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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垂,它們到了一座位於山上的宅子,周圍景色很美,翠竹悠悠,小溪環繞,三間茅草屋整齊的矗立在籬笆小院內,仿若仙境一般。

“這裡好美!”本來只想一飽眼福就走的,奈何空氣中都是翠竹的芬芳和野花的香氣,妖精一般的勾了澈兒的魂,他說什麼都不走了。“我要住這裡……”

人傻,眼光倒是好!

“這裡是我家!”綠萍剜了一眼澈兒,一句話出口,驚呆了一群人,“放心住就是!”口嫌體直,還是邀請他們在這裡休整一夜。

皇宮雖大,別說他們了,就是她住的都不踏實。各方勢力的眼線都集中在那裡,她那個爹和弟弟又精於算計,哪裡如這裡逍遙自在。

某人扔下馬,酒葫蘆往腰間一別,滿臉疲累道:“今天心情不佳,休息一晚再走!”

累的不是身,不是心,是魂。她得理一理,靜一靜。

“好啊好啊!”最開心的、跑的最快的是澈兒,他們才進院子,他已經開了門,將這三間茅屋看了個遍。

小院和屋子收拾的很乾凈,一看就是長有人收拾。聞到一股子腥氣,雲雀忍不住吐槽,“大手筆,人家收拾家用下人,她家用頭老龍!”

千山笑笑,誰說不是呢?想必,這應龍就隱身這裡了。果然是燈下黑,這地方離都城這麼近,怪不得黃帝找不到,天下人也找不到它的行蹤。

“後山有筍,溪里有魚,你們自便!”說罷,綠萍進了其中一間茅屋,一共三間屋子,阿雪自然得跟她一起,也就跟着進去了。

澈兒自然有鶴影看着,只是可惜了那一溪的游魚,那是死傷無數。這鶴呢,吃生的吃了個撐;禍害們享受慣了,魚自然要吃熟的。

“又糊了,怎麼吃啊?”小祖宗一旁又哭又鬧,這雲雀本身就煩他,瞪着一雙眼睛,凶神惡煞,頭痛不已的嚷嚷,“我怎麼知道?要吃自己烤,不然別廢話!”一句話就懟的小祖宗再不敢言聲了。

“老龍的院子!”應龍遠遠的看着他們折騰,肉疼的緊,那是一臉的無奈,拍着大腿就差沒現身一口吞了他們解氣了。這等仙境一般的美景,算是糟蹋在這幾個小霸王手裡了。

應龍不現身,幾個小霸王原以為它是出門溜達了。只有阿雪感應到了隱匿的龍氣,她靈覺敏銳,延展了靈識,正巧聽到老龍那一番嚎叫。收回靈識後,抬手將柳兒喚了出來,“你呀趕緊去幫忙弄點兒吃的。”

“您不是不食人間煙火嗎?”柳兒可不想伺候那幾個難纏的主兒,一張小臉皺成一團,滿眼祈求的賴在她家少主膝頭撒賴。

阿雪拍了拍她的頭,雖然一直忍着,可還是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完全是給煙嗆出來的。她瞥了一眼如墜雲端的小院,“你不出馬,憑他們的本事,院子燒了,這頓飯都別想做熟。”

她是心疼這精緻的院子。

“也是!”柳兒瞧了一眼這周圍的黑煙,還有主子以袖掩着口的難受模樣,麻溜的起身就出去了。

“雲公子,您烤魚呢還是點房子呢?”鶴影展開雙翅,翅膀一煽,整片竹林煙霧繚繞。不多時,這邊的煙味兒就散了大半兒,嗆的山頂的老龍咳嗽不已。這裡待不下去了,竹林外或許還可容身。

果然,下廚這種事情還得她來。柳兒直接上手,擠走了糊了一臉黑煙的雲雀,“您還是交給我來吧!”動作嫻熟的收拾了場地,插了兩條魚放到火上烤,不時給魚翻個身,撒點兒鹽巴和香料。

“主子給你們下廚還挑嘴!”幾天間都混熟了,也不端什麼架子了,雲雀拿竹葉丟那鶴影。鶴影知道,這位也就看着凶,若真用了修為,他早變篩子了。“是小鶴我的榮幸……”

大的在鬧,小的在笑,“好香啊!”一幅其樂融融的景象。

吃飽喝足,整片小院陷入了寂靜之中。夜朗星稀,竹影綽綽,聽着小溪的流水聲,美哉、妙哉!

突然,兩團黑影從遠方飛來,所過之處連蜘蛛這樣的小蟲子都化作了飛灰。它們彷彿兩個餓了千年的老妖,貪婪的吸食着獵物的生命力。它們還沒進入小院,就被竹林外休息的應龍給丟出去了。

這麼好的報仇機會,竟然被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給破壞了,可惡!

兩團黑影不多時就折返了回來,一個出口比一個狂。

“誰敢阻我報仇?”

“找死!”

有生以來,頭一次聽到這麼可笑的話,應龍在它們驚懼的目光中現了真身,聲若洪鐘,“小崽子,我是你祖宗!”一個神龍大擺尾,將這兩團黑影給抽散了,出了口惡氣,胸口舒服多了。

這老不死的竟然在這裡!

不跑還等什麼?

它們快速的重組了身形,遁的那叫一個飛快。

麻煩有麻煩的祖宗給解決了,接着睡!外面的動靜瞞不過千山他們,有條修為高深的老龍看門,不休息幹什麼去?

