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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www. 太子朱高熾與太子妃張氏得知了這個消息,卻也不禁為之鬱郁起來。

這顯然是一個兩難全的問題。

理智上來說,陛下到了這個年紀,有此癖好,其實也不好多說什麼。

退一萬步,若是吃那丹藥當真出了什麼問題,這對太子而言,未必是壞事。

畢竟……如今的朱高熾,已年過四旬,莫說這樣年紀的太子罕見,即便是皇帝能活到這個年紀的,其實也不算多。

朱高熾足足當了二十年的王世子,又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太子,而他的父皇,性情歷來要強,朱高熾這太子做的挺委屈的。

可另一方面,這個人是養育自己的父親。

朱高熾沉吟片刻,終究坐不住了,道:“我要入宮,去覲見父皇。”

張氏擔心地道:“殿下打算怎麼說?”

朱高熾想也不想的便道:“當然是進行勸諫。”

張氏搖頭,輕皺秀眉道:“可是父皇服食丹藥的消息,秘而不宣,現在殿下去進言,陛下若是問起,殿下如何知道這些,殿下該如何回答?”

朱高熾張了張口,似想說點什麼,卻是沉默了。

太子對於皇帝的身體過於關注,是極忌諱的事。

何況,皇帝是在吃仙丹呢!

人家想的是吃丹長壽,這個時候你湊過去說別吃了,別吃了……這……

朱高熾沉思了一會兒,終究還是站了起來,眼中透着堅定之色,道:“無論如何,本宮行事,但問良心!倘若知道此事還作壁上觀,這不是兒子應該做的事,無論如何,本宮也要去覲見。”

說罷,朱高熾再無猶豫,竟也不理會張氏的勸阻,闊步而去。

留下張氏姐弟二人,面面相覷。

張安世忍不住道:“今日總算見識到姐夫竟也是條真漢子。”

張氏微微蹙眉:“你的姐夫,難得魯莽一次。可依我看,這是宮中大忌,父皇若是大怒,疑心你的姐夫……該如何?”

張安世也愁眉苦臉起來,忍不住道:“要怪就怪那亦失哈,他不敢勸,還想慫恿我去,幸好我沒上他的當。”

張氏微怒:“所以你來尋你姐夫,就是指着你姐夫去?”

“阿姐你別誤會,我不是那樣的人!”

張安世連忙賠笑,繼續道:“我也沒想到,姐夫會突然如此。他平日里性情溫和,瞻前顧後的,哪裡曉得今日倒是雷厲風行了。”

張氏似有觸動,不由嘆道:“你這姐夫……過於君子了。”

張安世心裡滴咕,不會是裝的吧,世上怎有這樣的老實人?

張氏又道:“若是陛下責怪,甚至起了疑心,該怎麼辦?”

張安世想也不想便道:“有一個辦法。”

“辦法?”張氏抬眸看着張安世,道:“什麼辦法?”

張安世卻是神神秘秘地道:“阿姐你瞧着吧,我得去做一些準備。”

張氏有些不放心,便道:“你行事要小心,實在不成……應該召瞻基回來……”

頓了頓,張氏接着道:“瞻基回來,就一切好說了。”

張安世不得不佩服他這姐姐張氏。

她的辦法,總是這樣簡單而有效,無論太子再怎麼被懷疑或者責罵,可只要皇孫在,就一定不會出什麼岔子。

哪怕朱高熾疑有反心,朱棣只怕為了龍孫,也得憋着。

張安世卻道:“瞻基辦事不牢靠,他年紀還太小了,哪裡有兄弟我這般的貼心?再者說了,他即便回來,也無法阻止陛下繼續服食丹藥,至多也只是教姐夫少挨幾句罵罷了。阿姐,我們還是要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張氏聽罷,頷首。

張安世也不敢怠慢,沒再跟張氏再多寒暄,便一熘煙的去了。

…………

紫禁城裡。

“何事?”看着貿然入宮來覲見的朱高熾,朱棣滿面的疑惑。

朱高熾看着自家父皇,方才的勇氣卻一下子少了許多,結結巴巴地道:“父皇,兒臣……是來……是來……”

朱棣見他吞吞吐吐,便道:“說!”

