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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頂之上。

聚集着一群修士。

為首的乃是鄂安、赤離,還有賴冕。

天機門與七殺魔門的弟子,則是環繞左右。

賴冕的到來,着實出人意外。不過,鄂安給了他一個說法,便是請求他協助尋找神器,而他也帶來了天奇堂應齡長老的消息。

據悉,應齡長老帶着門下弟子與各方修士,已深入升龍嶺兩個月有餘。只因升龍嶺地域廣袤,且山高林密,雙方約定在半年之後,也就是在十二月之前,返回蟠龍寨碰頭。

而眼前便是升龍嶺地界,但見群山起伏,雲海茫茫,景色壯麗。所謂的兇險,好像並不存在,只有未知的機緣,等待着人們去探索尋覓。

「此地方圓萬里,唯有分頭而行,方能節省時日,途中但有不測,及時發出信簡示警。此外……」

便聽鄂安吩咐道,又拿出三枚玉簡。

「此乃升龍嶺的略圖,雖不詳盡,卻標明了大致去處,據說乃是當年天機門逆徒的藏身之地。」

詹坤與文桂趁機湊到近前,而他卻將圖簡分別遞給了柯兆與另外兩位弟子,接著說道:「各位多加小心,半年後在蟠龍寨相見。赤兄,後會有期!」

「呵呵!」

赤離舉手致意,也不多說,抬手一揮,帶着他的八位弟子騰空飛向前方。自從賴冕現身之後,也許是有所顧忌,也許是瞧不上於野的得意與輕狂,他忽然變得矜持孤傲起來。

「長老吩咐,於野、文桂、匡寧與我同行!」

柯兆竟然以鄂安的名義吩咐同行的弟子。

於野與詹坤換了個眼神,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顯而易見,再次將他二人分開,乃是鄂安的授意,卻又不容置疑。

而於野剛剛動身,一道人影御風而起,正是賴冕,理所當然的跟在他身後。

鄂安舉手相送——

「有勞賴兄,一路順遂!」

賴冕也好像心領神會,舉手道別——

「多謝鄂兄的成全,告辭!」

一道道人影飛向半空,又聽傳音響起——

「唉,亂了,真的亂了,於兄弟啊,你且自求多福吧!」

於野回頭一瞥。

詹坤與成施跟着另外兩位弟子已漸去漸遠,而他也在回頭張望,擔憂與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於野遙遙拱手,道:「詹兄,保重!」

天機門十三人,分成四路,由鄂安獨行,餘下的弟子每四人結伴,分別前往升龍嶺的五個地方。

片刻之後,半空之中僅剩下五道人影。

柯兆、文桂、匡寧、於野,恰好四位天機門弟子,卻多了一個賴冕,使得此行變成了五人。

於野與詹坤辭別之後,也是忍不住的感慨萬千。

亂了,真的亂了。

本以為此次出門遠行,無非應付差事,誰想赤離突如其來,與他糾纏不休;繼而文桂性情大變,執意與他暗中聯手,說是要對付天機門;接着又來了一個冤家死敵,賴冕,不僅與他握手言和,還要他幫着尋找歸元子,並且答應受他指使、護佑他的周全。

卻如詹坤的感嘆,精明如他,也弄不清狀況,又何況當事者本人呢。

一時之間,亂象紛呈,異變橫生,使得他於野始料不及,也無所適從。而遑論如何,事實已然如此。接下來又將怎樣,唯有拭目以待!

在天上飛,風景無限、快意無邊。

而當暮色降臨,一行五人從天而降,漫天的霧氣籠罩四方,儼然來到另外一片陌生的天地之中。

「在此歇宿一晚,明早趕路!」

柯兆,成為發號施令者。

而文桂似乎有些委屈,找了塊草地坐下,或許是鬱悶難消,嘟嘟囔囔道:「哼,若非四方城我處事不當,豈能如此……」

從前他是鄂安的親信弟子,人前人後很是威風,而此次的升龍嶺之行,他顯然是備受冷落。

歇宿之地,乃是一個山谷,叢林茂密,還有溪水草叢流淌而去。

賴冕,徑自坐在溪邊的石頭上,雖然雙目微閉、沉默寡言,而他元嬰修士的威勢令人不敢睥睨。

柯兆卻走到他的面前,遞過去一枚圖簡,道:「此乃升龍嶺的圖簡,請前輩過目!」

於野坐在數丈外的一株小樹下,默默關注着四周的動靜。

賴冕的眼皮一抬,拂袖捲起圖簡。

柯兆倒是畢恭畢敬,分說道:「圖中標註五個去處,分別是黑龍潭、卧虎灘、天神寺、百狐窟與飛仙谷。我等先行抵達黑龍潭,途經天神寺,之後前往飛仙谷,與其他同門相會。而無論結果如何,半年之內返回蟠龍寨。特此知會前輩一聲,還望途中多多關照!」

