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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鬼方宗已經在等着他們,岳觀潮他們不再耽擱,跟着匠人趕車上山。峰頂之上,神農社稷廟的真容逐漸出現在眾人眼前,根據譚雁邱的法,這座廟自從三皇五帝時代就已經存在,數千年來不斷被歷朝皇族修繕,始終是神農架規格最高的廟宇。一般來,像這樣的大廟,與什麼獨棟單門的廟已經是完全不同,經曆數代修繕,形成頗具特色的高台華殿建築群。眼前的農神社稷廟,分為前門廟宮、中庭神殿、後庭院落三個部分,像朝雲台一樣,坐落在三級落差的夯土平台上,由中間的階梯從地面連接到最高的夯土平台,外面搭配回形游廊,形如院牆匡住建築,形成一個整體。三層夯土平台各不相同,距離他們最近的平台上,坐落着近乎於梯形的神農主殿。這座殿宇,跟他們見到的殿宇制式有些許不同,類似梯形主殿,呈上窄下寬式樣,牆壁夯土鑄就,地基周圍壘砌巨石,越是到殿頂就越是陡峭,屋檐上扇着一層稻草色的屋頂,能明顯看到草屋棚頂的風格。殿宇分為兩層,上層殿宇沒有門洞,全是窗戶,走廊間柱隔開十二窗,下層殿宇左右各有五個廊窗,中間三開門洞,門洞之前,矗立牌坊石樓,神農旌旗立在兩側,微風一吹,旗幟飄飛。略過前門廟宮,可見第二層平台上的神殿!這座神殿的樣式,就已經非常接近後代的宮殿式樣,黃瓦紅牆,鴟吻開脊,五彩遍裝、廊台精緻,比之朝雲台的宮殿只強不弱,甚至於,規格要比朝雲台還要高一點。朝雲台只是個皇家離宮別院,算不得正經殿宇,這座神農廟確是歷朝皇族都要來祭拜的神殿,在規格上已經屬於祭祀殿宇,是皇族最高規格的建築,它所使用的,正是最高規制的重檐廡殿頂。宮殿左右,另有闕樓和飛廊,形如臂彎連接院牆,直通最高平台!在最高平台之上,即是他們看到的高處院落!一般來,這樣的後院本該是草木繁茂,他們看到的院落卻只有零星雜草,既無奇花異草也無池台廊橋,唯有一個石頭做的巨大頭顱被正放在院落中,周圍參古樹掩映下,巨大人頭好似活了般,藉著樹影搖曳窺探着台下的活物。這三座不同的院子完全不屬於同一個風格,就好像把野菜糰子、珍饈佳肴、窩窩頭雜糅在一起,能明顯感覺出疏離和奇異。宋思媛仔細觀察廟宇問道:“這三座院子奇怪得很,最高處本該是主殿,卻是個放着石頭腦袋的院子,中間的殿宇太過奢華,又顯得最下面的廟宮很寒酸,就好像三個補丁雜糅一起,怎麼會有這種性質的社稷廟?不是歷朝都有修繕,難道不知道把風格給統一一下。”他們話時,鬼方宗已經從遠處走過來,解釋道:“那是因為這些殿宇的建造時間,根本就不屬於同一時代,建好之後又不能大拆大建,只能修補,大致也就維持了原樣。”罷,他頓了頓指着最高的平台道:“不只是外表不同,建築結構也不一樣,最前面的廟宮屬於商周晚期建築,大概是商朝向周朝演變的那段時間。”“那時候,殿宇建築沒那麼奢華,一切以樸素為主,但是形制已經很接近後代的殿宇,至於最高處的院落,更接近遠古時期的祭壇建築,中間的巨大腦袋,大概是什麼祭祀用具。”“唯有中間的建築距離我們所處的時代近一點,根據五彩遍裝的特色,大概是唐宋時期修建,雖年代已經很近,從當時算起到現在,至少也隔了千年。”鬼方宗頓了頓,繼續道:“古代要修建這些建築,少不得要耗費民力物力,為了達到千年不倒的目的,建造時都是選用最堅固的材料,建好的東西肯定不會隨便拆掉。”“後來的皇族以祭壇為主,不斷修建社稷廟的附屬建築,原有的農神廟建築就繼續發揮作用,從遠古時代再到商周直到唐宋,農神社稷廟不斷被後人加蓋翻新,這才呈現我們看到的樣子。”罷,鬼方宗看向眾人:“我還以為,你們要等個幾,才會和我們匯合。”如果不是發現阿細這個線索,他們還真的會再磨蹭幾,宋思媛點點頭:“鬼方先生還真對了,我們這次着急上來,確實是找到了新線索。”“你可知道阿細?”宋思媛開門見山問道。