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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大姐不是在秦嶺漢縣嗎?怎麼跑到岳陽去了!”岳觀潮以為還能去西京轉路呢,現在聽說任孔雀已經到了岳陽城,臉上略略出現疑惑。“我知道你想的啥?你想轉道去西京,跟唐大陽再約一回酒,是吧?”宋思媛太知道這粗鄙莽夫的心思,回來時在西京轉路,喝得暈乎了半天才從酒店爬起來。“那是,我和大陽兄弟惺惺相惜,一回東北還不知道啥時候再見,那肯定要喝個盡興啊,這回真不走西京了?”岳觀潮還想再搶救搶救,宋思媛看了眼電報,輕抿一口咖啡,古靈精怪說道:“任大姐說了,秦嶺太遠而且轉道不易,岳陽有從江漢來地鐵路,比較方便我們轉道。”岳觀潮接過電報譯文,看了眼他們要去地地名,川湘黔交界、湘省花垣縣、荼洞鎮,一行人整理行囊,趕着大晴天出了奉天城。……湘省、洞庭湖、岳陽城浮光躍金,靜影沉璧,朝暉夕陽,氣象萬千。洞庭湖東畔坐落着岳陽城,古城民居的白牆好似湖邊貝殼,被一道殘破缺損地城牆包圍其中,巷道水渠、拱橋繁多,沿河民居屋檐翹起,多是吊腳穿樓,若到了城裡,就成了馬頭山牆。他們到岳陽城時,已經是二月底三月初,春光明媚中,古城老樹抽芽藤蔓瘋長,無數民居漸被綠絨包圍,沉寂了濕寒冬日,這座古城已然在早春醒來。更遠處地洞庭湖,弘舸巨艦,千舳萬艘往來航行,近處地碼頭有着數不清的輪船、帆船、甚至有手搖船停泊,廣闊無垠的湖邊上,水中孤島矗立白魚尖塔,如同鋼針竹筍,刺破湛藍天穹。岳陽古城臨近洞庭湖,天然就是優良港口,有無數內河航船來這裡流轉卸貨,從此處匯入江河,碼頭上的老百姓多是破衣爛衫,扛起比人還高的麻袋,如同螞蟻銜着芝麻,艱難獨行。岳陽火車站位於城外,等他們出了站台,已經見任孔雀站在對街吊腳茶樓中等着他們。這一次,任孔雀沒有再戴着面紗,大方自然引他們過去:“幺妹,可等到你們嘍。”“任大姐,為啥到岳陽等我們,你直接回家等我們不就成了,我們自己也能尋摸過去。”岳觀潮話音未落,任孔雀已經撇起嘴巴,一幅嘲笑的樣子:“出了岳陽城就是真正的血色湘西,你們別說摸進我屋頭,走出去不到二里地就得被山匪給幹掉,要是只有你一個人過來,我才懶得管你個龜兒子滴死活,我是害怕我幺妹受委屈。”這話叫幾人哈哈大笑,旅途勞頓漸漸消散,他們三人跟着任孔雀進了古城,坐着黃包車來到了湖邊河道邊的吊腳樓客棧。一通土話,客棧老闆帶他們開了兩個臨湖客間,花窗支起竹竿,可見岳陽樓景、湖光山色。等老闆走後,宋思媛這才詢問:“任大姐,湘地土匪很多?”“幺妹,不只是多而是多如牛毛,尤其是川湘黔三地交界,更是家家戶戶是土匪!”任孔雀頓了頓,繼續介紹道:“上次我在秦嶺跟你們提過,秦嶺漢縣剿匪的情況,川湘黔交界有過之而無不及。”“秦嶺有幾條要命官道,官府能從官道上收稅收錢,尚且還願意維持治安,川湘黔交界全是險峻野山、溝壑縱橫,又都是蠱民洞民匯聚地,鄉野人民風彪悍、猖獗好鬥,重氣節輕生死,又喜歡路見不平,連十歲的小娃娃腰間都別著刀,看見不平事就要刀口見血,不死不收。”“政院也不管管?”宋思媛頗為驚訝,連孩子都如此彪悍難馴,成人怕是更刁鑽。“管?咋個管?”任孔雀壓低了聲音:“川湘黔交界,黔省桃樺縣、川蜀秀安縣、湘地花垣縣,這些地方既收不上稅,還要往裡面搭錢維持治安,三省政院都不太想管,索性就都不管了,由鄉紳鄉賢維持治安。”提起湘西。除了趕屍、洞女、蠱術外,還有另外一個特色抹不去,那就是湘西的窮兵悍匪!這些地方自古以來就屬於西南遠土,距離中原核心政權很遠,多是西南地區的蠱民、洞民、山民、土民在居住生活,山水並不貧瘠,但出產也僅夠活命,想交稅那是不可能了。自古至今,只要中原王朝在川湘黔收高稅,必定伴隨着西南作亂,若不收稅,反而更加難管,索性派流官擔任省道府長官,地方拱衛以重兵,隨他們怎麼折騰,到了朱明前朝時,也不過是又向下延伸到州和縣,至於縣以下,依舊是皇權不下鄉全靠土司鄉紳自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