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些北府兵全被殺了，那他們的密室你是怎麼發現的？”</P>
關於這個問題不光是宋思媛好奇，其他人也都已經注意到了，按照老鬼婆的話說，北府兵和鬼方人屬於敵對陣營，他們又怎麼可能知道，北府兵在這裡修建的瓮城。</P>
老鬼婆繼續說道：“北府兵消失後，鬼方人的社會也退化了，這個地方是鬼方族老發現的，用來在這裡密謀反抗天瞳神的計劃，我是被族老選中的孩子，我當然也知道這個地方，只是這些文書確實不是我收集的，是從族老的房間搜出來的，我只是把它們保存了起來。”</P>
宋思媛琢磨着老鬼婆的話，又繼續問道：“你，見過那個天瞳神嗎？”</P>
剛才，老鬼婆曾經數次提到過，天瞳神擁有極為強大的力量，同時，他們也能猜到，天瞳神就是他們遇見的巨人，這其中讓她不理解的是，作為天瞳神的巨人，到了當下的時代，到底成了什麼樣，畢竟自從南北朝時代，距離當今已經差不多要近一千五百年了。</P>
那麼長時間，一個具有高度智慧和強大力量的生物，難道會故步自封？恐怕，已然在進化。</P>
老鬼婆顫巍巍打開盒子，從盒子里翻找文書，從盒子最底層拿出一卷畫卷，交給宋思媛：“這天瞳神縱然再強大也需要進食，他留着鬼方人大概是為了替他尋找獵物，如果不是這樣，他大可以讓鬼方人和北府兵一樣消失，何苦還要鬼方人的族群存活千年。”</P>
宋思媛打開畫卷，裡面是鬼方族長老繪製的天瞳神，在畫卷中，天瞳神的形象已經不再是人，而是個巨大的人腦。</P>
整體形象，就好像是把人的腦袋外皮和肌肉、筋膜、血管、經絡完全剝離，只白森森的骷髏，與此同時，那顱骨從髮際線的位置被剝離出現，在腦頂打來一個半圓缺口，就好像是個破殼的核桃，可見紅白相間的腦子在腦殼中微微跳動。</P>
而骷髏的眼兒口鼻中，已經不再產生任何器官，就好像八爪魚似的伸出很多藤條，可見菌絲花朵、奇花異草自藤條交纏而生，這些藤條最終化為苔蘚地衣，將腦袋周圍的地面遮蓋起來，無數藤條形成密集蛛網，連接着周圍十二根略微彎曲的鬼骨。</P>
單獨看這幅畫卷，已經很難將這團東西和巨人連接起來，但是，那巨大骷髏腦袋，至少證明這顆腦袋是屬於巨人。</P>
“巨人只剩下腦袋，還能活着？”</P>
在這幅圖卷中已經看不到巨人的身體，唯有腦袋還放在原地，暫且不提腦袋的怪異情況，就單說沒有身體腦袋還能存在，就已經是個稀奇事。</P>
老鬼婆反駁道：“不是沒有身體，而是身體被北府兵銷毀了，在他們沒銷毀之前，身體就已經化為草木結構，他們把天瞳神給帶走時，就只把腦袋帶走，陳放在衣冠冢中。”</P>
“這就稀奇了，一個巨人只剩下腦袋，怎麼可能還活着？”</P>
岳觀潮對此頗為不解，這又不是什麼斷肢再生的動物，巨人再大再怪異，也算是人的範疇，這還不算那已經無法再歸類為人頭的腦袋，如果真的和圖畫一般，這有點太過詭異了。</P>
老鬼婆搖搖頭：“這個，我就完全不知道了，鬼方人找到天瞳神時，他們只是奄奄一息的巨人，我們想不到為什麼經過數千年供奉，卻形成了這種怪異摸樣，也許，這些天瞳神本身就是某些妖異類屬也說不定。”</P>
“你們，到鬼方世界裡，到底想做什麼？”</P>
老鬼婆也不傻，她這一路聽下來，見眼前人提起什麼巨人、菌絲花樹、北府兵、還有劉裕的北府衣冠冢，早就知道這些熱來歷不簡單。</P>
岳觀潮漫不經心說道：“我們不是告訴你們了嗎，是來尋找劉裕的陵墓。”</P>
老鬼婆意味深長搖搖頭：“不對，你們的目的不只是來尋找劉裕墓，如果真是來尋找劉裕的陵墓，聽到我說陵墓不在這裡時，應該就已經露出遺憾臉色，此後，你們不僅沒任何表示，還繼續打探天瞳神的來歷，分明是衝著天瞳神來的。”</P>
“厲害啊，這你都能察覺到！”</P>
岳觀潮附和幾聲。</P>
“你們，也是來尋找天瞳神的吧，應該是天瞳神身上有你們需要的東西，對吧？”老鬼婆眼神狡黠起來，眼睛透出已經猜透他們想法的神色：“是魚符？還是十二攝魂鬼骨？”</P>
“兩者都有！”</P>
鬼方宗也不在藏着掖着，反正鬼方世界只剩下她一個老鬼婆，又被他們給抓了，估計也翻不起什麼大風大浪了。</P>
