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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曇年眼皮子抽了抽:“一大早不睡覺,看着我幹什麼?”

“娘,昨晚那個故事好好聽,可三丫不爭氣,實在是太困了,都沒有聽完就睡著了。”

二寶也很是落寞:“娘,你太壞了,你為什麼一定要趁着我們困的時候講,我剛問了三丫,結果,他比我睡的還早,我都不知道後來美猴王怎麼樣了?”

“嗚嗚。”小四寶更是哭了起來,可勁兒的嚷嚷了一陣,李曇年竟從他那些雜亂無章的話語中,聽到了一個‘要’字。

李曇年面上一震,趕忙坐了起來:“來,小四寶,跟娘說想聽?你說娘就給你講?”

二寶和三丫無語的看了李曇年一眼。

娘不想講就直說啊,明知道小弟說不出話來,還非得讓小弟說,就不能讓他們兩個說嗎?

“來,四寶,跟娘說你想聽,你說了,娘就給你講?”李曇年又誘哄了一句。

其實,失語症分為先天性和後天的,後天多為心理原因。

雖然她不知道小四寶的過去,但,從他剛剛清晰吐出的那個‘要’字看來,小四寶極有可能屬於後者。

若是後者,就更好辦了,只要有人耐心教育,總有一天,也會跟正常人一樣!

耳邊又傳來了小四寶‘嘰里咕嚕’‘咿咿呀呀’的聲音,李曇年有些失望,袖子就被三丫給扯了扯。

“娘,我們不聽了,你別為難小弟了。”

李曇年也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她看了看小四寶焦急又懊惱的神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瓜。

“沒事兒的,四寶不說,娘也講,不過,娘得晚點回來講,今日,還要陪你們大哥去族學呢。”

說著話,她徑直抱着小四寶給他穿衣服。

二寶和三丫眼中都是一亮。

“娘,我們也可以陪大哥去族學嗎?”二寶問了一句。

“嗯。”

三個小豆丁高高興興的起床,各自穿了衣褲,也不用李曇年幫忙。

李曇年從陶罐里打了八個鴨蛋出來,給他們蒸了足足五大碗鴨蛋花吃後,方才引着四小隻出了門。

待他們到了族學時,陸大郎和陳氏正在和白夫子說著什麼,見他們過來,夫妻倆對視了一眼,忙走了過去。

“大寶,你總算來了,我們已經跟夫子說好了,你看大伯娘還把束脩都給你準備好了。”

陳氏說著,晃了晃手裡的十來斤苞米面,這還是她千求萬求,才從她婆婆那裡求來的糧食。

“你確定,你這些糧食夠教束脩?”李曇年抱臂,有些好笑。

“李曇年,你別太過分啊。”陸大郎忍不住咬牙。

他現在越看這個三弟媳,就越發討厭。

李曇年聳了聳肩,徑直往前面走。

“大寶,大伯娘才是真心待你好的,你忘了你這後娘打你的事兒?”

陳氏追着陸大寶走,陸大寶小手緊緊攥成了拳頭,忍不住皺眉:“大伯娘,她是我娘,我不會過繼的!”

李曇年挑眉看他,頗為意外。

“你,你居然叫她娘!”陳氏氣的唇瓣直抖,胸口更是不斷起伏,差點沒背過氣去,陸大郎趕緊過去拍着她的背脊,幫她順氣。

此時,白夫子暗自打量了陸大寶的衣冠一陣,見他儀錶尚可,方才幹咳了一聲:“隨我來吧。”

陸大寶頷首,跟着白夫子去了學堂中,隨後,便是拜師禮。

族學中很是看中拜師禮,所謂的拜師禮,便是拜老師。

三丫眼看着陸大寶進了百來餘人的課堂中,忍不住擔憂道:“娘,大哥會不會害怕?”

“不會。”殺人都敢的,這點場面算什麼?

“大哥不怕,我都怕了。”二寶扣着手指頭,忍不住抿起了小嘴。

三丫撇嘴:“二哥你什麼時候不怕過?”

