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時常做這個動作，仰起頭，看着白到刺眼的天花板，一看就是很久。

“薛溪，你多聽話一點，我就少難受一點。”他故意說，語氣溫和，聽起來並不強硬。

但薛溪眼眶一下就紅了。

她的墨奕寒短時間內瘦了很多，這麼揚起臉的時候，高挺的鼻樑泛着薄光，給人一種鋒利的脆弱感。

她不知道他這個動作是不是在強忍眼淚，但她每次見到，都覺得心口抽痛。

“要是實在難受，哭出來會好過一點，我就在旁邊，我抱着你，不會有人看到的。”

薛溪指尖探過去，輕輕摸了一下他的眼角。

乾乾的，沒有眼淚。

墨奕寒側過頭看她，眼底的神色分不清是冷漠，還是絕望到有些空洞。

但很快，他眼神冷了下來。

“回去。”

薛溪帶着鼻音央求：“再一會兒，再等一小會兒我就走，至少讓我看到墨媽媽平安……”

在他的注視下，她聲音越來越小。

最後她輕輕點了一下頭，轉身慢騰騰往外走。

期間不停回頭，像被趕出家門的無助小狗。

他一直盯着她的背影，幾次嘴唇半張，但都沒有出聲。

兩個人的家，一個人待着就顯得空曠又寂寞。

薛溪抱着墨奕寒的枕頭，側身蜷縮在床上。

她腦子裡亂糟糟的，各種想法像糾纏的線團，滾動着碾壓神經，讓她一陣一陣頭疼。

漸漸的，她閉上了眼睛。

下一秒又突然睜開。

手機在震動。

她生怕是墨奕寒，立刻爬起來去接。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你也知道出事了！”

歐姐在那邊沒好氣。

薛溪一愣，跪坐在床邊沒有出聲。

歐姐也顧不上她家裡出事不出事，心情壓抑不壓抑了。

在那邊一頓輸出。

“你消極怠工情有可原，但你在外面胡說八道什麼？”

“什麼叫你不要的角色？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目下無塵？你還是我帶出來的人嗎？你究竟在想什麼！”

“歐姐，我……我不明白。”薛溪啞着嗓子開口，聲音疲憊。

歐姐一聽，在那邊長長出了一口氣，像是在平復情緒。

“最近我替你推了不少老熟人的工作，這已經引起很多不滿，現在你的那些倨傲言論被人錄下來到處傳。”

說著說著，歐姐怒氣再度沸騰。

“那麼好的電影角色你猖狂表示自己看不上？你這是在斷送自己資源知道嗎？”

“以後大牌金主誰敢找你？我怎麼給你接通告？你又怎麼良性發展？你告訴我！”

薛溪疲憊的大腦遲緩地運作起來。

她很快明白過來。

是羅琳琳，那天她錄了音。

但她沒有多餘的力氣作無用解釋，直接認了錯。

“是我的問題，我言行不當，之後造成什麼後果，我都沒有怨言，歐姐你消消氣。”

歐姐這會兒很難消氣，再開口時語氣依舊很差。

“認錯有用？公司和我在你身上費了多少心血？你自己心裡真的一點數都沒有？”

“我知道，對不起歐姐，我對不起大家。”薛溪聲音越發小了。

歐姐在那邊幾次深呼吸，才慢慢平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