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攔路的是文桂。

而前方的沙丘之間,竟然聚集着成群的人影,足有兩三百之眾,均為天機門弟子,其中不乏熟悉的面孔,以及於野所惦記的三位好友。

便聽一位老者傳音道:「落地說話——」

「應長老吩咐,你焉敢抗命?」

文桂再次呵斥一聲。

於野拱了拱手,踏着劍光往下落去。

應長老,自然便是應齡,天機門的元嬰長老,此前他與鄂安分頭行事,如今已順利返回雲夏郡境內。此時,他坐在一片沙坡上,一群天奇堂的弟子環繞左右。不遠處另有數十人,乃是天煞堂弟子,其中有艾陽、辛飛子,也有詹坤、令狐北、荀原,以及季晗、冼成等築基弟子。

於野落地之後,眼光掠過眾人,然後走到應齡的面前。而他尚未稟明來意,又聽文桂說道:「應長老,您老人家有所不知,此人看着年輕,卻善於欺瞞,也許鄂長老遇難與他有關……」

應齡微微頷首,看向於野的眼光中多了幾分莫名的意味。

「文師兄!」

於野終於忍耐不住,叱道:「本人有要事稟報,豈容你在此呱噪!」

「咦,你分明是臨陣脫逃,卻強詞奪理……」

「放屁!」

「長老在此,你敢口出穢語……」

文桂很壞!

像是一頭狼,但有時機,必定咬人,而他擅於喬裝,即使詭計落空,也往往毫髮無損!

「應長老!」

於野衝著應齡拱了拱手,道:「弟子受鄂長老所託,有要事稟報,文師兄卻處處作梗,分明做賊心虛,故意拖延時機。再聯想此次的樂浪郡之行,我等的一舉一動均在天同門的掌控之下……」

文桂急道:「你血口噴人……」

「夠了!」

應齡擺了擺手,盯着於野道:「你受鄂安所託,此時他人在何處?」

「鄂長老為冠義所傷,如今困在東林城內。而冠義已召集上千高手,或將對我不利。」

「冠義傷了鄂安,為何又將他困在東林城,聽着愈發糊塗,且詳細說來!」

「遵命!」

沒有了文桂的作梗,於野便將他如何逃到東林城,又是如何遇到鄂安的前後原委說了一遍,卻隱去了突圍的實情,只說兩位天機門弟子戰死,這才使他僥倖逃出了東林城,等等。

「鄂長老難以脫身,命我出城求援,救人如救火,萬萬不敢耽擱!」

此時,夜色已經降臨。

於野如實稟報了之後,便靜靜等待應齡的決斷。

從現場眾人的交談中得知,文桂、艾陽、辛飛子等人抵達東林城之後,便遇到了應齡等一眾同門,結果發現小城有被困之險,遂及時撤出城外,並躲在此處,一是收容失散的弟子,再一個,也是等待鄂安的歸來。誰想竟等來了於野,與鄂安受困的消息。:

兵凶戰危,事態緊急。

應齡不敢大意,起身道:「天奇堂、天煞堂弟子聽令!」

「應長老……」

許久不出聲的文桂再次提醒道:「應長老,豈能聽信於野的一面之詞,倘若他存心欺瞞,豈不是害了我等……」

為了逃出東林城,於野整整忙碌了一日,早已是精疲力竭,他也懶得囉嗦,翻手拿出一塊玉佩遞給了應齡。

「哦,此乃鄂安的信物?」

應齡認出了玉佩的來歷,遂不再遲疑,吩咐弟子們稍作收拾,準備連夜殺回東林城。

於野卻討回玉佩,在夜風中揚聲道:「鄂長老信物在此,天煞堂弟子聽我差遣——」

天煞堂弟

子尚有七八十人,紛紛聚攏而來。詹坤與令狐北、荀原也在其中,暗暗與他點頭會意。

「艾陽師兄,請您即刻派出人手,前往天柱山示警,再攜築基弟子分別前往廣牧、蒲澤、臨沃、宜梁參與防禦,確保四處門戶不失。」

艾陽乃是鄂安的親信弟子,不疑有他。眾多築基弟子也想遠離戰火,紛紛舉手領命。季晗與冼成更是暗暗感激不已。此次外出征戰,幸有於師叔與詹師叔的關照,否則休想活着返回雲夏郡。

「辛師兄!」

築基弟子離去之後,天煞堂僅剩下三十多位金丹高手,於野與辛飛子拱了拱手,道:「你我即刻前往東林城,解救鄂長老。」

「便依於師弟所言!」

辛飛子見於野逃出重圍之後,不忘解救鄂安,對他深表贊同。

應齡也將天奇堂的築基弟子留在原地等候,帶着六七十位金丹弟子飛上夜空,並衝著於野喊道:「小子,你很是不差,若想拜入我天奇堂,回頭與老夫知會一聲便可。」

於野佯作沒聽見,只管大聲喊道:「文桂師兄何在?」

「何事?」

文桂躲在人群中,不情不願的回應一聲。

「文師兄,你若敢不戰而逃,沒人救得了你,勸你好自為之!」

於野與辛飛子等人點了點頭,遂踏劍而起。

前往東林城的僅有一百多人,卻均為金丹高手,由應齡率領,在黑暗中風馳電掣般而去……

天明時分。

前方的戈壁荒灘之上出現一座小城。

一道道踏着劍光的人影疾馳而來,就此收住了去勢。

經過徹夜的狂奔,終於趕到東林城。

卻虛實不明,誰也不敢莽撞冒進。

眾人觀望之際,詹坤看向身旁的於野,見他滿面風塵,且倦意濃重,忍不住傳音道:「兄弟,值得嗎?」

一日一宿,沒有片刻歇息,往返奔波了上萬里,其中的兇險與辛苦,也許只有他的好友能夠猜測一二。

值得嗎?

