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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琰隱隱覺得老王妃這次來皇城不會那麼簡單。“去春中考的進士、同進士里確實有些年輕未婚配的,回頭托官媒打聽打聽,若有合適的給她介紹一門好的”

葉海月面露失望,老王妃一早說過,無論是她或是宮裡的葉海虹,要是落選,還能得配左肩王為側妃。

正妃是不成的,正妃要求出身高貴,光她非官宦之女這一條就配不上,便是做側妃也有些高攀,但這側妃位原是一早老王妃就許諾給她的。

老王妃面色慍怒“你幾日才回一趟王府,王妃也不能夜夜伴枕,你這府里難不成當真只她一人?便是你父王,如今也納娶了好幾個”

如若不是老王妃做錯了事,未傷老王爺的心,老王爺還會只守着她一個。

宇文琰正色道:“一早我答應了妍兒,不娶側妃不納妾。這話母妃以後別再提了。”

葉卿卿面露得意。

年輕時候不娶側妃,待再過些年就難說了。

她外公不也是最近兩年才娶側妃、納姬妾么?或許她舅舅和她外公一樣,那時候她也該長大了。

葉卿卿離了涼亭,剛蹦跳了兩下,立時停了下來,像個淑女一般邁着蓮huā碎步,一路進了荷huā池〖中〗央的八角涼亭。

宇文琰睃向葉海月,但見她面露窘意,依舊帶着嬌媚,時不時扭昵作態,笑得古怪。他心裡明白了*分,難怪遲遲不給葉海月另許人家。原是盯上他了。但他打小對葉家人就沒好感,對葉家的女兒更無半分愛慕。

素妍為他誕育子嗣,哪裡做得不好?他心裡只有素妍,只想與自己的妻兒踏實平安的度日,她不離,他不棄。

宇文琰抱拳道:“母妃,兒子該回練功房了。明日再來向你請安!”

葉海月福身行禮,目光一移不移地望着宇文琰飄然而去的背影。輕呼“姑母”。

老王妃道:“你別急,這事兒得慢慢來。我既許你,自會幫你。這次回皇城,為的也是你的事兒。”

老王爺原是可以守着她一個人的,可江素妍卻袖手旁觀,她獨守空房,她也要江素妍獨守空房,讓她嘗嘗這孤寂的滋味。

老王妃與葉海月在後huā園裡轉了一圈,又回到靜心苑。

素妍繪好了宇文琰父子的畫。小安子請的畫師也到了。

文馨纏着讓素妍繪,素妍執拗不過,只得應了。

畫師則給葉卿卿和文雅繪影。文雅最先。

輪到葉卿卿的時候。葉卿卿對畫師道:“不要繪我現在的,繪我十六歲時候的樣子。”

可她,明明只有十歲啊。

畫師實在想像不出這小姑娘五六年後是什麼模樣,偏葉卿卿咄咄逼人地道:“你必須得繪我十六歲的,否則我告訴王爺舅舅,不給你銀子!”

請來的畫師是靠賣畫為生的。只得應了。

素妍繪好文馨的,早早離了後huā園,回去張羅晚膳。

葉相、葉帥兄弟倆是在酉時到的王府,素妍令下人收拾了早前杏奉侍住過的杏huā院出來給兄弟二人住。

*

且說崔珊得了白芷說的話,派了護衛常樂盯着曹玉臻。

夜裡睡得正香。翠嬤嬤喚醒了崔珊。

崔珊問:“甚事?”

翠嬤嬤道:“常護衛回來了。”

崔珊整衣起來,在偏廳里見了常樂。

見罷禮後。崔珊賜了他坐。

常樂道:“屬下帶人一路跟着曹玉臻,他先去了城西太和里。”

太和里有西歧的驛館、大遼驛館,還有啟丹驛館。平日裡面只住驛丞及各國有身份的客商、大臣,有時也住使臣。

曹玉臻什麼時候搭上這些外臣了,按照天朝規矩,沒有朝廷恩准,所有官員不得私下接觸外臣會犯殺頭的大忌。

崔珊問:“曹玉臻做了什麼?”

常樂想了一片刻,道:“住在大遼驛館裡的貴人,瞧中了huā魁娘子李雪姬,他自作了幾首情詩送給那貴人討好李雪姬。”

崔珊冷笑一聲“他倒是無孔不入。”

常樂道:“屬下瞧見貴人又給了他一張銀票,因為太遠瞧不見是多少銀子。”

“看來曹家如今真是落魄,竟到了他幫人寫情詩的地步。”崔珊不以為然,又問:“可尋到胡香靈的下落?”

“尋着了,在郊外曹玉臻一個去外地任官的同窗好友家,家中只得一對老忠僕夫婦。曹二太太跟前使喚的大丫頭隨身服侍着。”

崔珊緊緊的捧緊茶杯,似要將杯子捏碎一般,過往點滴湧上心頭“常樂,知道胡香靈上回的胎兒是怎麼落的么?”

常樂一臉茫然。早前,他聽人說過,說崔珊不知曉胡香靈有孕,杖責胡香靈,打落了胡香靈的孩子,莫不是這內里還另有原因。

翠嬤嬤道:“胡香靈誣陷郡主,是她自己撞在桌子上,生生弄掉了胎兒。”

一個女人,居然會狠毒如此!

