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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辛上師居然不明不白的死了?江朔心中充滿震驚,甚至超過了悲傷。

雖然古辛上師為了救安慶宗大耗真元,但他神識未失,怎會被人悄無聲息地殺死?況且江朔一直面對古辛上師而坐,身邊還有機敏的湘兒,老奸巨猾的尹子奇,誰能在一眾高手中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古辛上師?便是北溟子空空兒怕也沒有這樣的身手吧。

他忽然一抬頭,看着李珠兒道:“珠兒姊姊,你何時發現古辛上師……”

李珠兒搖頭道:“我沒料到上師居然被人害死了,只是覺得奇怪,才有此一問。”33

連李珠兒此前沒絲毫沒有察覺是何人、何時動的手,江朔愈加的疑惑了。

李珠兒道:“但我想害死古辛上師之人和打傷安慶宗的是同一人。”

獨孤湘與古辛上師有過數面之緣,對這慈祥的老僧十分敬重,見他突然不明不白地死去,不禁流淚啜泣,此刻聽李珠兒之言,忙問道:“珠兒姊姊,你知道此人是誰?咱們找他報仇去!”

李珠兒又搖頭道:“我不知道是誰,但此人害死古辛上師的手法不是和襲擊安慶宗很像嗎?安慶宗那日在長安街頭可不是一個人,他身前身後僕役眾多,雖不是什麼高手,卻也不是顢頇之輩,但據那日隨他出行的僕役說,安慶宗沒有和任何人接觸,就忽然倒下了……聽起來就像中箭一般。”

獨孤湘道:“我知道了,肯定是李歸仁!他會什麼氣劍術,能殺人於無形。”

江朔道:“李歸仁的氣劍不過三尺,最多四尺遠。這個距離上接近安慶宗,僕役怎會沒有察覺?況且氣劍或刺或割,造成的傷口與真劍無異,絕不可能造成如此怪異的內傷。”

李珠兒也道:”不會是李歸仁,一來安慶宗的手下肯定認得他,而且李歸仁只忠於安祿山,他並不喜歡段氏母子,當年他手下曳落河校尉孫孝哲在五阮關小金城意圖謀害安慶緒,也是背着李歸仁的。”

獨孤湘道:“那還有什麼人能隔空傷人的?”

江朔心中毫無頭緒,李珠兒也搖了搖頭,道:“我亦不知,打傷安慶宗的手法和殺死古辛上師,用的應該是相同的手法。此人隱藏得深,傷了安慶宗只是為了讓古辛上師替他療傷,然後在突施冷箭,殺死古辛上師。”

江朔和古辛上師聯手替安慶宗療傷時,就考慮到了這一節,他一直加着十二分的小心,卻不料古辛上師還是被人悄無聲息地害死了。

江朔此刻想要替古辛上師報仇,都不知道仇家是誰,彷彿對空掄拳,全無着力之處,他心中憤懣、憋屈已極。忽然一躍而起,揮掌向地面虛劈一掌。

內勁到處,炁貫如虹,激得地面砂石揚起,本以落回島上休息的海鷗,被他這麼一鬧,被驚得振翅飛起,圍繞着小島發出凄絕的喊聲,江朔也跟着痛苦的呻吟,連續向地面揮擊,一時間地面飛沙走石,碎石亂蹦,將李珠兒、獨孤湘、拓跋乞梅逼的只能後退。

獨孤湘哭着道:“朔哥……你別這樣……”

李珠兒卻拉住她到:“湘兒,讓溯之發泄一下吧,否則他要憋壞了。”

三人遠遠退開,任由江朔一個人在那裡亂揮亂打,過了半響,江朔仍然沒有要停的意思,拓跋乞梅道:“兩位娘子,江小友這樣不太對吧?”

這時二女也都看出了異樣,李珠兒道:“糟糕,溯之替慶宗療傷之後,真元受損,定力大大下降了,他此刻像得了失心瘋一樣,他此刻內力本就虛浮,如此打下去非得走火入魔不可。”

獨孤湘道:“那怎麼辦”

她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李珠兒已經飛身搶出了。

江朔果然神志已迷,他正獨自亂舞,彷彿打的不是普通島上的沙礫,而是仇家對頭,忽見一道灰影飛來,他想也不想隨手一抬,往空拍出一掌。

這一掌攜風帶雷,向著飛在空中的李珠兒打去,獨孤湘不禁嚇得驚叫一聲,李珠兒又怎敢硬接?她的手掌在江朔掌上一捺,接着江朔的掌風順勢飛出,江朔卻不依不饒,縱躍而前,追着李珠兒揮掌劈去。

李珠兒沒料到江朔出手竟然如此猛惡,再要躲已經來不及了,她雖素來鎮定,此刻也有些花容失色了。

獨孤湘見狀,忙揮將腰間白練揮出,白練一頭的飛爪正抓在江朔腰間的蹀躞帶上,獨孤湘舞動白練,白練在空中舞出幾個圓環,一下子纏住了江朔的左腳,獨孤湘雙腳在地上一蹬,往回猛拉,這才硬生生把江朔在空中拉回了尺許,江朔一掌未能劈中李珠兒,但他掌上發勁,一股無形的炁向外射出,李珠兒一聲慘叫,身子一栽歪,跌倒在地上。

後邊獨孤湘拉扯不住,也是一聲驚呼,白練脫手飛出,另一頭的銀球正搥在江朔額頭,這球看着是銀色,其實是錫非銀,雖然看起來比鵝卵略小,但也相當沉重,這一下敲在江朔額頭上,也傷得不清,獨孤湘見狀又是一聲驚呼。

這幾聲尖叫加上銀球一撞,卻幫助江朔恢復了神志,他一手摸着額頭,一邊問獨孤湘道:“湘兒。你打我做什麼?”

