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賀錦兮得了消息,立刻趕往南陽侯府,封常棣自然緊隨而至。

兩人剛剛進了南陽侯府,就被下人一路引着進了南陽侯的院子。

南陽侯的腦袋上蓋着毛巾,手不停地揉着頭頂,抓耳撓腮,看起來難受至極。

見到封常棣和賀錦兮出現,南陽侯如獲救星,連忙將自己的情況逐一道明。

賀錦兮每三天過來送一次葯,前幾次的葯都沒有什麼問題,可是這次的用過之後,便頭皮發麻。

南陽侯本以為是頭髮長出來的緣故,可是那種發麻的感覺卻越來越厲害,並伴隨着刺痛感。他終於察覺到了不對,立刻去封宅求救。

“換做平日,本侯便先忍一忍,不巧的是過幾日侯府開宴,萬一出了什麼岔子,那我不是把臉丟盡了!”說話間,南陽侯忍不住在毛巾上蹭了蹭。

“開宴?北城疫情嚴重,侯爺為何選在此時開宴?”封常棣聲音沉了沉。

“你們也知道本侯為了治病剪了頭髮,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竟敢說本侯剃度,準備出家,更甚者還有人說本侯重病在身,連頭髮都掉光了,身體虛弱,只能將城中事務托與兄長,本侯總不好一個個去解釋,思來想去,便打算開個宴,讓眾人看看本侯這一頭濃密的頭髮,謠言就不攻自破了。”說完,他又指着桌案上的兩貼膏藥:“左邊的是今早用過的,右邊的是今次剩餘的,你們快幫本侯看看,到底是什麼問題!”

封常棣拿起兩貼膏藥聞了聞,眉頭倏然蹙緊:“用過的膏藥中多了一味葯,想來昨天的應當也是如此。”

“是什麼葯?”南陽侯着急地問。

封常棣沒有出聲,只將目光落到賀錦兮的身上。

賀錦兮萬分羨慕封常棣的鼻子,如果自己也能一聞就發現問題就好了。

現在,她只能將那貼膏藥撥開,逐一核對其中的藥材。

這一刻,賀錦兮無比感謝自己先前無數次失敗的熬藥,若是沒有當初翻着藥渣找原因,如今也不能從這堆熬爛了的藥材中尋出端倪。

過了許久,賀錦兮終於從這堆藥物之中挑出了異物。

這是一種極小的顆粒,依附於其他藥材之中,若不是對藥材了如指掌,再經過仔仔細細的檢查,根本無法發現。

賀錦兮抬手將那小小的顆粒沾在指腹上,仔細看了半天,依舊無法看出是哪一種藥材,思來想去,決定使出神農嘗百草的精神,嘗一下看。

不想還沒送到嘴邊,就被封常棣一把扣住手腕,白瓷般的指尖在掠過她的指腹,藥材便被他順走了,他甚至沒有仔細看:“不用嘗了,是附子。”

“附子?”賀錦兮仔細回想着醫書上關於此物的記載,頓時到吸了口氣,“附子性大熱,具有回陽救逆、補火助陽、散寒止痛之功效。”

南陽侯奇怪道:“照道理,這應當是補藥,司命夫人為何如此緊張?”

賀錦兮搖了搖頭:“此葯若處理得當,自是大補,若不當,便是劇毒,混在生髮膏藥當中,更會衝突藥性,消除藥效。”

聞言,南陽侯騰地站起來,臉色陰沉。賀錦兮原本以為他要問罪,不想他卻驚地一下子抱住了腦袋:“本候的頭髮會不會因此掉光?”

賀錦兮回過神,搖了搖頭:“倒也不會,我看這劑量微小,應當不礙事,只不過這兩日算是白貼了。”

“那還好……”南陽侯鬆了口氣,“那後面本侯當如何?”

