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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思爾打了這麼多年仗,是第一次敗得如此徹底。這次是難得的機會,兵出紅松林,不斷潛行,偷襲梁贊河,進行的非常成功,整個南岸已經被剿滅的乾乾淨淨,如果這還滅不掉對方,那實在是太可惜了。本心裡,拜思爾不想跟鐵浮屠硬拼,由於是偷襲,所以全軍上下並沒有帶重騎槍,厚重的騎兵盔甲也沒有帶,和鐵浮屠硬拼,後果肯定好不了。可要是眼睜睜看着耶律沙活下去,也實在不甘心,“左右上前,不要正面攔截,側翼迂迴襲擾,其他人衝上去,先殺了他。”

說罷,拜思爾手指耶律沙,語聲堅決,今天一定要殺掉耶律沙,東方人死掉一個堪比執政官的大將軍,士氣會遭受到無法想象的打擊。自開展以來,勝負之數無法計算,哪怕敗的再慘,也從沒有發生過死掉執政官的額事情。當初泰梅爾高原上,伯約騎士團執政官恩蘭被活捉,那純屬是意外,恩蘭是自己去找死,那誰都攔不住。殺掉耶律沙,一定要殺掉他。變故來的太快,耶律沙的心思也改變了許多,剛剛已經存了必死之心,可是現在有了鐵浮屠,他要是還尋死,那就不是耶律沙了。鐵槍如龍,刺死一名日耳曼騎兵,翻身上馬,迎着鐵浮屠衝過去,日耳曼人也急眼了,顧不得周遭還有自己人,衝著耶律沙放箭,結果箭雨落下,自己人死了不少,耶律沙反而躲在馬背下逃過一命。鐵浮屠救主心切,速度提的很快,面對兩側日耳曼騎兵的襲擾,他們不管不顧,終於將耶律沙護在中間。

有了鐵浮屠,耶律沙豪氣萬丈,彷彿換了一個人,雖然人數並不多,但他絲毫沒有畏懼。重甲鐵浮屠,誓死衝鋒,可以碾壓一切,鐵槍遙遙一指,大聲吼道,“兩隊錐形陣,重騎搶向前,目標對方中軍。切開陣型後,不要做停留,往西南方向沖。聽我號令,全軍向前,沖!”

“沖!”鐵浮屠齊聲怒吼,粗獷的聲音劃破夜空,直衝雲霄,那氣勢,那威壓,前所未見。明明不足兩千人,卻讓近五千名日耳曼騎兵膽顫,這就是強橫無匹的存在,哪怕面對劣勢局面,鐵浮屠過往的榮耀,也不容許他們露出半點膽怯。長槍在手,視死如歸,重甲在身,勇往直前,這就是鐵浮屠的精神,哪怕前方萬丈深淵,也要衝下去,因為只有視死如歸的衝鋒,才能將鐵浮屠的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每一個鐵浮屠,都是鐵甲包裹的野獸,嗜血的光芒掃過去,有些人已經頭皮發麻。

一將在前,萬馬奔騰,耶律沙的目標顯而易見,直取拜思爾所在的地方,這一刻,拜思爾手心狂冒冷汗。瘋子,都是一群瘋子,這種情況下,竟然不退反進,“殺了他們,日耳曼的勇士們,上帝的榮耀與我們同在,為了帝國,為了家人,拿起你們的劍,殺....”

“吼”在拜思爾的世界裡,後撤是可恥的,尤其是現在,如果沒有了仗劍而出的勇氣,那麼還如何去當高貴的騎士。拜思爾身先士卒,身後的日耳曼騎兵們終於鼓足了勇氣,他們要與鐵浮屠一決雌雄。兩股鋼鐵洪流,殘暴的撞擊在一起,這是上古世紀的鐵甲對決,充滿了暴力與鮮血,很美,同樣很凄涼。轟隆隆,夾雜着無數戰馬的悲鳴聲,日耳曼人有着騎士應有的高傲,但面對重甲在身的鐵浮屠,依舊被衝散切割,馬蹄北去,狂花飛落,沒有人間的精靈,只有一群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