翌日一早,食物的香味叫醒了睡夢中的諸位。柳兒和鶴影端着美味的小菜、白米飯、還有一盆香噴噴的魚湯,擺了一桌子。

“哇,好吃的!”澈兒第一個接過飯碗,夾着菜那是狼吞虎咽。

能吃的都坐了下來,柳兒瞧着外面的太陽就渾身不舒服,“少主,衣服放屋裡了。”然後轉身飛進了阿雪的手鐲之中躲避。

“你們慢慢吃!”和他們頷首告別後,阿雪徑自回了屋子裡換衣裳,瞧見床上擺着的那一身漸變的淡粉色衣裙,她有些愣怔,桃林的東西為何送到了她的手上?

“柳兒,我這衣裳哪裡來的?”阿雪問。

鐲子中傳出了柳兒的聲音,“鬼主給的,她說您穿着它就又多一重保障,她等您平安回鬼域團圓。”

摸着這與眾不同的衣料,聞着空氣中淡淡的花香,瞧着那精緻的花囊和刺繡,阿雪有一瞬間覺得既陌生又熟悉,“你們在皇宮時見過面?”

鬼嘛,哪裡都可以棲息。皇宮也不例外,雖然殿宇樓台多了些,地方大了些,人多了些。最不缺的就是半神和修士,卻也有他們無法觸摸到的地方。

“是送到紫風手上的,奴婢不是很清楚。”柳兒實話實說。那日,她可是被公主殿下打暈了呢。“少主,您就聽話吧!如今為了您,鬼主都和桃林摒棄前嫌了,她真的只想您平安回去!”

這點阿雪又何嘗不知道,可她自己沒有前世的記憶,貿然接受別人的東西……

“少主,你穿嘛!”柳兒撒嬌有一套。

“衣服上有桃林長老的加持,我穿上它,她們就能第一時間找到我!”說著,她將衣服收到了小小的花囊中。抬手召出了一件尋常穿的衣裳,臟衣服如天上雲朵飄啊飄的落到了柳兒頭上。她警告她,“再多嘴,我就把你送回鬼域去。”

她是喜歡柳兒,可有些事情還輪不到她替自己做主。尤其是關於桃林的,她甚至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那麼在乎那個地方?

是因為梅舞,還是千山?

柳兒瞬間無語,半晌才將那些衣裳從頭上弄下來,整個人蔫頭耷腦起來。“怎麼辦?少主對桃林有防備之心,她若不回桃林,我如何才能拿到桃林的一半靈脈回去?”

這群不速之客前腳剛走,後腳這座山頭就下起了雨來。雨不大不小,彷彿是怕砸壞了花花草草一般。前方一片艷陽,後方雷電轟鳴,細雨飄飄洒洒。瞧的澈兒一臉懵,“怎麼後面下雨,前方晴天?好奇怪!”

綠萍扶額,尷尬的一夾馬腹先行而去,她最清楚為什麼?那頭龍啊有潔癖,這是在用雨水洗院子、洗竹林、洗空氣,就差沒把房子拆了,將茅屋的木頭和檁條也一起洗一洗了。

“走,澈兒,我們追公主去,看看誰先追到!”鶴影如今很識趣,知道論頭腦他是墊底的,所以自發的做起了老媽子——看孩子。

一聽說比賽,這澈兒來了精神,眼珠子都亮了,打馬就跑,還撒賴嚷嚷着,“好啊……”

連小屁孩兒都把他給騙了?

鶴影嘴角直抽抽,到底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還是澈兒也被帶壞了?來不及細想,他打馬就追了上去。“小祖宗……你等等我……”他若是跑丟了,他這條小命都不夠賠的。

唉,鶴生無望!

從小到大,雲雀少爺都沒受過這種待遇。 “呵,它倒是嫌棄起我們了!”呵,人還沒走出多遠呢,就洗這兒、洗那兒了?合著,他不受歡迎唄!越想越氣,他打馬就要回去找那老龍評理。

完了,越怕什麼越來什麼。

千山一把將他的馬韁繩拽了過去,放他回去跟那條龍鬧?那他們就都別走了。

阿雪噗嗤一聲樂出了聲,“你多大了,還和老人家計較?!”

洗屋子、洗山、洗林子,怎麼這麼像小孩子搞出來的事情。怪不得人們總是說“老小孩兒”。這應龍前輩今日所為,可不就是一個活脫脫的老小孩兒乾的事情。

本來真想回去打一架講講理的某位少爺一聽這話氣消了一半,奈何臉臭、嘴硬,就是不落好。

“你到底哪兒邊的?”雲雀白了阿雪一眼,語氣不怎麼好,阿雪還沒說什麼,紫風白皙的手指就摁住了劍鞘,懟了一句,“我家少主愛哪邊兒哪邊兒,你管的着嘛你?”

那條老龍年紀大不和它計較,你紫風算什麼?一個保鏢而已,拿什麼立場跟他叫板?雲雀直接就不幹了,眼睛綠光一閃,紫風彷彿陷進了這詭異的綠光之中,登時就變得木頭一般,受人家控制了。

“雲雀!”阿雪氣也不是,打也不是。瞧着她為難的樣子,千山無奈勸了一句,“別鬧了,我們還有正事要做,解了紫風的控魂術!”怎麼一個兩個都這麼不省心,那條蛇的確欠教訓,估計經過此事以後能消停些,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

這叛逆少年還就不聽這一套,你們說解就解,他豈不是很沒面子,至少得玩玩兒那條小蛇吧!唇角溢出一抹壞笑,瞧見這笑,阿雪知道紫風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