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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她回神,馮實撓頭,憨憨一笑:“這是我娘子唐晚,三郎媳婦兒,你叫她晚娘就可以了。”

晚娘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自在。

李曇年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新嫁娘今日依舊穿的是一身的紅,衣裙顯然是才做不久的,瞧着簇新的很。

但和她這身喜氣的行頭比起來,她頭上卻素凈的只簪了一根桃木簪。

李曇年忽就想到了沈硯之!

當初,看到九娘子將那根和沈硯之發梢上那一模一樣的桃木簪遞給晚娘時,她心機中就有過懷疑,但她素來是個不愛管閑事兒的,便是沒有多問。

如今看來,她卻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一個女子,新婚之日便戴着和別的男子一模一樣的簪子,那用意不言而喻,她的心裡莫不是當真存了沈硯之?

那馮實呢?

她既是喜歡別人,為何還要嫁給馮實?

馮實是個粗人,倒沒看出他們二人的端倪,介紹完了晚娘後,又給晚娘介紹起了李曇年。

李曇年朝晚娘點了點頭,對方也點頭算是回應。

“嬸嬸好!”四小隻異口同聲道。

晚娘愣了愣,僵硬地點了點頭,放了帘子就走,竟沒有跟馮實交代一句。

馮實呆在原處,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根叔,你送他們去鎮上吧。”李曇年帶上木桶,領着四小隻下了牛車。

“多謝三郎媳婦兒。”馮實朝她尷尬一笑,忙抬着腳步去追唐晚,“晚娘,咱們坐車,你等等我!”

李曇年看着這前後離開的人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娘,這個新嬸嬸好凶啊!”

“她好像不怎麼喜歡我們······”

二寶和三丫的聲音傳來,李曇年朝他們搖了搖頭。

這唐晚哪兒是不喜歡他們,她只是不喜歡馮實罷了。

想來嫁他也非她本意,只望馮實能真正的打動她,也免得平添了一對怨偶,惹三娘難過。

“走吧,娘今天給你們做韭菜盒子。”小桃紅家的韭菜長得不錯,前幾日還讓她去割來着,今兒個得空,正好割點回來給他們做吃的。

四小隻一聽說有韭菜盒子吃,頓時都高興了起來。

他們沒有注意到的是,此時,不遠處的槐樹下,陸執正遙遙看着他們。

他本已經提前回來了,結果,還是晚了他們一步,未免李曇年生疑,他就躲了起來。

等他們娘兒幾個走出一段距離後,陸執方才走了出來。

他一路走的不快,快到家時,就被陸成給喊住了。

陸成是為新床的事兒來的,他已經將新床打出來了,這番剛好過來問問陸執何時送。

陸執一聽得這話,他一道濃眉便緊皺在了一處。

他想到了昨日臉頰上的溫熱,又想到了早間她瞪着自己的模樣,便下意識回了一句:“不用了。”

新床一來,她肯定不會再跟他歇一處。

與其如此,他寧願繼續和四小隻擠在一處。

“不,不用了?”陸成一臉的不解。

當初,來讓他打新床的人明明就是陸三郎本人啊,如今怎麼就不要了?

陸執朝自家院門的方向看了一眼,確定那處沒人後,方才幹咳着掏了些銀錢付尾款:“成大哥,我家房子還得晾晾,過些時日,等我們搬進去住的時候,再勞煩你送過來。”

陸成恍然,村裡人搬新房,都會挑選日子,想來,三郎家也不例外,當下,收了銀錢,他就爽朗的應了下來。

陸執看着他離開的身影,忽就醒了神。

他這是在幹什麼?他居然為了跟那個女人擠一個屋,連這樣的事兒都做出來了!

他忽然發覺,自己都有些弄不明白自己心中的想法了。

“爹爹,你去哪兒了?”屋裡傳來了二寶驚喜的聲音,隨意,他就朝着院里招了招手,“你們快出來,果然是爹爹,我就說聽到他的聲音了。”

二寶這麼一喊,其餘的三個小豆丁齊齊跑了出來。

陸執心中一緊,定定的看向二寶:“你適才都聽到什麼了?”

她會不會也聽到自己那些話了?

陸執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心虛,此刻,就像是自己藏了什麼見得光的東西,唯恐被人發覺一般。

二寶沒想到自家爹爹會這麼嚴肅,搖了搖頭,老實交代:“什麼也沒聽到,就聽到爹爹的聲音了,爹爹,你剛剛是在跟誰說話?”

陸執鬆了一口氣,沒有聽見就好!

“我剛剛出去活動活動,沒跟誰說話。”說著話,他杵着拐杖回了屋中。

四小隻也沒有多想,圍着他就跟他說起自己看到了新嬸嬸的事兒。

陸執面上沒有多大的變化。

其實,他適才也看到了。

他早料到了那女子會這麼對阿實······

當初聽阿實說對方不要禮錢時,他就存過懷疑之心,再後來,又聽說那女子曾經被一個書生騙過,想來,她心裡一時也再接受不了別人。

可阿實也不在意,還一心求娶,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你怎麼在這兒?”屋裡,李曇年提着簍子,準備去小桃紅家割韭菜。

陸執看着她的眸眼,連着他自己也沒有察覺,此刻,他竟生了一絲慶幸,慶幸她心裡沒有別人。

她見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由皺眉,正要問話,就聽他道:“你去哪兒?”

“割韭菜。”

“我同你一起。”說著話,他提過了她手裡的簍子。

李曇年看了陸執一眼,終是沒有多話,只留了四小只在背後偷笑。

另外一頭,陸成一到村口,就看到自家婆娘已經把木板車推到了院門外,打算給李曇年推新床去。

“不用忙活了,三郎說先不要搬過去,他還得等房子晾晾。”陸成趕忙道。

“晾了這麼久,還不夠?還要晾多久?”趙素素說完這話,越發不解,“三郎咋就這麼不急,非得跟孩子們擠在一處,他就不想和媳婦兒滾一處嗎?”

陸成原以為陸執是要找個吉利日子,聽得這話,他頓時恍然大悟。

“你說,三郎會不會真不想跟年姐兒單獨歇一處。”

“我呸呸呸!你胡說什麼!”趙素素朝陸成嚷了一嗓子,“人家年妹子前陣子才剛剛給三郎做了新鞋,兩口子要是關係不好,能這樣嗎?”

趙素素原本還想訓上一陣,眼看着林子言夾着書冊從族學回來了,她這才回了屋。

“是,是,是!”陸成看着她兇巴巴的模樣,一陣氣短,再不敢多言,忙老老實實的推着木板車,隨她回屋。

林子言僵着一張臉,耳邊似乎還回蕩着趙素素的話。

李曇年給陸三郎做新鞋了!

以前,她那般追着他跑時,都未曾給他做過新鞋,她如今倒是移情別戀的徹底!

林子言緊緊攥住了手裡的書冊。

他雖然不喜歡李曇年,可一想到那個原本該像狗皮膏藥一樣纏着自己的女人,忽然纏上了別人,還對自己怒目相向,他就十分不悅。

就像是自己的東西,忽然被人搶走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