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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最高峰孤峰兀立、壁立千仞,整座山峰形似“山”字,山體高闊陡峭、全無和緩起伏的山體,格外窮地峻險,到頂部時,那巨大山體卻又好似刀砍斧劈,分出三座偏峰,共同拱衛峰頂,形似通蓮柱矗立在盆地中心。

最高峰往往隱藏在雲霧中,完全不可見,只見峰頂縹緲霧氣、層疊捲雲,完全沒有任何建築的身影。

哪怕日頭將近,光盛放,也只見峰頂霧氣不散。

大概半個時辰後,岳觀潮看了下懷錶,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日頭開始從偏向轉向正中,與此同時,峰頂的霧氣好似被熱氣蒸騰,迅速耗盡,隨後飄散如煙。

霧氣散盡後,峰頂的衣冠冢就已經出現,坐落在雲層之上,出現了高大宏偉的精巧宮殿。

此時此刻,紅日凌空,宮殿金瓦被陽光映照,激出璀璨明光,雲層遮擋下,更如華貴宮,看得人瞠目結舌。

“我們還以為北府衣冠冢是建在地下,沒想到居然能如宮般懸浮際。”

孫大喬看着這與眾不同的宮殿,忍不住感慨道,與此同時心中也出現了一絲疑惑:“我看這山峰極為陡峭,山壁就連植被都沒多少,既無山道也無棧道,這華貴宮殿耗費的東西,是怎麼運送上去的!”

這個問題,其他人也很好奇,山峰為盆地諸峰中最高處,像衣冠冢這樣的宮殿,比尋常的宮殿更為華麗,一土一木運送上去都要不少時間,眼前全無山道痕迹反倒叫他們疑惑起來,難不成,這些北府兵能飛上去不成!

隗老太顫巍巍指着周圍的懸臂殿:“這座山叫瞳峰,我聽長老起過,當年北府兵用的是高懸棧的技術,在山體上敲鑿凹槽搭建棧道,在石壁上形成了“之”字形棧道高台,這些高台既充作巡邏堡壘,也能利用互相連接的橋樑棧台運送東西,北府兵正是憑着這些棧台和棧道,才把建造宮殿的東西運送上去。”

“等宮殿建成後,北府兵怕有人上去搞破壞,就把棧台給拆掉了,此後再無人能通過棧台攀登上去,其後又過了千年,就連凹槽痕迹都不復存在了。”

岳觀潮又問道:“既然沒有人攀登上去,你們鬼方人是怎麼過去的?難不成你們還能飛上去?”

隗老太眼神狡猾看了眼他們:“鬼方人在盆地里居住了數千年,這裡的每個地方基本上是被我們給走過一遍了,這座山雖然陡峭,還是有可能攀登上去的,只是北府兵要的也不是攀登上去,而是運送大量土木,在石壁上修建容易行走的棧道最為穩妥。”

“我們鬼方人走的,是位於山峰里的井道,等我帶你們去看了,你們也就明白了。”

眼看隗老太成竹在胸,他們也不再耽擱,拿起必要的器械物什,跟在老太太身後下了懸殿,趕往正東的衣冠冢。

前面道,鬼方世界的盆地有三個,他們所在的盆地反倒是最的一個,哪怕如此,他們也至少走了有近十里地。

等他們臨近中心的鬼方瞳峰時,雲霧已經又把衣冠冢給遮擋起來,他們也順利跟着隗老太,來到盆地中的河道盡頭!

眾人站在盆地最東邊,越是靠近盆地邊緣,山峰就越是密集,三個盆地的邊緣野山形如“品”字形圍繞中心的瞳峰,彼此牽連、綿延不盡,形成眾星拱月的格局,盆地邊的一條河道,形如彎曲蛇身進入深山,再不可尋蹤跡。

隗老太怕他們多心,解釋道:“這河道通往瞳峰腳下,是古巨人留下的河道,我們如果想快速通過,就只能通過行船過去。”

罷,她指了指河邊的埠口,確實可見埠口處停着渡船,長寬不過七八米,算不得大,承載他們是絕對足夠的。

岳觀潮和徐俠客走到埠口,按照時間來推算,這些埠口自從鬼方人集體消失後,就再也沒被用過,大概已經荒廢了五十年,他們怕棧板年久失修走得很是心。

至於上了船艙,又是一番細細檢查,這些渡船雖年久失修,用的確是上好材料,幾十年不用依然很堅固,在確定可以滑動後,他們才朝周圍茹頭,讓他們陸續走上船艙,啟航河道。

遠離埠口,河道逐漸變寬,途中水流多湍急,不用多少人滑動也能朝深山行進,兩側山峰如走馬燈快速掠過,大概一個時辰後,就已經臨近瞳峰前。河道盡頭,不斷有其他支流匯入此處,形如蛛網密集排布在山間,岳觀潮看向前方,瞳山下已經出現巨大溶洞,河道匯入其中湮滅起層層霧氣。

他們停船靠岸,沿着河道附近的窄道走入溶洞,這裡的結構和瓮城溶洞類似,只是更為原始,各處都是地下水沖蝕形成的巨型溶洞和坑,鐘乳石犬牙交錯,窟窿崎嶇不平,就連行道都是自然形成,各處嶙峋怪異,頗有地下異界的感覺。

“老太太,這些溶洞到底通往哪裡?”