為了打擊嫡妻,會殘忍地弄掉自己的骨血孩兒。

崔珊勾唇一笑,面容里露出一絲狠毒“寵妾滅妻!令銀簪帶人去郊外抓人。”

銀簪是昔日她嫁入曹家的陪嫁丫頭之一,是金釵以外,又一個得崔珊親切和寵信的丫頭,早前被胡香靈配給了一個瘸腿老頭兒為妾,是崔珊重新尋回了她,依舊讓她以丫頭身份留在身邊。

銀簪早恨胡香靈入骨,仇人見面,份外眼紅。要是銀簪出面去抓胡香靈,定不會輕饒了胡香靈。

銀簪雖還是丫頭,早已經是一身婦人打扮。幾日前,崔珊做主。給銀簪另配了一個男人,這男人三十齣頭的年紀,早前有一個妻子,成親不到一年就病故了。是胡香靈陪嫁莊子上的庄頭,人倒也生得端正。

二人成親後,崔珊就調了這男人來府中擔任管家一職,銀簪拿這管家與早前的瘸腿老頭兒比倒是強上了許多,年輕女子。誰不願嫁個體面、年輕的丈夫,自對崔珊感恩戴德。

常樂領了銀簪及幾名精幹的家奴去郊外,在院子外面候着,一大早見曹玉臻騎馬出來,隨身只帶了一個服侍的小廝。待他們走遠,常樂帶人闖進小院,抓了胡香靈與那名大丫頭,綁上馬車就走。

那一家老僕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抓住胡香靈的馬車已走遠了。

翠嬤嬤得了消息。立馬去稟崔珊。

彼時,崔珊正坐在桃紋銅鏡前打扮着自己,左瞧右看。容貌未改。對鏡貼huā黃,鏡中的少女,膚白如雪,冰肌玉骨,顧盼流輝,如同一枝待綻未綻的晨間桃huā。嬌俏而明艷,幽獨妖嬈,已有佔盡春色的嫵媚動人。

聽罷回稟後,崔珊反問道:“嬤嬤以為應當拿她如何?”

翠嬤嬤想了一陣“銀簪說。不應讓她生下肚子里的孽種。”

“不。”崔珊卻有不同的意見“讓她生。”

拿她當青樓女子一般對付。那她就把事做實。

這一切,都是胡香靈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崔珊道:“皇城之內,暗娼館比比皆是。挑一家規矩最嚴的暗娼館,把人送過去,肚子里的胎兒給她留着,今日便讓她接客。”

對於陰狠之人,沒想着對她友好、良善。

她崔珊從來都是善弱之輩。

她微眯了一下眼睛“我們府里有多少受她欺凌的小廝?”

翠嬤嬤垂下眼帘“早前有被她賤賣的幾個陪房小廝,如今都huā了大價錢重新買回來。”

崔珊斂住笑意,眸光里掠過一絲狠決“傳令下去,他們可做胡香靈的第一批恩客。完事之後,賞給胡香靈十紋錢,這錢是給暗娼館的老鴇,不是給胡香靈的。去罷!”

狠!

可不只胡香靈才有,她崔珊一旦狠決起來,就能比胡香靈更甚。

胡香靈要將好變成啞巴,她便要胡香靈生不如死。

胡香靈,你想生孩子,只管生!

到時候她倒好瞧瞧,曹家還會不會要一個做了暗娼之人生的賤種。

曹玉臻,我崔珊不管你在打什麼主意,下一步就會輪到你!

郊外小院的老忠僕,正坐着相識鄉下馬夫的馬車入了城,一路尋問,這才尋到了曹府,氣喘吁吁地稟報曹玉臻:“曹大人,胡姨娘不見了!”

曹玉臻昨晚才與她一處,正商議着近來謀劃的大事“何時不見的?”

“今晨曹大人一走,就有護衛模樣的人帶了小廝來抓人,將她與銀huā姑娘一併抓上了馬車,在下要抓,可還沒追到官道上,馬車就不見了。”

護衛模樣

在這皇城之中,幾位王爺、公主府才有皇家賞賜的護衛,會有誰要抓胡香靈?

她還懷着他的孩子呢。

曹玉臻立時將所有的人都從腦子裡過了一遍,崔珊!對,崔珊的母親是先帝的大公主,大公主附可賞賜有二十多名護衛,崔珊另居珊瑚郡主府後,她母親特意賞了八名護衛給她。

除了崔珊,他再難想到第二人。

不待細想,曹玉臻帶着小廝就去珊瑚郡主府,兜轉之間,到了一座不算太華麗,卻也不俗的府邸,那是一座四進院的宅子,進了二門,就能看到一座huā園,園中分散修建着幾座許院,小橋流水,迴廊樓閣一應俱全,竟比曹府還要雅緻。

他從來不知道,珊瑚的陪嫁里居然還有這麼一座漂亮的宅子。

其間有一座二層高的閣樓,但見閣樓上掛着一塊匾額,上書“恣意閣”三字,音律飄飄,歌舞昇平,頗有些盛世繁華之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