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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昨晚被打斷肋骨的柳家修士沒有大礙,於是兩家繼續趕路。與往日不同,奎昕竟然主動邀請於野同行,結果出乎所料,於野拒絕了,他想一個人獨行。奎昕不敢強求,只得失落而去。

於野在山谷中又靜坐了半日。

卻沒閑着,他在研修天府門御靈堂的妖修鍊體之術。昨晚一拳砸翻了柳家的修士,讓他又驚又喜。吞食還魂果之後,體會到自身的諸多變化,卻未想他的筋骨變得如此之強、力氣如此之大,僅憑赤手空拳便能輕易擊敗一位金丹高手。回想起天神寺的上古之境,他的強悍或已堪比元家村的上古山民,即使仍有不足之處,也足以擒狼伏虎。而若是懂得妖修的煉體之術,再加上蛟丹的淵源,他或許能夠變得更加強大。

為此,他拿出天府門御靈堂的功法琢磨了一宿。其中的煉靈術,便是煉體的法門。此前曾經查閱借鑒,卻無暇顧及,如今倒是要熟記於心,並且好好的參悟一番。也正是因為他沉浸在功法的參悟之中,便是奎昕的邀請也被‎​​‎​‏‎‏​‎‏​‏‏‏他一口回絕。他沒有心思急着趕路,何況他看出那個女子似乎不懷好意。

午後時分,天上飄起雪花。

於野這才跳了起來,隨着四肢舒展,筋骨「噼啪」脆響,一股力道瞬間充斥全身。

嗯,竟有幾分銅筋鐵骨般的快意。只可惜他的個頭不夠高大威猛,更遠遠比不上那位降龍伏虎的神人。

於野踏起劍光,穿過風雪而去……

……

這是一片冰天雪地。

一座座山峰,盡為白雪覆蓋。群山之間,則是茫茫的雪原與終年不化的冰川。

越過雪原與冰川,高山裂開一道峽谷。就此穿行而去,便是冰封萬里的九幽谷。而此時的峽谷卻為風雪所籠罩,使得遠道而來的人們望而卻步。

又是一群修士踏劍而來,七男三女,正是奎、柳兩家一行。

九幽谷,便在前方。

而百丈遠處的峽谷之外,竟已聚集着大批的修士,足有數百之多,難道也是為了尋覓機緣而來?

奎蘇與柳鶴點了點頭,獨自往前。片刻之後,他匆匆返回。

「唉,此事極為隱秘,本想無人知曉,誰料早已傳遍各地,眾多同道望風而來。且罷,據我打聽得知,那峽谷名為陰陽澗,乃是前往九幽谷的必經之地,卻每隔半個月便為風雪封堵三日,又不便飛越而過,說是怕觸及魔門留下的禁制而遭遇不測,唯有靜待時機……」

兩家修士不敢擅闖陰陽澗,遂就地等候。

奎昕與柳青、柳葉與同伴們坐在冰川之上,有法力護體,倒也無礙,卻難得抵達神秘莫測的九幽谷,各自忍不住帶着興奮與好奇的神色抬眼張望。

「奎師叔,七殺魔門早已滅亡,那陰陽澗何來的禁制呢?」

「是啊,此地豈不是任由各方隨意出入?」

「你二人有所不知,魔門已再次創立。九幽谷或有高人駐守,不敢大意……」

與此同時,峽谷一側的冰丘上坐着一位黑臉的中年男子。而他等待的不是風雪的消失,他在等待着某人的到來。

紅衣前輩饒了他一命,卻也給了他最後的告誡,務必找到歸元子,否則等待他的將是魂飛魄散。

他逃脫不了青絲束魂之苦,他還想活下去。

或許歸元子着實難以找尋,紅衣前輩為了他指明方向,便是尋求於野的諒解與相助,並不擇手段地追隨左右。據說於野乃是歸元子唯一的好友,兩人狼狽為女干,只管盯住一個,便不愁找到另一個的下落。

而想要找到那個小子也殊為不易,落雷谷與他翻臉之後,他早已逃脫無蹤。

適逢各方齊聚九幽谷,他會不會現身呢?

