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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竹院正房的大廳里,陳氏姑嫂坐在上首的紫檀木椅說得正歡,左邊下首的位置坐了一個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年,右邊下首的位置則坐着一對雙胞胎姐妹花。

“阿蕊,上次見你還是婆母過世,你帶着旭哥兒回楊州奔喪……這一晃眼,六年就過去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見陳夫人提起自己過世的母親,陳氏眼裡不免流出幾分黯然。

陳夫人也察覺到這些,於是她話鋒一轉,朗聲笑道,“上次你回來的時候,嘉言和嘉柔還是個小姑娘了,如今她們可都是婷婷玉立的大姑娘啦!”

被母親點到名的陳氏姐妹雙雙害羞的垂下了頭。

“對了,嫵姐兒和旭哥兒了?我來了這麼久怎麼也沒見他們過來?尤其是嫵姐兒,說起來,我這個做舅母的還從沒見過她了。”陳夫人笑盈盈的又對陳氏道。

“旭哥兒去書院念書了,至於阿嫵,我剛剛已經讓蕪青去喊她了。”陳氏微笑着道。

“這樣啊!”陳夫人眼睛動了動,她笑着朝四周打量了一眼,而後才感嘆的對陳氏道,“阿蕊,你住的這院子一定很大吧!”

不然,蕪青去了這麼久,怎麼還沒將她那位外甥女給帶回來?

可惜,陳氏並沒有聽出陳夫人這話的話意,她下意識的接口道,“不大啊,也就和揚州的正院差不多大吧!”

聽了陳氏這話,陳夫人眸底不着痕迹的划過一絲暗涌,不過,她面上仍舊笑盈盈的,看不出絲毫的異樣。

看來,她這位外甥女並不怎麼看重她這個舅母啊!

正在陳夫人暗自揣度間,門外忽地響起丫鬟請安的聲音。

“奴婢見過姑娘。”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

陳夫人端正了身子,滿臉期待的朝門口望了過去。

她倒想看看,這位一來就給她擺架子的外甥女是何方神聖。

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謝嫵終於蓮步婀娜的走了進來。

只瞧她穿着一件鵝黃色綉蘭草的交領短襖,下面配着一條淺綠色的百褶裙,頭上只簡單的插着一支白玉釵,無論是衣着還是頭飾都極盡簡單素凈,比她的兩個女兒差的可不只一星半點,可當她的目光移到謝嫵那張臉時,她一下愣住了。

眉將柳而爭綠,面共桃而競紅。

她着實沒想到,她這位從未謀面的外甥女竟是這樣一樣美人!

她一出現,便將她的兩個女兒壓得黯淡無光,更甚者,她直接將她的兩個穿着華服,頭戴珠翠的女兒生生壓成了庸脂俗粉!

“阿嫵,快過來。”陳氏看到謝嫵進來倒是很高興,忙笑着朝她招手道。

謝嫵笑着走到陳氏跟前朝她福了福身,“母親。”

陳氏笑着起身將謝嫵扶了起來,而後,才指着旁的陳夫人對謝嫵道,“阿嫵,這是你舅母。”

謝嫵笑了笑,垂眸又朝陳夫人行了個禮,“阿嫵見過舅母。”

“好孩子,快別多禮。”陳夫人忙起身握住謝嫵的手將她扶了起來,她笑盈盈的道,“說起來,這還是舅母第一次見你。”

謝嫵垂眸微微一笑,任由陳夫人拉着。

陳夫人拍了拍手,而後朝身後的嬤嬤喊了一聲道,“周嬤嬤,還不將我給表姑娘的禮物拿過來。”

“是,夫人。”周嬤嬤笑着應了一聲,而後便恭謹的捧着一個紅木嵌百寶的多寶盒走了過來。

陳夫人從周嬤嬤手中將多寶盒拿了過來,而後笑盈盈的遞到謝嫵面前道,“好孩子,這是舅母送你的見面禮,你快打開瞧瞧,看看喜不喜歡。”