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想在天機門立足,便不能得罪鄂安,否則他與三位好友難尋出路。

「於野,過來——」

應齡喊了一聲。

於野急忙踏劍飛到他的面前,便聽道:「你說東林城戒備森嚴,為何今日所見大相徑庭?」

「啊……」

昨日的東林城,還是戒備森嚴。而今日的小城便在前方,卻是城門洞開,似乎遠離戰火,已然恢復了往日的偏僻與寧靜。

「哼,他危言聳聽,欺騙同門,罪大惡極!」

於野錯愕之際,文桂又在趁機挑撥。他懶得駁斥,揮手道:「容我入城查看虛實,其他同門城外接應!」

「同去——」

辛飛子與詹坤、令狐北、荀原挺身而出。

於野與應齡拱了拱手,帶着幾位同伴飛向前往。

文桂轉動着眼珠,稍稍遲疑,也悄悄跟了過去。

片刻之後,來到小城的上方,居高俯瞰,城內見不到一個樂浪郡仙門弟子。

於野記得鄂安藏身的小院,直接落在院子里。

井台與晾曬的衣衫尚在,卻不見了老漢與婦人。而推開屋門,僅見到一個塌陷的土坑。鄂安藏身的密室,已連同這家小院的主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與此同時,卻聽街道對面的院子里傳來文桂的驚喜聲——

「哎呀,鄂長老安然無恙,神靈庇佑……」

於野走出院子,穿過街道而去。

對面的院子門戶大開,院子里的

木凳上端坐一位中年男子,正是鄂安。另有三位凡俗裝扮的仙門弟子守在左右,顯然是他藏在暗中的幫手。而文桂則是喜不自禁的德行,盡其諂媚討好之嘴臉。

於野與幾位同伴上前行禮,並拿出玉佩雙手奉還,道:「弟子奉命歸來!」

「嗯,幹得不錯!」

鄂安揮袖捲起玉佩,淡淡笑道:「今早城內傳出風聲,說是我天機門大舉來犯,冠義已帶人撤往樂浪郡,我鄂安僥倖撿了一條性命,倒是要多謝你於野的救命之恩!」

「不敢!」

於野低頭道。

鄂安的口氣依然透着古怪,道:「聽說你連殺四位金丹高手,便是冠義也阻攔不得,你倒是深藏不露啊!」

清晨的小院,本該是冷冷清清的所在,卻因多了幾位修士,突然變得擁擠,並且讓人透不過氣來。

詹坤、令狐北、荀原或許心知肚明,皆不敢吭聲,文桂與辛飛子盯着於野,很是意外的樣子。

於野抬起頭來,佯作疑惑道:「弟子昨日奉命出城之時,不想另有兩位師兄與冠義大打出手,弟子便藉機遁去,未曾遭到阻攔或是追殺啊?」

「哦?」

鄂安的臉色一沉。

他身旁的一位凡俗裝扮的弟子急忙趨近一步,低聲道:「當時的場面極為混亂,弟子未看清楚,聽說是魔門中人,使得冠義大為震驚……」

於野微微皺眉,道:「鄂長老,弟子為你親自招納而來,怎會成了魔門中人呢?」

「呵呵!」

鄂安衝著他上下打量,自覺好笑道:「是啊,你小子若是魔門中人,我豈不成了魔門之主,罷了……」他忽然露出滿臉的倦態,吩咐道:「想必應長老已等待多時,此地不宜久留,走吧——」

兩個弟子伸手抓住他的胳膊飛身而起,其他人踏着劍光緊隨其後。

轉瞬到了城外。

雙方見面寒暄了幾句,便匆匆奔着來路而去。

晚間,一行百餘人與天奇堂等待的弟子碰頭之後,就地歇息一宿,轉道往北而行。

於野找到鄂安請求,想要返回蒲澤,卻被對方告知,此次征戰有功,他與詹坤、令狐北、荀原、文桂已被晉陞為天煞堂內門弟子,將從此駐守天柱山而另有重任。

文桂倒是歡天喜地。

於野卻是憂心忡忡。

因為鄂安生性多疑,難以相處;

再一個,七殺劍氣所帶來的後患,遠遠出乎他的想象。他只能暗中交代詹坤,一旦他出現意外,三位好友即刻遠離天機門,前往飛雲峰尋找鐵杉……

「抱歉哈,高燒了幾天,如今燒終於退了,卻神情恍惚虛弱的很,像是丟了半條命,今日碼了一章像是夢遊,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