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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納德繼續說著:“他好像很喜歡這個我送給他的同伴,很想和他成為朋友。”

陸景深感覺到有些困惑,他問道:“你為什麼不告訴他,正確交朋友的方式呢?”

“一味的使用暴力是交不到朋友的。”

唐納德的神情有些不解,他抿緊雙唇,沒有說話。

陸景深緩緩地吐出一口長氣,他啞聲說道:“你沒有制止他,是因為你認同了這種方式。亞伯折磨安德魯的行為,能讓你感覺到快意,是嗎?”

唐納德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他把聲音壓得很低:“你應該不認同我的想法,你和約瑟夫一樣,都是愚蠢的人類。”

陸景深笑眯眯:“其實你還是很聰明的,把一件亞伯感興趣的玩具送給了他,他就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現在的父母,都是這麼敷衍小孩的。”

“然而,一件感興趣的玩具,根本替代不了父母真正的陪伴。”

陸景深勾了勾唇角,饒有興趣地問道:“既然你已經為他找到了合格的玩具,你為什麼還是要把他殺了呢?”

唐納德的肩膀慢慢垮了下來,他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兩顆灰色的眼珠子變得昏暗無光:“他不再尊敬我了,我為了他做了那麼多事,他竟然不尊敬我了,這是我不能原諒的。”

陸景深神色淡淡地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會留你這麼長的時間嗎?”

唐納德一臉震驚地看着他。

陸景深突然笑了起來,他誠實地說道:“因為我害怕棉花會原則留在這裡,你可以給她想要的永生和疼痛。”

唐納德一怔。

陸景深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唐納德,繼續說道:“沒想他繼魔鬼島之後,又設計出更完美的囚籠。”

唐納德語氣近乎瘋狂:“她願意留在這裡了嗎?只要她願意留在這裡,我可以給她想要的一切。”

“如果,她願意繼續再承受無望的痛苦。”

陸景深搖了搖頭,說道:“她不願意在承受痛苦了,所以,現在請你直接死吧,我要帶她回到現實中去。”

話音剛落,安德魯擋在了唐納德的面前,聲線平和地說道:“陸景深先生,我想你誤會了,我爸爸不是這樣的人。”

陸景深嘆息了一聲,語氣平平地解釋道:“他不是你爸爸,你爸爸早就死了。你難道忘了嗎?自從你推開衣櫃門,從二樓跳下去的那一刻起,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安德魯的腦袋變得空白,那些被封存的回憶像是海潮一般像他湧來,他彷彿回到了那個時候,他不停的在雪地中奔跑,每一次呼吸都感覺內臟被瘋狂擠壓,一呼一吸之間皆是疼痛。

他不是一出生就生活在這裡嗎?

他為什麼會想起這些,這些記憶本來就不應該屬於他啊。

“如果你出了事情,他們會這樣離開你嗎?”

“他們不會。”

“就算他們還活着,他們也不會原諒你這個逃兵的。”

安德魯右手握緊拳頭,直接往陸景深的臉上砸去。

陸景深不緊不慢地側身,避開安德魯的的拳頭感嘆道:“唐納德教授,其實你的醫術不怎麼好啊,竟然會讓安德魯想起以前的事情。”

唐納德教授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他不得不承認,陸景深在把人氣死這方面,是有天賦的。

不過安德魯把以前的事情想起來這件事並不能怪他,給他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些。

如果陸景深不用他爸媽的事情刺激他,他的記憶也不會變得那麼混亂。

安德魯一擊未中,他並不覺得灰心,他再一次揮起拳頭,往陸景深的眼睛砸去。

陸景深不慌不忙地側身,再次避開了安德魯的拳頭。

或許,唐納德對他的腦子驚醒了改造,把他原有的記憶抽出,然後把他設定好的記憶加了進去。

但是他應該沒來得及改造他的身體,他的出拳速度實在是太慢了,力道也完全不夠。

所以,陸景深在避開安德魯拳頭的那一剎那,一腳踢到了安德魯右腳的膝蓋上。

其實安德魯並不感覺到痛,但是他的膝蓋骨確實是被陸景深踢碎了。他感覺他的右腳失去了支撐,右腿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嘗試再一次站起來,卻發現,他的右腿根本沒有辦法用力。

他抬頭,望着陸景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唐納德感覺到呼吸都要凝滯了,他腦海里冒出的第一個念頭,並不是想要去幫助安德魯,而是想要逃跑。

他一直是靠腦力取勝的人,如果棉花想要留下,她可以給棉花承受想要的痛苦。但如果棉花執意離開,他只要把那個孩子藏好,不要被他們發現就好。

只要那個孩子不被他們發現,這場遊戲的勝利,就是屬於他的。

就這樣唐納德離開了餐廳,跑了出去。

陸景深沒有選擇追上去,也沒有選擇繼續攻擊安德魯,他抵着頭,目光帶着憐憫。

“我早就告訴過你,他不是你爸爸。如果他真的是你爸爸的話,絕對不會就這樣離開的。”

安德魯把很久以前的事情都想起來了,他想起那天,他心血來潮,說要全家人一起玩捉迷藏遊戲,他躲在了那個熟悉的衣櫃里,滿懷期待地等着媽媽打開衣櫃的門,把他從衣櫃里抱出來。

——直至那天,他聽到了槍聲。

那兩聲槍聲實在是太刺耳了,完全打破了他們平靜的生活。

陸景深看着安德魯崩潰的樣子,深吸了一口氣,緩慢地敘述着:“其實我騙了你,你媽媽的靈魂已經不在家裡等你了。”

安德魯好像聽清了陸景深在說些什麼,恍惚地問道:“為什麼?”

陸景深整個人放鬆下來:“因為我殺了她,我覺得她不應該再留在那裡了。”

“與其花那麼長的時間等一個永遠不會回來的人,還不如讓她直接直接放棄希望。”

安德魯的手腳瞬間變得冰涼,他的力氣突然爆增,整個人撲到了陸景深的身上。

然而,陸景深沒有給安德魯撲到他的機會,從遊戲幣里抽出了【秋水】,刀尖迅速地穿過了安德魯的胸膛。

安德魯沒有想到陸景深竟然會那麼強大,他努力地睜着眼睛,看着陸景深。

陸景深放開了刀柄,面不改色地問道:“你還有什麼問題想要問的嗎?”

安德魯艱難地開口:“那麼多年了,她原諒我了嗎?”

陸景深搖了搖頭,實誠地說道:“沒有。”

安德魯閉了閉眼睛,接受了這個事實。

也是,根本就不會有人原諒一個逃兵。

陸景深語氣平緩地說道:“她從來就沒有怪過你,她很慶幸你逃走了。”

安德魯扯了扯嘴角,露出笑意:“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陸景深把【秋水】抽了出來,離開了餐廳。

在他走在路上的時候,他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安德魯的經歷,和周晚兒的經歷太過相似了。

他們的心裡都有一個解不開的結,必須要承受長久的,常人不可忍受的疼痛才能夠【贖罪】。

但是,他一直覺得,這種【贖罪】是毫無意義的,因為自始至終,都沒有人怪過他們。

陸景深走到了實驗室的門口,舉刀把門劈成了兩半。

他看向四周,發現整個實驗室空無一人。