯,也就是他的人。”
他剛說完,就聽見南笙諾喊道:“你們是在說淳于天麒嗎?”
她這麼一問,讓這兩個人都是一愣,他們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南笙諾看着他們二人都不說話,楞楞地站在那裡盯着自己看,這倒是讓她覺得有些不自然了。
想到剛進來的時候,他們是挨着很近的,一想到這,馬上捂住嘴巴,用手指着他們,但是說不出話來。
墨染塵走到她面前,“啪”地一下將她的手打下去,說道:“不管你腦子裡在想什麼,都給我收回去。”
他看着南笙諾那表情,再加上剛才在弈園的時候說的那些話,大致也能猜出她那腦袋瓜里想的是什麼了。
南笙諾馬上瞪大了雙眼,問道:“師父,你能聽到我的心聲嗎?還是說你會卜卦看相?”
“滿口胡言亂語,到前面來做什麼?不是讓你自己練習嗎?”
“你是想讓我練四個眼的吧,我已經會了呀。”
“真的?”
南笙諾怕他不相信,便用力地點着頭。
洛煦風笑着走到她身旁,摸着她的頭說道:“嗯,我們小諾真是聰明,可謂孺子可教也。”
受到誇獎,她笑的像個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