朱高熾給嚇了個激靈,一鼓作氣起來,道:“是,兒臣聽聞,父皇在食丹藥……父皇……自秦漢以來,從始皇帝開始,服食丹藥的天子,數不勝數,可又有幾人,能夠延壽?正因如此,卻有許多的術士,為了邀寵……”

朱棣聽到這裡,臉色已凝重起來,他盯着朱高熾,突然打斷朱高熾道:“這些事,你從何處聽來的?”

這一句話,倒是驟然將朱高熾問倒了。

朱高熾閉着嘴,不答。

一旁的亦失哈,後背冒出了冷汗,早已嚇得魂飛魄散。

朱棣直直地盯着朱高熾,慢悠悠地道:“朕在問你,這些事,從何處聽來的?”

“父皇……臣……只是聽了一些流言。”

“流言?”朱棣挑了挑眉道:“流言也是從人嘴裡說出來的,此事……天下有幾人知曉?”

朱高熾一時情急,有些說不下去了,此時他汗流浹背,正想張口,曉以大義。

可朱棣顯然對於是不是服丹藥的問題,不甚關心。而對於消息的泄露,卻帶着警惕。

朱棣可是靖難的天子,自己的三個兒子,都是自己的骨肉,他並非沒有信任。

只不過身為皇族出身,朱棣太明白太子是怎麼回事了,那些圍繞在太子身邊的人,為了博取太子的信任,或為了能夠升官發財,會想盡辦法去挑唆太子。

即便太子純良,可身邊若是出了小人,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朱棣警惕地道:“到底是何人?”

朱高熾見朱棣如此嚴厲,於是忙是嚇得拜倒在地,只說:“萬死。兒臣是關切父皇龍體……”

朱棣眯了眯眼睛,目光幽幽:“你竟不敢說?莫非……這後頭……”

就在此時,卻有人啪嗒一下拜倒在地,亦失哈灰敗着臉道:“陛下,是奴婢萬死,怪不得太子殿下,是奴婢……奴婢……說知太子,在太子殿下面前,提及了幾句。”

朱高熾眼角的餘光,下意識地瞥了亦失哈一眼。

朱棣隨即瞪向了亦失哈。

亦失哈惶恐地磕頭,道:“要怪,就怪奴婢……”

朱棣則是慢悠悠地道:“真沒想到……亦失哈啊亦失哈,朕還沒有死呢,你就這般……想要邀寵於太子了嗎?朕以為……在這宮中,你是最可信的。”

亦失哈臉色鐵青,此時如芒在背一般,額上,冷汗一滴滴地往下掉,他艱難地道:“奴婢……利益熏心……太子殿下只是隨口詢問奴婢聖躬安好,奴婢……卻多說了幾句嘴。”

朱棣冷哼一聲,意味不明地道:“是嗎?”

“是。”

朱棣突然朝亦失哈大吼道:“你欺君!”

亦失哈嚇得渾身一抖,又忙是叩首,只好連連道:“是,是,奴婢欺君,是奴婢欺君。”

朱棣冷聲道:“到現在還敢狡辯?”

亦失哈一愣。

朱棣冷冷看着亦失哈:“太子性情一向謹慎,絕不會貿然垂詢朕的龍體。你在朕身邊這麼多年,也最是清楚宮中的規矩,怎會貿然湊去尋太子說話?”

亦失哈:“……”

朱棣怒不可遏地道:“定是張安世,張安世愛管閑事,什麼事都要問一問,見什麼熱鬧都想湊一湊,必定是他來問你,你便和他說了,他轉過頭,就鬧的人盡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