能被陳夫人這般鄭而重之的遞到她手裡,不用想,這多寶盒裡的東西一定價值不菲。

不過……

“舅母送的禮物,自然是喜歡的。”謝嫵淡笑着答道,而後反手便將手裡的多寶格遞給了身後的覓月。

見謝嫵沒有打開,陳夫人不免有些失望。

不過,她也知道,勛貴之家很少會當著客人的面拆禮物,只是,她沒想到謝嫵一個尚未及笄的小姑娘竟也這般沉得住氣。

要知道,她為了讓侯府的人刮目相看,特意花重金命人做了這個紅木嵌百寶的多寶盒,可沒想到,謝嫵卻連多看一眼也沒有。

難道,是她沒看出這個多寶盒的價值?

“對了,阿嫵,你還沒見過你兩位表姐吧!這是你三表姐嘉言,這是你四表姐嘉柔!還有……”陳氏笑着將陳嘉木推到謝嫵面前,她笑呵呵的跟謝嫵介紹道,“這是你大表哥嘉木。”

“大表哥,三表姐,四表姐。”

“嫵妹妹。”

表兄妹幾人忙上前互相見了個禮。

“要我說,咱們都是一家人,不用這麼拘禮!阿蕊,你說是吧!”陳夫人看着三人氏呵呵的道。

陳氏順應着陳夫人的話連連點頭。

沒有人注意,陳氏身後的那個婆子在聽完陳夫人的話後,眸底飛快的划過一絲不耐煩。

除了謝嫵。

似乎察覺到謝嫵投過來的目光,那個婆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朝謝嫵牽了牽嘴角,而後便飛快的垂下了頭去。

這位劉嬤嬤……

還真有點意思。

寒暄過後,眾人便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聽蕪青說,舅母這次進京,是特意為了表哥明年科舉做準備?”謝嫵淡笑着率先開口道。

陳夫人擰着眉有些不悅的看了謝嫵一眼,按說,這話無論如何也不該由她一個未及笄的小姑娘來問,尤其是屋裡還有長輩的情況下,可旁邊不管是丫鬟還是婆子臉上都沒露出半點詫異,就連陳氏自己也沒覺得謝嫵問這話有什麼不妥。

這個認知讓陳夫人對這個外甥女越發好奇起來,不過,她很快便調整好了心態,笑着接過她這話道,“可不,你表哥讀書也算有些天份,所以,我想着不如早些進京,京城裡名師大儒多,你表哥若是能拜入哪位大儒門下,再多結交些學子,對他以後進入仕途也有裨益不是。”

“京城裡的名師大儒確實多,可要做他們的弟子確很難……不過,舅母既然說表哥念書有天份,那要入這些大儒的眼也確實不難。”謝嫵淡笑着接話道。

謝嫵這話一出,陳夫人還沒怎麼著,倒是陳嘉木自個臉上先露了怯。

他的學問在揚州書院也只算中等偏上,這到了人才濟濟的京城怕是更不顯眼了。

“沒事沒事,這不還有妹妹和妹夫在嗎?妹夫是武安侯府的世子,聽說近來又領了什麼副將軍的職位,木哥兒想拜入哪位大儒門下,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陳夫人樂呵呵的笑道。

“舅母說笑,在這遍地都是勛貴宗親的京城裡,你隨便扔根棍子出去都能砸到個王爺郡主什麼的,我們武安侯府實在算不上什麼。”謝嫵彎着唇角接話道。

聽了謝嫵的話,陳嘉木臉上越發不自在了,心裡也跟着打起了退堂鼓。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來。

“沒關係!也不一定非得拜在大儒門下,這京城裡有學問的人多着了,木哥兒跟他們多接觸接觸總比在揚州兩眼一黑要好的多!”陳夫人半點沒有因為謝嫵這話掃興,仍舊笑盈盈的接過她的話道。

謝嫵贊同的朝陳夫人點了點頭,而後,她又道,“不過,這離科考還有一年,舅母可找着住處了?我聽蕪青說,您打算在京城裡買個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