二寶扁着嘴看了三丫一眼,又頗為氣惱的撇開頭,不再看她。

此時,陸大寶已經對着白夫子行了三叩首。接着便是送束脩環節,李曇年將一背簍的米糧背了過去,白夫子當中眾人的面打開看了看,委實驚了驚。

這裡面竟全是粳米,而且,還是一大口袋的粳米,白夫子來族學中教了整整兩年的書,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大方的學生。

他初見陸大寶時,便覺得這孩子非同一般,日後,定是有所作為的,此番再看,又越發滿意了。

暗自點了點頭,白夫子朝一旁的水盆指了一下:“凈手,正反各洗一次。”

三丫奇怪:“夫子是嫌大哥手臟嗎?大哥今日穿的可乾淨了,哪兒用得着洗手?”小四寶看不到,忍不住咿咿呀呀的叫了兩聲,李曇年見狀,無奈將她抱起。

“白夫子是要讓大寶去雜存精,希望他能在日後的學習中專心致志、心無旁騖。”

二寶和三丫聽後,連連點頭,再看李曇年的目光中,又多了一抹敬佩之色。

他們的娘真厲害,連這個都懂!

“呵,不過是個鄉下泥腿子罷了,還真以為自己全懂了不是,洗手就是洗手,非得說去什麼存什麼!”

陳氏冷哼了一聲,李曇年一扭頭,就看到大房夫妻倆居然還在,不由咋舌:“你們還沒走?”

她這話一問出來,陸大郎和陳氏的面色就越發難看了。

“你管我走不走!李曇年,你別以為騙的了大寶一時,就騙的了他一世了,總有一天,他會知道誰才是對他真正好的人。”

陳氏說完,李曇年就笑了:“一心惦記着別人的兒子幹什麼,能有自己生的好?”

李曇年的意思是,別人家的兒子,不論如何也比不上自己的親生女兒,可這話聽在陳氏耳朵里,便成了李曇年在挖苦她不能生!

陳氏氣的直打哆嗦,這時,學堂里。白夫子用筆沾了硃砂,往陸大寶眉心點了一下,就正式完成‘硃砂開智’這最後一道程序,拜師禮,也算正式完成了。

李曇年觀摩完拜師禮,就帶着二寶他們走了。

陸大郎看了看手裡的糧食一眼,忍不住皺眉:“這糧食怎麼辦,說好了給大寶教束脩的。”

陳氏斜了他一眼:“本就是做做樣子給大寶看的,既然李曇年搶着要給束脩,就讓他給唄,就當她幫咱們養兒子了。”

陸大郎會意一笑,又聽陳氏道:“這苞米面咱們就不用退給娘了吧,我娘前兩日病了,家裡正缺糧食呢。”

陸大郎聽得這話,頓時就不樂意了:“家裡的一分一毫,都得經過我娘的手,咱們怎麼著也不能做那昧糧食的事兒,這事兒必須得給娘說說。”

陳氏怕他當真將糧食搶了過去,敷衍着點了點頭,眼看着李曇年娘兒個幾個走遠了,忙就拉着自家男人跟了上去。

直走到陸家門前時,大房夫婦方才將李曇年追上。

“三弟媳,你不待見大寶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既是如此,你為何就不能將他過繼給我們?”

陸大郎問完,陳氏連連點頭:“是啊,是啊,把他過繼給我們,對你而言,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李曇年心下煩躁,饒有意味的看了陳氏一眼:“是嗎,我咋不知道還有什麼壞處?”

“你有什麼要求你直接說!”陸大郎一咬牙,徑直開口。

“如果我要十二兩銀子呢?”李曇年似笑非笑的看了兩人一眼,拉着三個小豆丁就回了屋中。

十二兩銀子!

有那麼一瞬間,陸大寶和陳氏都有些莫名心虛,李曇年不說多不說少,直接就提到了十二兩銀子,她莫不是看穿了什麼?

然而,很快,陳氏就咬牙切齒的嚷嚷了一句:“她定也是打着這個主意!”

陸大郎恍然大悟,快步奔到陸家院里,氣急敗壞道:“好啊,你居然還真是打了十二兩銀子的主意!三郎怎麼就娶了你這麼個蛇蠍心腸的婦人!要不是因為三郎的賠償款,你早就把那幾個孩子賣掉了,是不是!”

李曇年耐心用盡,回頭看着大房夫婦,目光里全是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