黑臉男子想到此處,抬眼一瞥,又神色尷尬,扭頭看向別處。

數十丈外,聚集着數百個修士,其中雖然未見要找之人,卻也不乏相識的熟人。

「呵呵!」

愈是尷尬窘迫,愈是躲避不過。

人群中的一位老者衝著這邊看來,傳音笑道:「落雷谷一別兩月有餘,賴兄是否安好?」

「哼!」

賴冕暗哼一聲,沒有理會。

是‎​​‎​‏‎‏​‎‏​‏‏‏文桂,他已叛出天機門,卻這般有恃無恐。便聽他繼續傳音道:「你追殺於野而去,想必已奪回靈石、丹藥,得到了他的神器!」

「胡說八道!」

賴冕的臉色一黑,忍不住道:「我何時追殺於野?」

「你與鄂安、應齡合謀算計於野,豈能有假。你騙得了他,卻瞞不過我……」

「哼,你身為天梁門元嬰長老,卻混入天機門為非作歹,便不怕鄂安、應齡,或天絕子找你算賬?」

「我為了燕州仙門忍辱負重多年,終於查明天機門的陰謀與神器的下落,莫說鄂安與應齡,即使天絕子也應該怕我才是,呵呵!」

「你知道神器的下落?」

「天機門謊稱丟失的三件神器,便在天機門弟子於野的手裡。」

「於野何在?」

「你殺了他!」

「你……」

「呵呵,與賴兄說笑呢,息怒、息怒。不過,你若發現於野的蹤跡,不妨如實相告,否則我便告知各方,是你殺了他!」

「你要挾我?」

「呵呵!」

「那個詹坤,莫非是你的同夥?」

「他是於野的同夥,卻更為狡詐滑頭,竟然搶先一步逃了,我也追趕不上。你若想從他身上找到於野,倒不如與我聯手!」

「哼!」

賴冕閉上雙眼。

跟隨天機門尋找神器的那段日子裡,他早已看出文桂的破綻。誰想對方的隱藏之深,遠遠出乎他的所料。還有一個詹坤,竟是於野的同夥。他卻過於關注報仇,以及怎樣擺脫紅衣的掌控,偏偏忽略了仙門的紛爭與事態的變化,結果差點丟掉了性命。如今的他再也不敢有半點僥倖,只想找到那個小子。

兩道人影掠過冰川而來。

賴冕的神色一動,又暗暗一陣無奈。

來的是一位老者與一位中年男子,竟然是天機門的鄂安與應齡。

按理說,彼此結識多年,也曾聯手對付於野,而此時此刻,他着實不願見到兩位老友,更不願再有

任何的瓜葛!

而兩位長老分明已返回天柱山,怎樣又突然來到九幽谷?

「賴兄……?」

鄂安與應齡遠遠見到賴冕,也是頗感意外,直接落在幾丈之外,其中的鄂安更是迫不及待問道:「兩月未見,賴兄是否知曉……」

「我什麼都不知道!」

賴冕黑臉發苦,舉手打斷道:「兩位若念舊情,且求就此放過!」

鄂安與應齡換了個詫異的眼神。

應齡伸手拈鬚,衝著賴冕稍作打量,善解人意般的點了點頭,道:「賴兄必有苦衷,改日相聚再敘不遲!」他回頭看向峽谷外聚集的人群,愕然道:「文桂……」

「果然是他!」

鄂安與賴冕拱了拱手,轉身大步走去。

而應齡隨後阻攔道:「且慢!」

「為何……」

「看他服飾與修為……」

「天梁門弟

子,元嬰修為?我更要找他,竟敢潛伏我天柱山……」

「他若當眾說出‎​​‎​‏‎‏​‎‏​‏‏‏升龍嶺、落雷谷所發生的仙門之爭,以及其他隱秘之事,你我豈不是自取其辱?」

「依應兄之見?」

「你我此行只為找到門主,告知有關神器的去向,奈何途中耽擱多日,眼下不便節外生枝。而天梁門若與各家聯手,必然對我不利……」

鄂安稍作權衡,停下腳步。

卻見人群中的文桂衝著這邊舉手致意,卻更像是一種挑釁。他只得忍着怒氣視若未見,與應齡就地歇息。

為了打探門主天絕子的去向,兩人很是費了一番周折,直至獲悉於野與神器的相關傳聞,這才輾轉多日而一路尋來,卻又被陰陽澗的風雪所阻……

須臾,天色漸漸轉暗。

忽然響起一陣歡呼聲。

風雪已然消停,眾人爭先恐後般沖入峽谷之中。

鄂安與應齡不作耽擱,急匆匆的奔着峽谷走去,卻見賴冕依然坐在原地,竟是一臉的失落與蕭瑟的模樣。

轉瞬已有百餘人沖入峽谷,其他各家的修士也紛紛湧來。

奎、柳兩家不敢搶先,隨後慢慢而行。奎蘇與柳鶴雖也有矜持驕橫的時候,而今日卻是異常的謹慎小心。面對眾多仙門高手與元嬰前輩,着實不敢有半點疏忽大意。奎昕帶着柳青、柳葉落在後頭,各自依然興奮不已。

「奎師叔,九幽谷有無禁忌?」

「七殺魔門,有何不同之處?」

「我也是初到此地……」

正當此時,一道踏劍的人影由遠而近,飛快越過三個女子,又倏然落下了身形。

「是他……」

奎昕愕然失聲,柳青與柳葉也不禁瞪大了雙眼。

落地的中年男子回頭一瞥,猥瑣的模樣依然如舊,卻伸手擋在嘴前「噓」了一聲,然後大搖大擺地往前走去。

與此瞬間,峽谷一側的冰丘上有人霍然起身,同樣在目不轉睛地盯着猥瑣的男子。當對方走向峽谷,他沖其背影凝神端詳,忽然兩眼一亮而出聲喝道:「站住——」

奎、柳兩家的修士嚇了一跳,急忙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