賀錦兮飛快從藥箱中取出一瓶葯:“這是封家特製的祛毒藥,塗於頭頂便可止癢,後續幾日只需遵照先前的單子接着用藥,到開宴那日,侯爺自會一鳴驚人。”

南陽侯本想讓賀錦兮為自己塗抹,只是看到封常棣冷然的面容,便立時扭過頭,差人叫來侯夫人來上藥。

待發麻的勁兒過了之後,賀錦兮瞧見南陽侯神色變得緩和,這才開口為自己澄清:“此葯是由我親自清洗熬制,送進侯府,交由侯夫人,這期間不曾假手於人,萬不可能混進附子。”

這句話既是在解釋,也是在澄清。

“司命夫人若是圖謀不軌,本侯只怕等不到頭髮長出,就已經毒發身亡了。”南陽侯頷首,“既然此葯在進侯府之前,絕無問題,那……就只有家賊了。”

南陽侯到底是一方之主,素日里不着調,一旦嚴肅,便有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他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商家最忌的就是家賊,竟然還動到本侯的頭上,本侯一定要徹查此事,揪出家賊,嚴懲不怠!”

南陽侯的頭頂抖了抖,有一小塊膏藥滑落,賀錦兮下意識提醒:“侯爺,先別發怒!情緒波動容易影響藥性!”

“哦哦哦!”南陽侯連忙按住臉,努力頂着嘴角上揚,露出難看的笑臉,“保持心情平和,不怒不躁,微笑,快樂!方可長出一頭秀髮……”

看着南陽侯綠油油的腦袋上冒出一根根烏黑的短髮,像極了長毛的綠烏龜,賀錦兮的唇角抖了抖,忍不住問道:“對了,侯爺,卻不知你將招發、來發、盼發……都葬在哪裡?”

南陽侯一臉困惑:“它們是誰?”

賀錦兮:“……”

她想到之前被南陽侯珍而藏之的斷髮,終於悟了!

男人的本質就是喜新厭舊!

……

出了南陽侯的院子,封常棣便拉住賀錦兮的手,她驚了驚,本能想要縮回,卻被他握得更緊,他眸中含笑:“怕什麼?”

賀錦兮漲紅了臉:“海叔在後頭看着呢。”

海叔輕輕咳了一聲,加快腳步,走到他們前方。

封常棣:“他現在在前頭,看不到了。”

賀錦兮:“……”掩耳盜鈴有意思?

為了緩解最為局外人的尷尬,海叔又輕輕咳了一下:“二少爺,老奴以為,此事應當和侯府大公子脫不了關係。”

封常棣心不在焉嗯了一聲,目光都在賀錦兮的手上,先前因為熬藥,燙了無數個包,還留下了傷痕,是時候將祛痕膏的研製提上日程了。

捏了捏她的手指,封常棣的唇角又是一勾。

他的媳婦兒明明學了武,手指依舊軟綿綿的,包在掌心,像團着一團棉花,令人愛不釋手。

賀錦兮看着封常棣含笑的臉,無奈地搖了搖頭,抽又抽不回來,又怕海叔扭過頭,只能接話:“海叔為何如此認為?”

“當年大公子本是侯府世子,這南陽候的位置本該是他的。只是後來他被廢了世子身份,由次子當了侯爺。這些年終究藏着野心,他對侯爺心存嫉妒和怨恨,又敵視封家,這次在膏藥中下藥,既可以令侯爺中毒,又能為封家招來禍事,此等一箭雙鵰之事,也只有他能做得出來了。”

封常棣笑出了聲。

賀錦兮卻反對:“不對,大公子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聞言,封常棣的笑容凝固,語氣頗為酸澀:“你與商忻舟見過幾次?竟對他如此了解?”

賀錦兮道:“說起來,應當是我對他的身體更了解。”

封常棣的笑容逐漸消失,他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說來聽聽?”

賀錦兮終於察覺到他的異樣,想了想,道:“去看看他不就知道了?”

海叔笑道:“向來只有侯府大公子來找二少爺的事,二少爺哪裡會去理會他?”

封常棣:“那就去看看。”

海叔:“……”二少爺,老奴的臉被你打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