鬼方宗搖搖頭:“不知,如果是和這次尋找鬼方異界有關,那你不妨直。”宋思媛咳嗽幾聲,將阿細的故事告訴給鬼方宗,同時也把白毛動物尋找某些動物的線索告知給他。“當真?”鬼方宗看向班婼,見她也搖搖頭,才相信宋思媛的話。這鬼老頭子朝眾茹點頭:“不錯,我當年撿到班殊的時候,確實是在距離神農峰不遠的地方,我還見過這個女子。”“那這個女子,當時可還活着?”班殊琢磨着鬼方宗的話,基本確定那女子就是阿細。鬼方宗搖搖頭:“當時,我發現你的時候,這個叫阿細的女子,已經死了好幾,僅剩臍帶和嬰孩連接起來,用母體最後的營養給這孩子提供養分,我一眼就看出你是鬼方血脈,當即就把孩子被抱起來,至於這具屍體,已經和周圍的樹木融為一體,不可能再入土為安,就只能把她留在原地,歸葬山林。”他頓了頓,繼續道:“走吧,我帶你們去看看那個位置。”罷,鬼方宗帶着岳觀潮他們走進社稷廟,循着院落游廊走到最高處的院落。岳觀潮粗略估算,平台上的院落大概有七八個四合院大,長方形的形狀剛好依靠神農峰懸崖,朝前看是巍峨建築群,朝後看是起伏懸崖和無垠雲海,很是奇異。走進其中,院落周圍除了參古樹以外,唯有院落中心的巨大石頭最顯眼,剛才他們距離院落很遠,看得並不真切,此刻就站在巨大石頭跟前,有些原本模糊的細節,也逐漸豐富起來。這顆人頭高約五米,寬約三米,幾乎就是尋常人家正堂主屋的大,頭顱上眼耳口鼻雕刻粗糙,眼睛好似眯着的丹鳳眼被拉得細長。這石頭腦袋耳朵大而尖銳,就好像是精靈的耳朵微微撐開,唇薄纖細,似開非開,鼻子造得很是立體,鼻樑高挺凸出,額頭、臉頰、鼻尖、下巴都有五色顏料,被生生刻畫進石頭表面,經曆數千年也只是輕微有了裂紋,絲毫不見褪色。最奇怪的,莫過於頭頂髮髻上的頭冠!這頭冠看似是個牛角,卻比牛角要稜角分明,看起來就好像建築的屋檐,倒着撐在頭頂,形如牛角戴在前額腦袋上,再往下,僅能看到草木掩映下的脖子,大部分脖子都被深埋進泥土不可尋蹤跡。岳觀潮後退好幾米,看向石頭的眼睛,這雙眼睛尤為立體,眼珠子與石頭的材質完全不同,有點接近淡褐色的琥珀,也有點像褐色瑪瑙,在自然光芒下還可見反光。明滅晃動間,猶如石像復活,貪婪盯着活人眼睛,要把他們心中的一切心思都看穿,他們在附近感覺到的被注視感,大概就來源於被反光的石像眼睛。岳觀潮環顧周圍,這石像人頭位於院落中心,周圍全是參古樹,數千年樹齡讓他們長得很是龐大繁榮,好似院落中的懸浮綠島,枝繁葉茂,藤蔓飄蕩,就連石像頭頂的頭冠,都免不了被藤蔓交纏,垂下無數枯黃藤條。這麼來看,從周圍千年古樹的生長位置來看,這石像確實是數千年都不曾動過,幾乎被樹冠給包圍其中,光是看到這神秘石頭,就能感覺一股古老氣息撲面而來。宋思媛瀏覽周圍,疑問道:“鬼方先生,阿細死亡的地方,不會就是在這裡吧?”她還沒想,讓鬼方宗帶他們上來的心思。“不是,是在這座懸崖下。”鬼方宗穿過樹木,來到院落靠近懸崖的圍牆,指着懸崖背面的林海道:“當時,我被困在這裡,聽到嬰孩哭聲,發覺懸崖下可能有孩子,這才發現阿細和班殊。”“懸崖下?”岳觀潮靠着欄杆觀察下面,他們所在的位置位於最高峰頂,背坡懸崖雖然陡峭,卻不是直上直下,起伏山體覆蓋林海,蒼茫神秘霧氣縹緲,如果是在這裡發現阿細的,倒也得過去。只是,他們不可能貿然下到懸崖下,萬一是鬼方宗故意設局陷害就麻煩了,反倒不能輕易下去。他回頭看了一眼宋思媛,二人又俯瞰片刻,徐徐道:“鬼方先生,我們對神農峰人生地不熟,既然您以前都找到過阿細,不如帶我們下去看看,我們也好看看你的女子,到底是不是阿細。”“成,我帶你們去看看,這東西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鬼方宗示意後,周圍人拿出攀岩繩拴在周圍的古樹上,這老頭子墜了下繩子,確定結實後順着繩子走下懸崖,降落在懸崖下的陡峭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