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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妃將臉轉向一邊“本王若是在意你,不會請旨將你貶為奉侍。本王不在乎!早不在乎了!”

凌薇輕聲道:“把葉奉侍扶回靜心苑將養着。”她欠了一下身“老王爺今日辛苦了,妾讓傅承儀過來服侍。”

老王爺伸手攬住凌薇的腰身“愛妻從即日起就住在靜堂,要是這裡的布置不滿意,你怎麼換都成。”

凌薇想將他推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與她親近,這算是怎麼回事,明明與她說話,眼睛卻看着葉氏。

他還喜歡着葉氏!

只是,男人的顏面遠勝過他的這份喜歡。

但葉氏必須降位,否則再由她做老王妃,無論是衛州王府還是皇城王府都不會平靜。

凌薇明了他的用意,粲然一笑“既然王爺吩咐了,妾就照自己喜歡的樣子安排。”

老王爺道:“本王令欽天監瞧過,今兒是個好日子,本王替愛妻補辦一回洞房huā燭如何?”

凌薇可沒想過,她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才入洞房,這不是讓人瞧笑話么。

不待她拒絕,老王爺高聲道:“二管家,下去令人安排,天黑之前,一定要把靜堂布置成洞房huā燭的樣子。”

葉氏的心在滴血,他是故意踐踏她。

她應想到她的尊貴都系在他的身上,他一句話可以踩入泥土,一句話可以讓她尊如雲彩。

她曾深愛的宇文謙沒有了!

如今的宇文謙只有對她深深的恨意。

恨她利用他、算計他;怨她。再一次的欺騙了他。

凌薇,她是這樣的年輕,看上去又如此的美麗。

不,她不甘心!

不甘心原屬於自己的一切被人生生地奪走。

紫霞、青霞姐妹扶着葉氏進了靜心苑。

紫霞斥退左右。拉着葉氏問:“母親,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氏眼裡蓄着淚,含着恨“是我疏忽。我沒想到自打我回皇城王府,我的一舉一動都在賤種的監視下,他竟然派人偷聽我說話,知曉他不是我生的,還派人尋到了凌薇!”

青霞面露怒容“你也太不小心了,這話在我們姐妹面前說說就行,怎麼可以在王府里說。”

葉氏緊握着拳頭“凌氏長得貌美。在外二十多年。不定做過什麼。紫霞。你派人去查。查查她回王府前在哪兒,越細越好,要是她在外面有過男人。她就休想做左肩王府的側妃,她……休想!”

她卻不知道。在這之前,那場大火毀了凌薇的半張臉,是人見着她就怕,哪還有男人敢要她,她是在庵堂里度過的,偶爾會從狗洞里爬進王府,偷聽下人們說話,從他們的言語里知曉宇文琰過得是好是壞。

青霞低喝:“姐姐,你就答應了母親。難道就任由這樣,你可是正二品的一等郡主,如今也被降了尊位,你就能甘心?”

最不甘心的是葉氏和青霞,一個從正妻降為末等侍妾,一個從嫡出的一等郡主降為庶出的三等郡主。

紫霞道:“母親知道的,我家裡有丈夫、孩子,還有上上下下那麼多人,在皇城認識的人也不多,如何能查出來?”

葉氏將目光移向青霞。

青霞咬着雙唇,一定要查出凌氏的不是,只有這樣,打垮了凌氏,才能她們母子的尊貴。如果凌氏與葉氏一樣,都曾欺騙過王爺,凌氏就不配為側妃。“好,我派人查!我一定會派人查出蛛絲馬跡。”

葉氏緊緊地握住青霞的手“江素妍!宇文琰!他們都不是好惹的,你可得小心了。尤其是江素妍……不過,我也不是好惹的,知道么海月在府里,下藥成功了,她這輩子休想再生出孩子來……”

紫霞沒想她們到底是做了,心頭一陣後怕,要是被宇文琰知道,一定會不放過葉氏的。“海月,海月去哪兒了?”

葉氏想到昨晚的事,昨兒二更天,老王爺就讓人把葉海月主僕送走了,給一個八十歲的老王爺當姬妾,老壽王走幾步路都能咳嗽不止。

老王爺的心還真是夠狠的!

葉海月好歹是他看着長大的,居然也狠得下心腸,將海月送給老壽王為姬妾。

青霞見她不答,急道:“母親,海月呢?”

葉氏咬牙切齒地道:“海月被你們的好父王送給老壽王為侍妾了!”

紫霞一聲驚呼“葉浩都想好了,要把海月接回葉宅,在他交好的同僚里,尋個年齡相當的男人嫁了,怎麼……”

青霞啐罵道:“真是個蠢貨!來王府這麼長時間,什麼也沒做成,活該如此!”

