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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水中的第六年,骨頭被被腐蝕殆盡,彷彿她從沒來過這個世界一般,什麼都沒有留下。只有一縷幽魂隨着水流上下沉浮,她的元神經過六年的浸泡、六年的修鍊,已經能掌握一點點弱水的力量,與冥河水的力量一點一點的融合著。

弱水中漂流的第七年,她感覺到了一絲可怕的氣息。可她不敢輕舉妄動,她除了日以繼夜的努力修鍊,別無其它辦法。

弱水中漂流的第八年、第九年、第十年,她煉化了弱水的力量,它從此與她的元神融為了一體。終於,那個強大到可怕的存在,不再暗處窺視,堂而皇之的找上了門。

他和她一樣,都沒有肉身,可他卻能化形,站立在水中彷彿一座山嶽,而她只是魂魄的狀態。那弱水於他,彷彿只是他手中的玩具,任他揉搓,任他呼喝。他們靜靜的矗立在水中三日,這三日,那弱水時而像靈蛇一般繞着他遊走,時而像麵糰一般被他捏成各種圖案,然後再一一打破。他們都是沉得住氣的人,隔着層層水牆,誰也沒有先開口的意思。此時,誰先開口,誰落入下乘。

男子也在觀察着阿雪,被如此具有威勢的自己盯了三天,還能這麼淡定,這點讓他很滿意。

老遠就聽到叮噹叮噹的打鐵聲,看家狗的叫聲,走在青石板鋪就的小路上,瞧着周圍山石搭建的房屋,一種久違的親切感襲上心頭。

“這村子怎麼這麼安靜?”雲雀東瞅瞅、西看看,就是不見街道上有玩耍的孩子、行色匆匆的行人。

怪異!

這是這個村子給千山的第一印象。

“走吧!”他拍了拍雲雀的肩膀,繼續向前行去。

村子不大,百十來戶,分散在青山碧水中,錯落有致,看的出它們的主人很會享受生活。走了一圈兒下來,飯館酒館沒見一座,人影也不見一個,最要命的是他們竟然回到了原點。他們一個驚的趔趄了幾步險些磕掉下巴,一個皺眉沉思是怎麼回事兒。

“我說,咱倆不會大白天的見鬼了吧?”不怪雲雀胡思亂想,實在是這地方邪門兒,哪個村子沒幾個淘氣搗蛋的孩子滿大街跑來跑去,哪個村子沒幾聲嬰兒哭叫?可這裡明顯沒有!

更讓人無語的是,這村子裡養了狗,聽到他們的腳步聲會吠上一陣兒,還有打鐵的聲音。明明是有人生活的痕迹,走了一路,你就是一無所獲。

抬眼瞧了瞧天空上的太陽,這離太陽落山還早着呢!千山不贊同的搖頭,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想抓住的時後它又來了個神隱,弄的千山腦迴路打了結,“我們再走一次!”這世上哪裡有那麼多不幹凈的地方?

“又走啊?”雲雀只覺得腰酸背痛腿抽筋兒,自從被天帝他們盯上後,他這舒心日子就一去不回頭了。弱水中漂了幾年、又和個女騙子打了一架,他現在就想找個地方好好躺躺。

千山知道他又犯懶了,見他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無奈的和他揮手告別。他心裡着急着儘快離開這裡,擔憂着阿雪的情況。可他不願意將這種情緒帶給別人,讓別人也跟着急。

雲雀望了望遠去的身影,最終還是追了上去,“你等等小爺!”這裡人生地不熟的,還是一起的好,起碼打起架來多個幫手。

路走了一半,那打鐵的聲音聽着已經不怎麼明顯了。千山算了下腳程,撿起地上的石子畫著自己走過的路,這畫著畫著,發覺了不對。他們走過的路分明是半個圓形。

“這水好甜!”雲雀趴在了一塊溜光水滑的大石板上,嘴巴大咧咧的對準了往外冒水的泉眼,邊喝邊陶醉,“小爺好久沒喝過這麼好喝的山泉水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

千山二話不說起身走向了泉眼,在樹蔭的掩映下,斑駁的樹影和他們的身影投射進了泉水之中。

“我知道了!”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千山撒腿就跑,繼續前行。

雲雀瞬間無語,“我說你等等我行不行?”理了理衣衫,抬腿就追。

他們剛剛走遠,一團白光幽幽漂來,接着青光和黃光落到了它附近。“咱們這裡好久都沒這麼熱鬧過了!”

“能從弱水中平安出來,趕上這個空間大門的敞開,是他們的福氣,也是緣法!”

“老夫要到世間走一走了,你們隨意!”

再說弱水中還在較勁的兩位。

那個高大的水影望着與自己齊平御空的阿雪,無奈嘆了口氣。“丫頭,你如此沉得住氣,無外乎想掌握主動權。”一語中的,踩中了阿雪的痛腳。

“前輩修為高深,何苦與我一個小輩為難?”此時,她只能適當的示弱。面對那樣強大的存在,死是最容易的。奈何,她放不下那絲絲世俗的旖念、放不下愛了她兩輩子的親人和朋友。最要緊的是一口氣憋在心中,不出了它,她死都不會甘心。

今世緣,今世了,莫給來世添煩惱!