自由的天地間,心無殘陽,野火依舊肆虐的燃燒。高宏是一名經驗老道的鐵浮屠,自太康元年,他由一名普通的古鎮騎兵調入鐵浮屠,從此開始了自己的重騎生涯。鐵浮屠與古鎮騎兵,完全是兩種不同的騎兵,古鎮騎兵講究的是進退有度,密切配合,講究的是靈活多變,充滿了戰術味道。而鐵浮屠,更加的簡單,但同樣也最艱難,鐵浮屠需要勇,只需要一個字。鐵浮屠重甲的存在,就註定他們是一群需要向前突擊的兵種,唯有向前,也只能向前,哪怕是死。所以,鐵浮屠需要勇,必須要勇。這一刻,高宏腦海中浮現出耶律將軍手持鐵槍,弓着身子衝鋒的樣子,對,向前,向前,再向前。砰,重騎槍刺倒一個,緊接着是下一個,終於鐵甲遭到重擊,天地旋轉,頭重腳輕。高寵只有一個念頭,沖,一直衝下去,他是鐵浮屠,一名勇敢的鐵浮屠,生中有死,死地求生。轟,戰馬倒下,發出低沉的悲鳴聲,鐵槍再次向前遞出,這一次刺到了空中,眼前一片血水,模糊了視線,兩名日耳曼騎兵跳下戰馬,闊劍對着高宏身上重甲縫隙刺下去。脖頸後涼涼的,或許被刺穿了,可是感覺不到疼痛,看着兄弟們的身影遠去,他終於閉上了眼睛。

克烈殺紅了眼睛,他是一名紅袍騎士,但首先是一名日耳曼子弟。日耳曼人骨子裡有着英勇血脈,他們是高傲的,什麼教會,什麼教皇,他們之所以對抗東羅馬人,不是因為信仰,而是因為那片富饒的土地,想要征服,必須勇猛善戰。克烈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敵人,死士般的衝鋒,沒有一個回頭的。看着同伴一個個倒下,他的理智被憤怒淹沒,從馬上跳起來,抱着一名鐵浮屠摔落馬下,闊劍丟了,雙手按住鐵盔,用力摳對方的眼睛,那名鐵浮屠士兵雖然笨重,但同樣不願意坐以待斃,抽出腿上綁縛的匕首,照着克烈的腹部猛戳。一下又一下,克烈的肚子已經被戳爛,腸子內臟嘩嘩往外流,但是克烈依舊死死地按住鐵浮屠的頭,嘴巴咬住對方的脖子,直到咬斷喉嚨。克烈終於沒了力氣。一名鐵浮屠,一名高貴的紅袍騎士,他們抱在一起,再也沒能分開。戰爭永遠是這麼的慘烈,那些叫嚷渴望沙場的,不是瘋子,就是蠢貨,任何經歷過戰爭的人,渴望的永遠是和平。

這個世上,沒有人願意死,誰都想好好的活着,找到心愛的女人,生幾個孩子,吃飽穿暖,過上好日子。可為了守護這些美好的生活,有些人會變成最瘋狂的野獸。鐵浮屠留下兩百多具屍體,終究還是沖了過去,拜思爾的胳膊被劃開一道口子,但是他根本沒有發覺,死死地盯着鐵浮屠的背影。這支鐵浮屠太可怕了,配上古鎮騎兵,就是無敵的存在,他們的衝擊力實在是太強了,一千多人而已,愣是硬生生衝出一條路來,可是就此放過這些鐵浮屠,怎麼可能,嘴角上翹,冷冷的笑了起來,“跟上他們,這些重騎兵耐力有限,等他們跑不動的時候,撲上去宰了他們,今夜的梁贊河,一個不能留。我們要勝利,日耳曼勇士最偉大的勝利!”

“追”在拜思爾的召喚下,日耳曼騎兵收攏心情,開始朝着鐵浮屠追去。如果一切如常,沒有變化,鐵浮屠將士日耳曼騎兵嘴裡的肥肉,哪怕一波衝鋒下,日耳曼騎兵付出了四百多人的代價,可是沒有人害怕。鐵浮屠是很厲害,但他們的長處是短距離突襲,短時間內的猛衝,他們的耐力是不夠的,就算人扛得住,戰馬也扛不住。耶律沙反而變得很平靜,事到如今,他只需要做自己該做的,到底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天意了。耶律沙相信普斯克城的人,也必須相信蕭妃,他們一定發現了日耳曼人的蹤跡,肯定會發兵馳援。如果不相信蕭妃,耶律沙也不知道該逃往何處,如果沒有援兵,無論往哪裡跑,都是死路一條,重騎兵是永遠跑不過輕騎兵的,真的正面廝殺,除了開始衝出重圍的時候,也沒有那個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