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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

千雲峰下的山谷之中。

火光閃爍,雷聲轟鳴,一道黑色的劍光懸在半空,一位年輕男子掉頭衝來,帶着堪堪脫困的兩位壯漢與一位老者便要逃遁而去,忽然一片閃爍的青光從天而降,遂即一位老者現出身形,滿臉皺紋、鬚髮飛揚、殺氣騰騰,竟然是狄欒魔尊。只見他雙手掐訣,恨恨道:“小子,你自投羅網……”

“轟——”

一聲巨響,地動山搖,尚未脫困的四人已消失無蹤,而山谷中卻多了一尊八九丈高的青色石塔。

狄欒抬手一招,光芒閃動,石塔離地騰空,瞬間化作尺余大小。

便於此時,一片閃爍的銀光突如其來,緊接着地下躥出五道人影,刀光、劍光耀眼奪目。

即使狄欒早有防備,也不禁微微一怔,卻又捨不得丟下石塔,急忙揮袖一卷。而不過是稍稍耽擱,整個人已被銀光籠罩,竟是一張堅韌的絲網。他忙而不亂,掐訣一指,尚在頭頂盤旋的劍光倏然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激射而去,便聽“咯喇”一聲炸響,銀色的絲網已破爛不堪。他趁勢脫困而出,忽聽龍吟虎嘯之聲逼近,隨之一道威力奇窮的殺氣急襲而至。他一時躲避不及,被迫驅使劍光阻擋。

“鏘——”

一聲炸響,魔劍凌空翻卷,護體法力幾近崩潰,誰料又是四道劍光襲來,他“砰”的一聲橫飛而去,張嘴噴出一股熱血。他不由得驚怒交加,瘋狂揮舞雙袖,周身魔氣橫溢,作勢便要反攻,忽然一巨大的人影高舉着刀光惡狠狠撲來。

刀光長達十餘丈,來勢之猛,猶如冰山傾覆,殺氣之盛,便似星河墜落而無從抵擋。

“轟——”

轟鳴之中,狄欒倒飛百丈,“轟隆隆”撞塌了半邊山峰,他咬牙強撐着躥上半空,已是衣衫破碎、滿嘴鮮血、披頭散髮而神色猙獰。他卻不敢試圖還擊,回頭丟下恨恨一瞥,閃身遁向遠方。

“追——”

巨人回歸真身,乃是一位中年壯漢。

與此同時,山谷中又冒出兩位中年男子與兩位老者。其中一位老者看向手中的銀網,很是惋惜的樣子,道:“狄欒不愧為一方至尊,即使五人聯手,依然被他走脫,而窮寇莫追……”此人與三位同伴換了個眼神,又道:“事已至此,我等不便久留,也不宜代勞,如何剷除狄欒收服妖域,全憑蓋義妖尊的手段,告辭!”

老者舉手道別,與三位同伴揚長而去。

“哼!”

蓋義妖尊悶哼一聲,卻又揚聲道:“多謝四位相助,請代我問候道乾道友,來日但有吩咐,蓋某必當效命!”

片刻之後,成群的人影從遠處湧入山谷,足有數百人之多,其中不僅有申元、殷施兩位妖王,還有大批的妖將、頭領、妖衛。

而一位中年男子顯得頗為醒目,他來到蓋義的身旁,含笑道:“金羽城陷落,狄欒敗逃,其他各地的魔城必將望風而降,前輩從此以妖尊之名統轄妖魔兩地,實乃幽冥仙域第一人也!”

“哈哈!”

蓋義撫須大笑,道:“曲風,你功不可沒!”

“前輩乃眾望所歸,晚輩豈敢貪天之功!”

是曲風,他非但沒有遭到懲處,反而受到重用,並由他出謀劃策,招來仙域的苦元、谷算子、宣禮、宣贊相助,幫着蓋義一舉擊敗狄欒而贏得了這場妖魔之戰。

“而於野落入狄欒之手,非本尊所願啊!”

“若非拋出於野,狄欒豈肯上當,雖說未能盡善盡美,而借他之手除掉於野、九芝,終歸是利大於弊。”

“狄欒的九冥塔,着實不凡!”

“狄欒遭致重創,一時逃不出魔域,且派出人手四處搜尋,他的九冥塔與於野必將落入前輩之手!”

“哈哈……”

便於此時,又有一群修士來到千雲峰下。

“妖尊前輩!”

“黃辰、跋川?”

來的是黃辰、跋川等六七位妖修,皆衣衫不整,神色惶惶。

“爾等跟隨羌齊攻打飛鷺城,緣何這般模樣?”

“我等遭遇伏擊,傷亡殆盡。”

“本尊尚未動手,是何人所為?”

“伏擊者乃是魔修,羌齊身受重創,生死不明!”

“哦?”

蓋義神色疑惑。

曲風似乎早有所料,伸手拈着鬍鬚,笑道:“狄欒自恃老謀深算,自然有一番計較,奈何大勢已去!”

“哈哈!”