遠離洞口後,這裡儘管坑眾多,光柱也並不算多,光源實在有限,顯得混沌難明,岳觀潮他們只得有火把舉火把,沒火把的就打手電,這才讓周圍稍微亮堂了一點。

視野恢復視力後,眾人再看向頭頂鐘乳石,不自覺瞪大眼睛。

原本是石頭的洞窟,表面全是北府兵的屍體,各處屍體長出菌絲花樹,就好似五顏六色潑墨,蔓延到所有洞窟頂部。

那所謂犬牙交錯的鐘乳石,竟是一具具已經被藤蔓包裹的屍體,經年累月沉積岩土,已經形成固體石柱,手電明滅晃動中,只見慘白骷髏藏頭露尾,被包裹在鐘乳石之鄭

河道幽光覆蓋上,影影綽綽晃動不止,哪怕這些屍體已經死亡接近兩千年,也能從這些菌絲花樹的狀態,看出當年的情況是如何慘烈,看得人後背發寒,也對千年前北府兵經歷的災難,更為好奇。

隗老太看着這些花樹解釋道:“這些,是當年想從洞窟逃走的北府兵。”

“我們知道這是北府兵,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這些北府兵沒有逃出去一個?”

岳觀潮只是聽隗老太提起過北府兵被瞳神懲罰,可那只有寥寥數語,他們只是知道了結果,卻並不知道過程。

隗老太嘆了口氣:“南北朝時,這些北府兵尋找到鬼方世界後,先後在谷底修建懸臂城、同時打通各類隧道,為了給死亡的北府兵找來亡魂,他們打起瞳神的主意,強行利用武力要轉移瞳神上衣冠冢……”

瞳神在鬼方世界坐鎮千年,早就是鬼方饒精神信仰,北府兵要轉移瞳神這件事,一開始就遭到了鬼方國主和長老的反對,鬼方人也為此和北府兵將士多有衝突,雙方死傷無數。

北府兵畢竟是兵強馬壯的北府軍,他們本來就身強體壯、訓練有素,翁城之中的北府兵加起來都有十萬了,而同時期的鬼方人全部加起來,也不過七八萬人,其中還包括老弱婦孺,如果把不能戰爭的排除在外,真正能和北府兵作戰的,不過區區一兩萬人。

十萬人對一兩萬人,鬼方人一開始就知道優劣勢在哪裡!

鬼方人用意識交流,只要捉住一個鬼方人,在北府兵的諸多審訊手段之下,很難堅持住,直接將他們的計劃和盤托出,而北府兵卻並不是意識交流,在北府兵看來,鬼方饒作戰策略近乎於透明,很快就將鬼方國打敗。

等於,不是鬼方人和北府兵互相妥協,而是鬼方國作為戰敗的一方,將本族的瞳神作為貢品獻了出去。

鬼方人以為,他們只是想利用瞳神來繼續修造石窟,卻沒想到居然是拿出一枚魚符直接送進瞳神的身體里,只不過三就已經發生劇變,先是北府兵莫名其妙失蹤,而後很多北府兵好像見到了鬼怪,開始拿起石頭砸自己的眼睛,他們所到之處,好似傳染般彼此攻擊。

近十萬北府兵,只不過一時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些人要麼成為菌絲花樹,要麼被發瘋的動物啃食殆盡,徹底消失於鬼方國。

鬼方人見北府兵慘死,這才明白是瞳神震怒,為此不惜祭祀生人,卻再不見瞳神息怒,就連鬼方人也被波及,影響至今。

隗老太三言兩句,將北府兵的情況盡數告知,岳觀潮回憶着這些饒情況,再聯想那些吃了神頭雞的匠人,大概是他們體內被植入了什麼菌毒的種子,這才會瘋狂發作。

這也就意味着,瞳神對鬼方世界的掌握,已經到了細緻入微的地步,能讓北府兵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感染這些致命菌絲毒素,可見巨饒意識,對鬼方世界的影響之深。

話的這會兒功夫,他們已經走到地下河盡頭,這裡再往前就只剩下無盡深淵,河道就此落入深淵,形成數百米寬的瀑布,轟隆聲如同虎嘯龍吟不絕於耳,水霧噴涌而出,淋在臉上很快濕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