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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各替耀東備了一份見面禮。鄭晗的是一對好看的、小孩子戴的赤金足鈴、手鈴、項圈鈴鐺,一整套的,鈴鐺打造得很是精緻,輕輕一搖就傳出聲響,每隻鈴鐺約姆指大小。崔珊給的是一把墨玉的長命鎖,也是貴重的。

鄭晗總愛在耀東粉嘟嘟的小臉上捏一把,嬌嫩的肌膚,似隨時都能捏出水來,“一瞧這孩子,長大了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姑娘。”

素妍笑道:“你們倆趕緊也生個孩子,到時候陪我家耀東一起玩。”

鄭晗未嫁。

崔珊昨兒才休夫。

換作旁人心裡會不舒服,素妍覺着這二人今兒的心情都不錯,也並無過多忌諱,隨口道出。

崔珊經過一番大劫,整個人豁達了,也看透了許多。

鄭晗卻是一早就看得透透的,她更相信自己,淡看愛情,尤其是宇文轅另娶嬌妻後,鄭晗幾乎已經不再相信愛情了,所有心思都用在打理生意上。

崔珊接過話,“我得找個長得好看的男人與我生,要不然生個醜八怪就慘了。男兒還好,女孩丑了可配不上你家耀東。”

素妍道:“上了一回當,還以貌取人呢?”

崔珊一臉不屑地道,“我再不做傻子,反正男人靠不住,不如待自己好些,孩子總是自己的好,找個好看男人生孩子還不容易。”

這些日子,她想了太多太多。

曹玉臻是個陰險、惡毒的。

靜王出事後,大公主失了依仗,貴太嬪又被宮中的太后刁難,雖有位七皇舅,自先帝時就軟禁於府中,要見一面也極是不易。大駙馬再不將大公主放在眼裡,抬通房、納妾侍,而今連妾侍都懷上孩子了,可見都是靠不住的。

崔珊今兒聽了鄭晗說的那些打趣話,言辭之間也透出幾分道理。與其總是被男人所傷,幹嘛要認真。雖人人都說,世上總還有好男人,可好男人臉上又不會寫着“他是好男人”幾個字。崔珊最難看透這男人心思,不想再拿自己去冒險。

耀東有些睏乏了,奶娘抱着他去偏廳睏覺,沒多會兒,就睡熟了。奶娘小心翼翼地將他擱到小搖床,趁着他睡覺的工夫,拾掇了尿布、臟衣出來,交給白茱清洗。

大家彼此熟識,鄭晗笑着道:“素妍,我想勞你幫我寫幾幅大字,要做成招牌呢。”

素妍道:“好,你把想要的字給我,待我抽空寫好,令白芷給你送到府上去。”

崔珊似趕熱鬧似的,忙道:“你可是皇城出名的大才女,呵呵,我也討一幅,就‘珊瑚郡主府’如何?”

鄭晗還想再多坐會兒,偏有府里的下人尋來,向她稟報道:“是望春樓派人來請小姐示下,有人花巨金要給李雪姬姑娘贖身。”

但凡成名,總會吸引一撥又一撥的男子前赴後繼,男人們總是希望自己得到的女人是天下第一絕色,而女人卻希盼着自己就是那第一美人。

卻不曉得,這擁有之間,又會牽出多少情緣,多少心事。

鄭晗微微斂額,“早前與李雪姬說好的,待她二十五歲後,還她自由身,只要她呆在春秋館裡,每月發放月例銀子,我自會護她。”

下人是鄭晗府上得力的心腹小廝,瞧着打扮,穿着墨綠色的錦緞,雖不是管家,只怕也是二管家的身份。

鄭晗問:“雪姬姑娘怎麼說?”

下人輕舒一口氣,“是望春樓的老鴇與李雪姬姑娘身邊的侍女小米回府說的,瞧這樣子,雪姬姑娘已動心。聽說其間有位贖身的公子,年紀二十,許以平妻位份,還聽說此人乃是啟丹國的東賢王,這事兒已傳出去,不知羨煞了多少人呢。”

崔珊雖與鄭晗初次見面,因着素妍的關係,也視鄭晗為自己的朋友一般。“這種不講信義的,你也勿需與她客氣,只管多要些贖身錢。”

鄭晗面露難色,“要得太多,反弄得我真是青樓老鴇,可若是不要,唉……”到底花費了不少的心力。

最初她開春秋館,就是想賣點茶酒,再調養二十多年能歌善舞的,供文人墨客們欣賞,就算是歌舞坊,但她手裡的姑娘個個都只賣藝不賣身,只要到了相應年歲,她自還她們自由身,沒想李雪姬卻給她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難題。

鄭晗道:“素妍、珊瑚,你們且坐着,我先回去了。”

素妍喚了白芷送客,“你每次來都這般忙,我也不留你,保重。”

鄭晗出了琴瑟堂。

崔珊還憤憤不平地道:“這個李雪姬也太沒良心,要不是鄭晗,在別的青樓里,就被老鴇迫着接客了。鄭晗買了她,還教她歌舞、親自調教。剛做花魁就忙着另攀高枝了。”

青樓女子就算是花魁,也不過是身價高些。

多少女子,最好只能淪為旁人的姬妾。

這次蕭天縱許以平妻身份,他人年輕、俊俏,又是啟丹國的皇族貴胄,可不就吸引了李雪姬么?