紫霞彷彿不認識青霞,她的妹妹,曾是那樣活潑、善良,什麼時候也說出這等無情的話“青霞,你看我們能不能把海月接回葉宅,另給她尋門親事。”

青霞冷聲道:“老壽王是什麼人?壽王更是難纏的,我可不敢招惹他們。”

早前,因她是左肩王府寵愛的郡主,許還能有所忌憚,這些皇族中人,哪個不是攀高踩低的,誰人落難,他們就能踩上幾腳。

葉氏失去了正室王妃的身份,淪為末等侍妾,她離開衛州,除了想為葉海月謀劃外,更是因為姚妃通過姚家親友的關係尋到了一位號稱婦科聖手的郎中,竟診出除珠奉侍以外的其他妻妾所有人都中了一種奇毒。姚妃因流產過兩次,毒氣竟比另三位要輕,還能得解,而其他三人這一輩子都不能做母親、有孩子。

只怕現下,那幾個女人正狠不得報復她。

她若回衛州,還不得被她們踩在腳下。任意欺凌。

午後,老王爺寫了幾份請帖,請幾位交好的人前來吃喜酒。

鎮國公府、榮國公府、恪靖候府、江家等都收到了帖子,自然還請了皇祠街里的幾位有身份的人同來。

一到黃昏。眾人陸陸續續地到了。

素妍令大廚房備了三桌酒席,就擺在靜堂huā廳里。

凌薇穿着一襲大紅色的袍子,被打扮成新娘模樣,只不過沒了蓋頭。坐陪在側。

凌老爺父子也在其間,沒有什麼比凌薇有了名份更值得慶幸的了。

酒席一直鬧騰到夜裡三更後,huā廳上醉倒了大片,就連老王爺也醉成了爛泥。

凌薇令人將他扶回內室,服侍他褪衣洗足。

“飄飄,你對不起本王!你欺騙了本王二十多年!原以為你是個善良的女子,不曾想你如此狠毒……”

他喜歡的,是善良的好女子,不要沾上命案。不要害人瘋癲。不要連生兒子都要算計他人。

她曾是那樣的美麗。卻在美麗皮囊藏着一顆虎狼之心。

即便是醉了,他嘴裡喚的還是葉氏。

凌薇知道,在他的心裡。真心喜歡過的還是葉氏。

即便葉氏辜負了他,傷害了他。卻也同時耗盡他的真心。

“飄飄,你辜負了本王!”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本王?”

“怎能一次又一次傷害本王?”

他反反覆復地念着葉氏的閨名。

就在凌薇俯身給他洗足時,他又輕喚了一聲“晴娘”“你放心,本王一定治好你的病,讓你能生兒子。”

凌薇給他擦了臉、手,讓人小心地將他移到牙床上,她自己則到小榻上歇下。

腦海里,掠過二十多年前,他醉酒與她歡好的點滴。

於她,那是一場惡夢。

夢後她就懷上了宇文琰。

直到現在,她還害怕那場夢。

牙床上的老王爺,發出痛苦的呻吟,有時說一句“水,水……”

凌薇起床給他遞了水,看他喝下。

到了五更,老王爺終於睡踏實了。

內室里,一片難聞的氣味,像潲水,像發餿的飯菜味。

凌薇起了大早,推開門窗散味,又令丫頭點了熏煙,即便是這樣,這怪味還是四下飄散。

素妍正在琴瑟堂里給耀東泡葯浴,看着後背已經結閘的針眼,她心又是一緊。

青嬤嬤道:“這下好了,葉氏貶為奉侍,世子的親祖母做凌敬妃,這樣一來,就再沒人敢傷害世子。”

素妍面無笑容,凌薇吃了那麼多苦,真能正視這樣的改變,從被人傷害,半人半鬼的日子,突然成了人上人,過着榮華富貴的日子?

她不知道!

白燕進了偏廳“王妃,傅承儀求見!聽說老王爺要傅承儀隨他回衛州,她是特意來告辭的,領了繡房的管事來,要與王妃交接繡房事務。”

傅承儀不想回衛州,可老王爺要她回去幫襯姚妃打理府邸。

在候門大院之內,大家閨秀的賢惠能幹就體現出來了,除姚妃外的幾個姬妾,都不能打理好府邸,姚妃要來皇城瞧病,王府又得有人打理着。

老王爺來皇城前,姚妃就有這意思,要傅承儀回衛州。她着實不放心把內宅諸事交給昭訓與奉侍,這三位都是只知道玩樂的,把她們掌管的打理好就不錯,尤其是杏奉侍,原是管着大廚房的,結果卻剋扣食材,以次充好,才半年就被姚妃給查出來了,駁了她大廚房打理之權。

另外兩位昭訓,本是藝伎出身,也管不好這些事,又相繼出了些岔子。姚妃也借故收回了掌管權,如今整個衛州王府都由姚妃親自打理着。雖有她的嬤嬤、丫頭幫襯,還是處處顯得有力不從心。

更重要的是,姚妃想生個屬於自己的孩子,知曉了病因,就想回皇城瞧病,也好早日誕下一男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