今世仇,今世報,來世不惹一身臊!

“你怎知本神是在為難你?不是在成全你?”人心如鬼蜮,多少萬年了,看來一點兒沒有改變。

成全?

不是她小肚雞腸,他若真有心成全,早在幾年前就出聲了,而不是暗中窺視。他所謂的成全,不過是有條件的利用或是合作而已。身為鬼域的少主,這點若是都看不明白,那她不如趁早退位讓賢。

“那就請前輩明示,您要如何成全於我?”阿雪知道不能惹怒他,否則自己有的虧吃,一咬牙只能放低身段兒用盡量平和的語氣和他交談。

若是以前,膽敢有人質疑他,那絕對是找死。就是現在,他也很想宰了這死丫頭。可理智告訴他要冷靜,要在這弱水中尋找脫困的機緣,無異於 大海撈針。多少年了,他也只遇到了這麼一個。

“本神用最快的速度幫你重塑肉身,而你,必須帶本神出去。並且,掩護本神,不讓本神的敵人發覺本神的元神已經脫困。”誘餌,他拋出去了,就看這丫頭咬不咬鉤了。

帶他出去?

還得給他打掩護?

阿雪覺得這任務有點兒艱巨。

“小女面前的不可能是您的全部元神吧?”都說狡兔三窟,她即便答應了他的要求,也要手上握有更多的消息才行,不為八卦,只為關鍵時刻自保。

果然,對方開口了,“本神的元神自有本神去尋找。”

你去找?還不是要我打掩護,那跟我去找有什麼區別?這老古董,究竟是他太狡猾了,還是真拿她當無知婦孺了?

意識到自己暴露了什麼,男子惱怒不已。“你……”想罵人吧,又覺得自己不佔理,最後只給了阿雪這麼一個評價:“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女子本就難養,尤其是像她這樣的。

阿雪不和他爭辯,看他還有何話說?沒想到對方是真絕,上來就是一句:“想通了沒有?”看樣子,是打算強買強賣了。

既然逃不掉,那就給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好。想通了關鍵,阿雪也就釋然了。“想通了!”

“好,那我們離開這裡!”被困在弱水中幾十年,這位迫不及待的想離開這裡。他歡喜的發出陣陣大笑,笑聲震蕩的整片天地都為之色變。水中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彷彿煮開的熱水一般。驚的延岸百姓們對着弱水的方向連連磕頭跪拜,隨着一股強大的水流從水底竄起,他裹挾着阿雪的魂魄衝出了這弱水。

他們上岸的位置很有趣,荒山野嶺,灌木叢生,偏偏他們面前是一堆爛河灘。烈日炎炎,這巨大的紅日烤的人心慌,阿雪抬手打出了一股冥河水,瞧着它在空中結冰,瞬間變作冰屋。那人懵了一瞬,很快跟上了阿雪的腳步,“丫頭,你和鬼域是何關係?”

“我是鬼域少主!”這身份對方早晚要知道,阿雪也沒打算瞞他。

男子現在只想一掌拍死她,他怎麼就這麼晦氣,竟然遇到了鬼域的人?還是未來之主!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掩體若是不錯,想奪舍,豈不是多了一群死鬼找他拚命?

“你為什麼不早說?”雖然聽不到對方磨牙的聲音,可聽聲音阿雪還是聽出了他的氣惱。有意思,他強買強賣,她呢,一報還一報,扯平了。她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扮豬吃老虎道:“您沒問啊!”無辜至極,可憐巴巴的,氣的對方登時就變啞巴了。她心中大樂,卻也不敢太造次,“喂,前輩,你再不藏起來,就暴露目標了!”

他……這是救了一個冤家!

男子氣的要死,卻偏偏不得不給這死丫頭幫忙。瞧着一縷混沌之氣飛出阿雪的魂魄,這男子頓時死的心都有了。他注入了自己的神力進入混沌之氣,阿雪瞧見他絲毫不廢什麼力氣的樣子,很快猜出了對方的身份,“您是魔神羅喉?”

“你怎麼猜到的?”歲月匆匆,他真是想不到,竟然還有後輩記得他。

這時候還是老實交待的好,“家師是命書之主崔先生,各位大神的事迹小女一直都有關注!”真要把他氣死了,她罪過就大了。

得!

他脫身之後,不僅惹上了鬼域,還招上了那個不知變通的死書獃子,他這是做了什麼孽?

“前輩!”阿雪剛要開口就被魔祖羅喉打斷了,“你給本神閉嘴!”他現在有點兒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一是怕她再說出什麼驚天的事情來氣他;二是擔心自己一不小心弄死她,藏身之地沒了不說,還多無數個追殺自己的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