素妍輕嘆一聲。

青嬤嬤接過話道:“聽鄭小姐的意思,春秋館裡的姑娘,多是精通音律、擅長舞蹈的。”

素妍點頭,算是承認了青嬤嬤所言。

翠嬤嬤目光落在崔珊身上,“這天下間,能歌擅舞的多了去,年輕貌美時是平妻。他日紅顏衰老,天曉得能不能依然。就算是花魁、名ji如何,在貴胄之家,到底連丫頭的出身都不如。”

蕭天縱看中李雪姬的美貌、風情,方花高價贖身。

容易得到的,也容易丟棄。

素妍道:“李雪姬若真是聰明的,當認清自個的身份。”

曾有一度,素妍在心下希望蕭天縱是真正聰明之人,而今看來,也不過是輕薄男子,竟因李雪姬的傾世美貌而動心。

青嬤嬤領了翠嬤嬤去自己屋裡小座閑聊,喚了田荷來奉茶。

素妍自與崔珊閑話着。

“珊瑚,我們雖是朋友,往後相處的機會甚多,有些話,我還得先說了的才好。”

崔珊連連應聲,“有什麼話,還請明言。”

素妍呷了口清茶,“好,既然我們是朋友,我便直說了。”垂下眼帘,“你往後遇上什麼難處,但凡我能幫你的,自當儘力。只是……有些屬於你的東西,我不會招惹、沾染,比如你心愛的男人,或者是你最緊要的親人和朋友。”

與其說是她,還不說是她希望崔珊也能如此。

素妍粲然一笑,“鄭晗說得好,男人與牙籤不能與人共享。”

崔珊先是微愣,轉而笑了起來,腦子裡幻想着鄭晗說這話時的樣子,一定甚是有趣。“素妍放心,我知道了。”

一早,就把自己的底線透給崔珊,就是希望以後減少紛爭。

素妍道:“那你說說,你最不能容忍的是什麼?”

崔珊想到了胡香靈,從小到大,自己待她如姐妹、朋友,可最後胡香靈一次又一次地算計和傷害,“我沒有姐妹,素妍,我拿你當最好的姐妹和朋友。我希望有什麼事,你不要瞞我,我害怕算計和利用。”

素妍點了點頭,“真誠相待,是朋友之道的基礎,這一點你盡可放心。”

崔珊笑得很釋懷,她這一生有一個真誠相待的朋友,比什麼都重要。

素妍喚了白芷來,小聲叮囑幾句。

白芷從小書房裡取了個小盒子來,雙手遞給崔珊。

崔珊不解,面露疑惑。

素妍道:“你打開看看。”

崔珊啟開盒子,打開畫時,立時驚道:“你早前送我的《牡丹圖》?”

素妍繼續品着茶,“我不知道曹玉臻是如何拿到這畫的,但這畫是傅右相給傅承儀的。傅承儀得了畫又贈給我,是想為早前算計我的事求寬恕。”

崔珊捧着畫,這是她的恥辱,那日曹玉臻第一次給她喂下媚葯,為的就是惹得她yu火難滅,逼她乖乖兒地交出《牡丹圖》。而今想來,點點滴滴都是恥辱。

她想起來了,交出這畫後不久,就聽說傅右相收曹玉臻為門生,之後曹玉臻步步高升。拿了她的東西為他自己鋪路,功勞卻成了胡香靈的。

好!當真是算計得好!

崔珊手捧着《牡丹圖》心潮起伏,不是失而復得的歡喜,而是覺得自己這一程走得好艱辛,在曹玉臻和胡香靈的眼裡,當真拿她當傻子了。

胡香靈昔日在風雪雜房裡羞辱她的話,又回蕩在耳畔,至今想來,令崔珊恨如天崩地裂。

白鶯進入花廳,低頭稟道:“王妃,王爺來了兩位好友,王爺讓午膳時多加幾個精緻的菜式。”

素妍應聲,笑着對崔珊道:“用了午膳再回去?”

崔珊念着要去曹家的事,她還得回左相府打聽消息,早些把這事給處置了,也好有個交代,道:“不了,許我祖父已回家,還有要事要處理呢。”

翠嬤嬤聽說要走,出了青嬤嬤的屋子。

崔珊笑道:“改日,我再來瞧你。你可答應了給我寫幅掛府門上的匾額,可別忘了。”

“我會記得的。”

崔珊在王府二門處上了轎,自大門而出,卻見胡香靈還跪在地上,不知何時,她的膝下多了一個蒲團。

紫鵲稟報了胡香靈還跪在大門前的事。

素妍皺眉,令青嬤嬤去大廚房那邊多備菜式,自己一路到了二門,便見崔珊的轎子近了胡香靈:“你打的上好盤算,害死我再奪我嫁妝,讓你們這對狼心狗肺的東西享盡榮華富貴,呵呵……真有意思!”胡香靈居然還有臉舔在左肩王府門外不走,當真是個臉皮厚的,崔珊冷聲道:“你忘了當年是怎麼害安西的,而今倒有臉求上門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