……

一處幽暗的洞穴之中。

羌齊癱坐在地,嘴角掛着血跡。

身旁的居右、姬聖與他的情形相仿,各自氣喘吁吁、狼狽不堪。

此前接到蓋義妖尊的傳音符,羌齊帶着居右、姬聖與二十位妖修前往金羽城,途中突然遭遇上百位魔修的伏擊,其中還有一位煉虛境界的高人。一行寡不敵眾,只得分頭突圍。羌齊為了斷後,慘遭圍攻,幸虧他修為高強,僥倖逃脫一劫,卻已身受重創。

“咳咳……”

羌齊氣喘兩聲,艱難道:“妖域正在攻打金羽城,我等卻傷亡殆盡,有負於野所託啊……”他緩了口氣,又道:“我經脈受損,修為難繼,卻耽擱不得,你二人速去金羽城,告知於野,狄欒早已獲悉他的動向,勸他務必小心,咳咳……”

事關重大,居右不敢怠慢,掙紮起身。

姬聖也爬了起來,卻趨近幾步,關切道:“前輩的傷勢如此之重,着實不該啊!”誰想羌齊突然抬頭盯着他,疑惑道:“是何人走漏了消息?”

“這個……”

姬聖搖了搖頭,又作茫然狀,反問道:“前輩所言何意?”

羌齊依然盯着他的雙眼,繼續問道:“倘若無人走漏消息,魔修怎會知曉我等的動向,並在途中設伏?”

“哦,或許是黃辰、跋川等妖修……”

“走漏消息之人,必在你我之間!”

姬聖卻避而不答,翻手拿出一個玉瓶遞過去,示意道:“前輩,我有一瓶療傷的丹藥,您不妨嘗試一二……”

而他手中的玉瓶突然消失,一道凌厲的殺氣急襲而去。

“砰——”

不料羌齊早有提防,周身光芒一閃,近在咫尺的殺氣倒卷而去,強橫的反噬之力震得姬聖連連後退。

居右大吃一驚,叱道:“姬聖——”

而姬聖接連倒退十餘丈,站穩雙腳,他打量着羌齊,難以置信道:“前輩的傷勢並無想象中的慘重,莫非一直在騙我?”

“我與你頗有淵源,又有多年交情,從未欺騙過你,反倒是你背信棄義!”

羌齊依舊神色虛弱,而話語聲卻透着怒氣。

“呵呵!”

姬聖忽然笑了笑,道:“本不該如此,又何苦來哉!”

“咳咳……”

羌齊的嘴角溢出血跡,他喘着粗氣,道:“說吧,你為何坑害羌某?”

“嗯,事已至此,已無需隱瞞!”

姬聖點了點頭,道:“當年,狄欒魔尊知曉本人喜好兼修之術,便以辛追的功法為報酬,換取我前往妖域尋找幽冥之門與星域、神界的下落。不想落入妖修之手,並被囚禁百年之久,卻也因此結識了於野與幾位凡域修士。之後我與前輩前往靈蛟谷,又一同殺出仙域,使得於野對我深信不疑,便在狄欒魔尊的授意之下,誘使各位前往千雲峰,結果卻功虧一簣。據狄欒魔尊推測,辛追丟失的兼修功法便在於野的身上。本以為再無下手的時機,誰想他返回妖域的處境頗為艱難,不得不挑起妖魔之戰而以求亂中脫困。我藉機勸說前輩攻打魔城,使得於野失去強援,再由狄欒魔尊捨去金羽城,引誘於野前往千雲峰。而千雲峰下,早已設置了陷阱。我想此時此刻,於野已經失手被擒,蓋義妖尊亦將落入陷阱,呵呵……”

一段話,看似平淡無奇,卻道出了一場持續多年,且又驚心動魄的陰謀。而遭到算計的又豈止他羌齊,還有於野,蓋義,以及整個妖域。

而姬聖的笑聲未落,人影突然消失。

羌齊與居右好像無動於衷,一個目瞪口呆,神情苦澀,一個滿臉的頹喪,恨恨不已。

卻聽“砰”的一聲,光芒閃爍,眨眼之間,洞穴已籠罩在陣法之中。

姬聖去而復返,現出身形,腳下踉蹌,愕然道:“兩位……”

“哼!”

居右冷哼一聲,手上多了一道黑色的劍光。

羌齊的臉色如舊,卻目露殺機,寒聲道:“當初在千雲峰,我便疑你有詐,日前你又勸我急功冒進,顯然居心叵測,只怪我一時僥倖,最終未能逃脫你的算計。不過……”他擦拭着嘴角的血跡,道:“羌某固然無能,誅殺一個奸人卻是綽綽有餘!”

姬聖忙道:“本人勸說狄欒魔尊,此事尚有轉機……”

“留你不得,否則後患無窮!”

居右不容分說,揮劍劈來。

姬聖臉色大變,雙手掐訣一指。

居右的身形一頓,猶自高舉劍光,卻已動彈不得。

不料羌齊飛身而起,“咯喇”撞破禁制,猛然揮袖一甩,姬聖“砰”的一聲倒飛而去。居右趁勢揮劍劈砍,霎時血光迸濺,一金色小人倉惶逃竄,又被他祭出的劍光攪得粉碎。

“呸——”

羌齊身形搖晃,含血啐了一口,悔恨交加道:“說起來,是我害了於野,不知他是否無恙,設法前往千雲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