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姐回到府里時,好一番糾結,還是去了書房。
只是書房內有客人,門衛守着,要她稍等片刻,那就等着唄,她已經過了撒嬌求關注的年齡了。
書房前有個不大不小的庭院,她便坐在石凳上,吃了點水果,由着丫鬟給她的眼睛敷了點冰塊,不然第二天會腫的。
一個時辰後,書房的門被打開,先出來的人,一身紫袍,腰間掛着一把金邊劍鞘。
許宜旺皺緊了眉頭,看着爹爹滿臉堆着笑,恭送他的模樣,愈加不滿。
將人送走後,許宜旺才慢慢靠近,許老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只道了一句:“回來了?”
許宜旺沒吭聲,問出了心頭的疑慮:“剛才那人,看穿着,是二皇子的人吧?”
許老爺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
許宜旺抿着唇:“我知道現在二皇子更得民心,因為大皇子殘暴,喜歡用血腥的武力鎮壓,但是——”許宜旺抬起頭,直迎許老爺的視線,一字一頓道:
“正因如此,我們絕對不能在大皇子打算殺雞儆猴的時候當出頭鳥,他已經無所忌憚了。”
許老爺沉吟地看着面前的許宜旺,一時間感慨萬分,恍惚間,似乎還看到了亡妻的影子,那個軟糯糯叫爹爹的女孩終於長大了。
但他依舊冷着臉:“跟你沒關係,做好你的大小姐就行了。”
許宜旺緊鎖着眉頭,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她的爹爹,從來不在意她的想法。
其實,許小姐擔心的並不是沒有道理。
當今皇帝身體抱恙,奪權之爭向來不會少見,大皇子乃皇后之子,按道理說,手握一把好牌。但就因他蠻橫專治,欺男霸女,一堆毛病。
彈劾他的大臣不見少數,但他還錙銖必報,如果他登上了皇位,曾經與他對着乾的大臣們,鐵定沒有好果子吃,所以不少人已經偷偷站了隊。
看樣子,許老爺也要提前站位了。
但有一點許宜旺還是不解,按道理說,他們許府一向是保持中立態度,雖然沒什麼靠山,做事不方便,但到底不會得罪別人。
所以為什麼許老爺要這麼做呢?
許宜旺想不出什麼所以然,而且,她確實不該管這些。
她只是一個深閨女子,不懂朝廷的複雜,也不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或者說,是什麼也做不了。
她認為的對與錯,即使有無數的理由支撐,總會有人以“身不由己”來否決她。
她確實不該管。
……
直到她的面前燃起了熊熊巨火,尖叫聲此起彼伏,她的丫鬟們捨身救她的性命,她從未如此驚恐過。
她跌跌撞撞去找父親,腦海里原本不受重視的句子此刻額外的清晰,“他是唯一的親人了……”
結果,她只找到了被房梁壓住的父親,那個時候,許多話,一下子全都卡在了喉嚨里。
許老爺已經奄奄一息:“果然……大皇子已經是狗急跳牆了……可惜了,我還以為,能為你尋個堅實的後盾……還是心急了……”
許宜旺愣住了,所以,父親是為了她嗎?為她安排一切,為她得罪大皇子。
是希望她在許府出事後,依舊可以做她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