李珠兒還倒在地上尚未起身,獨孤湘忙上前把她攙起,對江朔道:“朔哥,你方才是鬼上身,還是失心瘋啊?嚇死我了。”

李珠兒的左手上臂被江朔凌空擊中呢,肩頭已然高高地腫起來,舉都舉不起來了,但卻無性命之憂,李珠兒痛得頭上滲出汗水,對江朔道:“溯之,方才你險些走火入魔,幸而湘兒以月影素寒流的功夫,這當頭棒喝才讓你恢復了神志。”

這時江朔的額頭也已經高高腫起來了。他一手按在額頭上,看起來也非常狼狽,他搔搔頭道:”啊……珠兒我沒想傷你,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

李珠兒也奇怪道:“我也覺得奇怪,按說,溯之你替安慶宗療傷之後,應該也是真元大損才是,你怎麼看起來反倒像內力大增了一般?”

獨孤湘忽然驚叫一聲,然後捂着嘴道:“呀……朔哥,你怎麼也會凌空勁?古辛上師不會是被你給打死的吧?”

江朔聽到獨孤湘這個問題,心中不覺一沉,他對方才發生的事全無印象,難道在自己神志不清之時,真的出手重創了古辛上師?

李珠兒道:“應該不是,溯之一直在古辛上師的正面,無論如何是不可能在他背後留下傷痕的。不過,看來古辛上師把他剩餘的內力傳給了你,你才會內力不降反升。”

江朔“啊了一聲,略一抬手運炁,但覺果然內力充盈,不似剛剛大量消耗之狀。”

李珠兒道:“非但如此,古辛上師還教你了運炁發掌的心法。”

江朔道:“沒有啊……上師教我的都是以炁療傷的訣竅。”

李珠兒指着地上一塊小樹樁似的頑石道:“溯之,你試着運功看看。”

江朔依古辛上師所授炁在經脈、經別中相合之法,以手厥陰心包經與手少陽三焦經互為表裡,內應與三焦,炁聚於尺骨、橈骨之間,外合於中指,環指,炁息灌注,內外相合之際,居然有一道勁力衝出,“咔”的一聲,隔空三四尺將面前的頑石擊得粉碎。

江朔服食了黑白二龍的龍珠內丹,學了玉訣神功,又機緣巧合得各路宗師指教,內力極是充盈,能夠無師自通,將體炁外化攻擊,這本不是什麼新鮮事,但他這門外化的功夫完全不能和李歸仁的氣劍術相提並論,也絕沒有這麼大的威力。

江朔看着那被隔空擊為齏粉的頑石,不禁呆住了,李珠兒解釋道:“古辛上師教你的運炁療傷之法,應該也是‘炁勁’的秘訣,看來他這是悄悄把自己的神功傳授給你了,我聽說御炁術源自‘南崑崙’,還以為只是傳說,沒想到果然有這門神功……”

獨孤湘奇道:“怎麼還有南崑崙?天下到底有多少昆崙山呀?”

李珠兒道:“相傳昆崙山乃巨龍之脊,伏延萬里,中原腹地的王屋山為中崑崙,而西海之南,流沙之濱的玉京崑崙虛為西崑崙,至於這南崑崙則在西嶺以南的南詔之地。”

江朔和獨孤湘聽了都是一驚,李珠兒繼續道:“彼地高山如障,山間有數條大江南出,亦是吐蕃高原南面的出口。”

江朔道:“如此說來,古辛上師確實可能去過南崑崙……”

李珠兒道:“我推想,古辛上師很可能知道設計讓他治療安慶宗,又來暗殺他的人是何來路。”

獨孤湘不可置信地說道:“古辛上師知道那人設計要殺他,卻仍然為安慶宗療傷,豈不是自尋死路?”

李珠兒嘆道:“高僧大德的想法,我們凡夫俗子可參詳不透,我想,古辛上師應該是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才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神功暗渡給了溯之。”

江朔愣了一下,心想李珠兒所言的可能性很大,獨孤湘道:“奇怪,那為什麼古辛上師不聯合朔哥,把那人打跑不就行了嗎?那人既然要設計,說明正大光明的對決他未必有必勝的把握。”

李珠兒道:“湘兒你所言不錯,我也有此疑問,這一點我也參詳不透。”

江朔握緊拳頭道:“不管如何,我也要找到殺害古辛上師的兇手,為他報仇!”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