得知自己的猜測是對的，老鬼婆眼中已然明了，朝他們擺擺手：“看在你們給老身只過肉餅的份兒上，我只能勸你們趕緊回去，那些北府兵尚且不是天瞳神的對手，你們這十幾個人，去了也是白白送死。”</P>“老太太，你不是說我們被天瞳神詛咒出不去了嗎，怎麼這會兒又勸他們回去了。”</P>
岳觀潮眼珠一轉，發覺老鬼婆還有事兒瞞着他們。</P>
老鬼婆長呼一口氣：“剛才，我以為你們是壞人，故意嚇你們逃走的，現在看，你們乾的事我說不準，但是人確實還不算壞，鬼方世界如同迷宮蟻穴，能進來的人數不勝數，真正找到鬼方世界的是少數，至於走出去的人，更是寥寥無幾，不管你們出於什麼目的來這裡，要真想毫髮無損回去，就聽我的話打道回府。”</P>
岳觀潮繼續套話，至少先把十二攝魂骨的事情搞清楚：“那可不行，我們要找的魚符還沒到手呢，老太婆，你不會是想保護十二攝魂骨，就故意說這些話趕我們走吧。”</P>
這話，說得老太婆回過頭，意味深長看了他們一眼：“十二攝魂骨是鬼方先祖遺留下來的利器，傳聞，先祖們曾經利用這些攝魂骨造出過攝魂陣，將殷商的隊伍斗拜，一度令周邊其他部族聞風喪膽。”</P>
“可現在呢？”</P>
老鬼婆話鋒一轉：“成也鬼骨敗也鬼骨，先祖們利用鬼骨造出完全不同於外界的世界，本想讓族人藏匿在神農架中與高山密林融為一體，到了現在，卻想出都出不去了。”</P>
她語氣變得遺憾起來，嘆了口氣：“這，怕就是鬼方人自己造就的命運，沒有人可以改變。”</P>
“那鬼骨，到底是什麼？”</P>
既然話都說到這裡了，他們總得問清楚鬼骨是什麼，按照老鬼婆的意思，十二攝魂骨到現在還在起作用。</P>
老鬼婆繼續在盒子里摸索，從裡面拿出另外一卷畫冊遞給他們，宋思媛打開畫卷後，十二攝魂骨的形態收入眼睛。</P>
在畫卷中，十二攝魂骨的造型完全一致，主體為楔形圓柱，上寬下窄，根部形成尖銳釘形。</P>
整個柱身雕刻着小型骷髏頭，從尖銳根部開始，越往柱頭走，浮雕骷髏頭就越是清晰凹凸。</P>
到了柱子頂部，是個和人頭一般大小的骷髏腦袋，看起來材質介於石頭和金屬之間，眼耳口鼻形成黑色窟窿，淡棕瑪瑙色珠子嵌進窟窿，形成凸出在外的五官。</P>
嘴巴的位子開口在內，可見參差鬼牙滿口突出，位於嘴角的虎牙尤為突出，就好像是個惡鬼張口，尤其是眼窩的位置，有晶亮的光芒透出瑪瑙，顯得尤為鬼氣森森。</P>
這鬼骨的額頭上，戴着一圈荊棘，形成圍繞腦袋的冠子，每條荊棘都有鏈條垂在耳畔，墜着青銅鈴鐺。</P>
老鬼婆趁着他們觀察攝魂骨，徐徐解釋道：“十二攝魂骨真正發揮作用的，也就是柱子頭部的骷髏，我聽長老說起過十二攝魂骨的來歷……”</P>
鬼方人的故國位於殷商西北方向！</P>
早在商湯滅夏之前，鬼方古國就已經存在，那時候的鬼方人還沒有南下，疆土主要集中在黃河以北的草原上，是個逐水而居的游牧民族。</P>
直到夏朝末年，北方寒氣加劇，草原寸草不生，鬼方國人見氣候惡化，這才為了生存南下遷移，逐漸來到陝地高原之上生存，到了商朝時，鬼方國力大增，將山西、陝西東北部和蒙古中部完全包括其中，活躍在黃河兩岸地帶，成為半游牧半農耕的族群。</P>
他們能戰無不勝，靠的正是讓古人聞風喪膽的十二攝魂骨，這東西，來自那廣袤無垠的大草原之上，來自那最神秘的北海。</P>
何為北海？</P>
漢朝時，蘇武手持節旄出使匈奴，而後遭匈奴挽留被單于強行扣下，這些匈奴人給出黃金寶石、美酒佳肴、高官厚祿，見蘇武不為所動，只好把蘇武放逐到草原最北部的瀚海，讓其放羊為生，自生自滅。</P>
瀚海即北海！</P>
這，是漢人史籍關於“北海”的最早記載，在更早的商周先秦時代，漢人從未到達過這裡，唯有古肅慎人，曾經跨過興安嶺森林和廣袤草原來到過北海，這裡，自此成了古肅慎人的貝海兒湖。</P>
傳聞，北海為亡靈之地，是三大陰府北海陰府的駐地，負責接引北方亡魂，海中有石砌所造鬼府，這十二攝魂骨的材質，正是砌造鬼府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