「嗯!」

賴冕稍作查看,交還圖簡。

柯兆轉身返回,與匡寧坐在另外一塊青石上,彼此默契的點了點頭,然後雙雙閉目吐納調息。

而文桂則是眼巴巴盯着圖簡,卻根本沒人理他,氣得他悶哼一聲,自言自語道:「既為結伴同行,應當知曉途經,不然途中失散,如何是好……」

與此同時,也有人在傳音發著牢騷。

「賴冕,你為何不將圖簡拿來我看?」

「歸元子在何處?」

「他不在此地。」

「找到他之前,我僅為陪伴隨行,其他事與我無關!」

「哼,你自己去找歸元子,休得煩我!」

「紅衣前輩叮囑,唯有跟定你,且耐心持久,方能等到歸元現身之日!」

「你等個屁,信不信我揭穿此事讓你滾出升龍嶺?」

「小子,若非紅衣前輩,我……」

賴冕的黑臉皮一陣抽搐,顯然在強忍怒火,而他還是拿出一枚空白的玉簡加持神識烙印,然後恨恨抬手扔了出去。

小樹下,於野伸手接過圖簡,如願以償的咧嘴一樂,卻又傳音問道——

「你與之前判若兩人,而我昨日也是言行乖張,鄂安不僅未予追究,反而視若未見。莫非你二人另有算計?」

「哼,鄂安知道你我二人乃是死仇,又想得到化神丹,無論我如何行事,他當然不會過問!」

「你修為如何?」

「本人已修至元嬰六層,對付赤離綽綽有餘。不過,他乃魔修,神通詭異,如你所說的格殺勿論,純屬無知之言!」

「昨晚嚇唬他呢,罷了……」

於野搖了搖頭,舉起玉簡查看。

玉簡之中,僅僅標註了五個去處,與大致的方向,其他的山川河流,與具體的所在,則是從簡皆無。

有人走了過來。

竟是文桂,大搖大擺走到近前,狐疑道:「於師弟,鬼鬼祟祟作甚……」

於野尚自看了個寂寞,隨手扔出玉簡。

文桂一把抓住玉簡,恍然大悟道:「哦,升龍嶺的輿圖!」他轉身離去之際,又不忘回頭道:「賴前輩對你青睞有加,着實令人嫉妒,呵呵……」他衝著賴冕報以討好一笑,而對方閉着雙眼置若罔聞。

片刻之後,山谷中安靜下來。

而傳音聲,仍在黑暗中繼續——

「賴冕他何以性情大變,且對你言聽計從?」

「借口尋仇,意在神器。

「不信!」

「他聽說我出身魔修,企圖借我之手,找到七殺門的隱秘。」

「我還是不信,你與他究竟達成什麼交易?」

「神器與七殺魔門有關,而赤離又懷疑我與魔修傳承有關,賴冕只需盯着我與赤離,或能找到神器的下落。也或許他與鄂安、或天機門達成交易,我也講不明白,信與不信姑且由你!」

於野打出禁制封住四周,不再理會文桂的質疑。

有關賴冕與赤離,以及歸元子、紅衣的等等糾葛,莫說他弄不明白,他也不敢吐露半句實情。而文桂不肯信他,他又豈敢輕信任何人。形勢錯綜複雜,隨時變幻莫測……

清晨。

一行五人繼續趕路。

此番所去的地方,名為黑龍潭。

午後時分,前方的霧氣更為濃重,唯見群峰隱約,卻難辨虛實深淺。

柯兆卻舉手示意,往下飛去。

下方是個巨大的山谷,四處遍布沼澤,且溪流縱橫、雜草重生,腥臭的瘴氣瀰漫不絕。

就此往前。

忽然傳來飛劍的撞擊聲。

須臾,沼澤之間,三位男子在圍攻一人,地上已躺着幾具屍骸,且支離破碎而慘不忍睹。

圍攻者,乃是三位金丹八九層的中年漢子,遭到圍攻的老者同樣是金丹高手,卻寡不敵眾而處境兇險。

「各位道友,救我——」

忽見五道人影越過瘴氣而來,其中有人御風而行,顯然是位元嬰境界的高人。

老者大喜過望,出聲呼救。

而柯兆卻抬手一揮,與眾人收住去勢。

圍攻者似乎有所顧忌,為首之人出聲道:「事關仙門恩怨,外人請勿插手!」

老者急道:「我乃九真郡的散修,這伙天府門弟子欺我……」

柯兆像是沒有聽見。

匡寧與文桂,以及賴冕,同樣是袖手旁觀。

於野弄不清原委,也只能默默觀望。仙道之中弱肉強食,天曉得孰是孰非、孰善孰惡。何況同伴之中他修為最弱,輪不到他強行出頭。

「砰——」

便於此時,看似堅實的草地突然塌陷,從中冒出一頭怪獸,張嘴咬住了老者。三位天府門弟子趁機出手,老者頓時血肉迸濺、四分五裂。

柯兆擺了擺手,繼續往前。

於野卻低頭一瞥,兩眼微微一縮。

他看得清楚,偷襲老者的怪獸並不陌生,乃是噬荊貂,曾經圍攻蒲澤門戶,乃是一種個頭不大,卻擅長土遁,且極為兇猛的怪物。

而這三位仗勢欺人的仙門弟子,必然來自天府門的御靈堂,乃是擅長御獸之術的高手。

片刻之後,沼澤消失,荒草遍地,一個水潭出現在千丈之外。.

卻見水潭為霧氣籠罩,四周血腥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